這一日,墨言將畫卷卷起,看向窗外。
“木槿,時辰不早了吧”。
“小姐可是想葉少爺了?話說葉少爺,可是有兩三天沒來咱府中下廚了呢”。
木槿說著,俯身將小姐的筆墨紙硯一一收拾好。
墨言清咳了兩聲,一邊說話一邊不自然的眨著眼睛。
誰,誰想他了。才,才沒有呢。
“胡說什么?沏茶去”。
“是”,木槿與菖蒲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自家小姐只要緊張變就會一直不停眨眼睛,這幾乎是個眾所周知的秘密。
嘖嘖嘖,看來小姐與葉公子,咦,不可說不可說。
隔壁府里。
“什么?老頭子把廚子都召回去了,連菜譜都收走了?你們怎么不攔著點呢?”
葉歡氣的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
“少爺,領(lǐng)頭的樊大廚說了。上次教少爺做的,已經(jīng)是最后一道私家菜。
他能教的都教了,留在這也沒什么用。而且您給開的工錢又不如老爺多,所以就”。
文棋在一旁,無奈地看著暴走的自家少爺。
別人家公子,什么都不用做,就站在那,多少姑娘巴不得跟上去。
自家公子可倒好,陪吃陪喝陪聊,簡直就快把自己給陪進(jìn)去了。
“什么叫不如老爺多?怎么,他是嫌錢少,覺得小爺我請不起他了是吧?”
氣的一叉腰,“老頭子給多少?你說!不管多少,小爺我加倍給他!
還就不信了,一個廚子,小爺我還請不起了!”
“一個月,五十兩。包吃包住,過年還另有紅包”。
文棋囁嚅道,要不是他是少爺?shù)馁N身小廝,從小一起長大的,估計他都要。
想著想著,“啪”,的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呸呸呸,想什么呢!
“五十兩?他一個廚子在府里,原先也就開二十兩一個月。一下子漲這么多?行,算他狠!”
不是他拿不出來,而是憑什么為了跟老頭子打擂臺,拿葉家的銀子給他一個外人撿便宜?哼,想都別想!
葉歡一咬牙,“不來就不來,當(dāng)小爺還非他不可了嗎?”
翻過手邊的書,走下庭院邊走邊看。
明明一墻之隔,卻不得相見。
沒了做菜,拿什么當(dāng)借口呢?怎么辦呢?怎么辦呢?繞著樹下走了一圈,再一圈。
“少爺,今天,是花朝節(jié)吧。估計老王爺把樊大廚他們叫回去,該是想著,給王妃做些好吃的吧”。
“對啊,算你小子聰明”。
誰說非要有什么理由才能去找她的?
沒有緣由,那就,創(chuàng)造個緣由。
既然老頭子都能想到的事,沒理由他想不到。就算想不到,只要老頭子給娘親做啥,他也學(xué)著做啥不就好了?
葉歡猛的合上書,深呼吸。
“去,多帶些銀錢,快點”。
“是”,文棋撇撇嘴,看著突然鎮(zhèn)定的少爺,轉(zhuǎn)身去拿銀子。
微風(fēng)吹起書頁,書上赫然寫著幾個大字,“追女十八式之第二式”,制造約會。
墨府。
“小姐,葉公子來了”。
木槿一臉喜色的跑進(jìn)來,真好,葉公子來了,小姐就不用糾結(jié)了。
“來了就來了,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墨言放下筆,走了出去。
特意從正門進(jìn)以示隆重的葉歡坐在椅子上,默背著接下來要說的話。
他才不是因為從正門進(jìn),路程長一點,可以更好構(gòu)思才沒翻墻進(jìn)來的呢。
是最近腿腳不好,腿腳不好。
“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
墨言走來,言下之意,你怎么才來做飯啊。
似乎是聽出了這個意思,葉歡低著頭小聲叨叨。
“還不是樊大廚可以教的私房菜太少了”。
遠(yuǎn)處的樊大廚哭慘,少爺既要好吃的,不能太甜太辣太濃,又要簡單好做的,不要太油太膩。能教出三五十樣已經(jīng)要了他的老命了,還想怎樣?
墨言看著他,想著總是翻墻過來做菜一定很辛苦,自己吃人嘴短還惦記免費廚子上門委實有些不道德。
'“最近很累嗎?我這有些上好的茶葉,還有幾根老山參,你拿去補(bǔ)補(bǔ)身子”。
葉歡抬起頭,白色衣服上的淺色紋路顯得少女格外清麗。
少女俯身給他添茶,溫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氣息仿佛吹到了耳畔,酥酥麻麻的,令少年一瞬間紅了耳朵,騰地站起身來。
“不累,不累。今,今日可是花朝節(jié)啊”。
“是啊,怎么了?”
“街上一定很,很熱鬧”。
“嗯,節(jié)日嘛,應(yīng)該的”。
“那,那,那你,不是,我”,看著近在眼前的柔美少女,葉歡頓時感覺腦子有些不夠用。
當(dāng)初背的那些酸詩去哪了?怎么關(guān)鍵時刻拿出來了。月,月上什么來著?
墨言狐疑地看著結(jié)巴的葉歡,花朝節(jié),供花神。
他身為男子,怎么會想去湊這個熱鬧?這么緊張,這不是他做事的風(fēng)格啊,不會是干了什么壞事回來招供的吧。
“所以呢,你到底想說什么?”
某人努力挺起胸膛,故作硬氣地說,“小爺帶你出去吃,去不去?”
還沒等醞釀好臺詞,就聽得某人斬釘截鐵的一口回絕。
“不去,人太多了,吵”。
什么?小爺好不容易請你出去,你竟然不去。
吵?這是什么鬼理由。
好,很好,葉歡果斷卷起袖子,直接抱走。
果然,文的那一套始終不適合他。
“啊,快放我下來!都說不去了。你邀請人出去,總得征求客人的意見吧?”
墨言一瞬間嚇的想抓住點什么,卻又不敢動。只得緊緊扯著他前襟的衣角,生怕被摔了下去。
“這要是讓人傳出去,可還了得?”
“放心。有小爺我在,誰敢傳出”。
葉歡說著掃視了一圈下人,嚴(yán)肅的神情嚇得無人敢與之對視。
下人紛紛低頭捂嘴,做出什么也不知道狀。
葉歡跨出門檻,低頭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再說,就算傳出去又如何,小爺巴不得把傳言坐實,反正你早晚都是我娘子”。
“你!”
墨言別過頭去不敢看他,輕輕咳了幾下,耳朵卻是紅了。
“別鬧了,快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好吧,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怕真的惹她不開心,葉歡癟著嘴小心翼翼的乖乖放下懷里軟軟的小姑娘。
頓時感覺懷中溫度一涼,委屈的嘆了口氣。
明明話本子里那么簡單的事,怎么到他這里,抱一下,就這么難呢?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