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更好的相遇

　　馬車緩緩駛離南遼小鎮(zhèn)，一路南下，到第二日天明，南風(fēng)和北寰二人已不知身在何方。

　　“且沿著路走吧，總歸會到南遼的。”

　　南風(fēng)并無所謂，北寰輕搖折扇，權(quán)當(dāng)附和。

　　二人身體特殊，不死之身？

　　說來有些駭人聽聞，南風(fēng)權(quán)且可以當(dāng)做是曾附身于己的神明饋贈，北寰卻只能歸咎于夢里影影綽綽的夙夙。

　　因此兩人出門幾乎不帶侍衛(wèi)。

　　又死不了，帶了侍衛(wèi)，萬一真有人有心刺殺，不過平添幾具尸體而已。

　　“直接回王都？不再四處打打轉(zhuǎn)？”

　　北寰問道。

　　南風(fēng)啜了一口酒，想了想：“那便去一趟蒼山吧，十三年不曾去過了，去見見故人?！?p>　　“世間哪來那么多故人？”

　　北寰脫口而出。

　　腦海里浮現(xiàn)出少女說這話時的不以為意，兀自笑了，改口道：“去便去吧?！?p>　　他知道她不是夙夙，但總歸是個故人。

　　故人啊，分別是為了更好的相遇，有機會，會再見的。

　　南風(fēng)沒有察覺到他話里的轉(zhuǎn)變，已經(jīng)有些醉意了，車窗外一片雪白，腦海里的記憶越來越模糊，只隱約記得，白衣和蒼河。

　　.......

　　面前一片白茫茫的草原，東方笑腦袋有些蒙圈。

　　印象里和阿折哥哥北上的時候不是這副光景啊，必經(jīng)之路該有大大小小的部落，有她結(jié)識的草原兄弟，有美味的桑菊酒和烤全羊。

　　天生沒有方向感的東方笑跟著魏初準(zhǔn)備的地圖，成功地繞過了記憶里的一切。

　　“我靠！！！”

　　東方笑停了馬，在河邊的雪地上站著踱步。

　　馬兒在喝著河水。

　　若是不遠(yuǎn)處就是家鄉(xiāng)的話，這倒是一副好光景。

　　可問題是，不遠(yuǎn)處，以及遠(yuǎn)處，入目皆是一片雪白的荒原。

　　東方笑眉頭緊鎖，空氣有些冷，似是要下雪了。

　　西遼的大寒，應(yīng)該就要來了。

　　思索中，一聲馬蹄將東方笑喚回現(xiàn)實。

　　轉(zhuǎn)身一看，是鐵六。

　　“......你怎么跟上來了？”

　　東方笑下意識往鐵六身后看，沒有馬車的影子，心里一松，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空落落。

　　“做菜不好吃被主子趕過來了?！?p>　　鐵六無所謂地聳聳肩：“小郡主你可不知道，我們主子走的那條路啊，沿路都是小部落和鎮(zhèn)子，主子可喜歡西遼美食了。”

　　東方笑：“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嗎？”

　　她剛剛心心念念的就是烤全羊和桑菊酒啊。

　　一杯帶著清冽香氣的桑菊酒入喉，配上撒了自然和辣椒粉的烤全羊，搬一把竹椅和一群人坐在雪地中，點上篝火。

　　什么叫人間至味？

　　東方笑笑的眉眼彎彎，語氣怎么聽都帶點威逼利誘的意味：“那你可知道路線？”

　　鐵六頓了一頓，隨之?dāng)偭藬偸郑骸拔乙侵谰颓那母恕！?p>　　東方笑剛揚起的眉梢瞬間落了下來，隨手將手上的地圖往河里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嘟囔著：“沒勁！沒勁極了！”

　　“小郡主，”鐵六好心提醒：“您剛剛把地圖扔了?！?p>　　“嗯?！?p>　　她故意的。

　　但她沒說。

　　“我不認(rèn)識路啊。”

　　鐵六小心翼翼說道。

　　我也不認(rèn)識。

　　她也沒說。

　　片刻之后，眼見地圖越飄越遠(yuǎn)，沉默的東方笑終于吐出三個字：“你去撿?！?p>　　鐵六：“.......”

　　小郡主你和主子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會欺負(fù)人啊。

　　但總不能讓一個小姑娘去撈不是。

　　還是被西遼王金尊玉貴養(yǎng)大的小郡主，女孩子在冬日里的河水里站著以后怕也是要染病的。

　　最后鐵六一個高高大大的漢子站在冬日里的河水里撈上來了已經(jīng)濕漉漉看不清的地圖。

　　“那個，鐵六啊，我們還用么？”

　　鐵六：“......”

　　到底沒有用上地圖，兩人騎著馬憑著感覺往北邊策馬奔去，終于到了一個小小的部落。

　　西遼人大多熱情和善，但越向北對外邦人的敵意越重，東方笑剛想表明身份，便聽見不遠(yuǎn)處有人議論。

　　“聽說北雪山塌了？還在雪山底下發(fā)現(xiàn)十幾具產(chǎn)婦和孩子的尸體？”

　　“是啊，說是王上十三年前帶回來的小郡主的命案。”

　　“不是說是吾王的命案嗎？”

　　“你瞎說什么？聽聞北部雪山下地牢里還囚著幾百個十三年前的叛軍家屬呢，吾王善良如此，定是那外邦來的小郡主犯下的。”

　　“也有道理，是不是十三年前西遼王族都遷到西部了？莫非也是因為這小郡主？”

　　要我看啊，這哪是小郡主啊，簡直是影響一國命脈的災(zāi)星.......

　　“姑娘，姑娘，”

　　東方笑一陣怔愣，面前晃動這婦人的手。

　　“姑娘，你想什么呢？外面天氣寒，熱水捧來就涼了，不若進屋喝了再走吧?！?p>　　東方笑生的清澈可愛，讓人不自然卸下防備。

　　她笑的眉眼彎彎：“不用了嬸嬸，您這有酒給我兄妹二人帶著嗎？我們就不叨擾了?！?p>　　兄妹二人，夫人看了一眼生的討喜的鐵六，也笑了，不再拉他們，只進屋取了一壇酒，外加一雙干凈的靴子來遞給鐵六：“喝酒暖身，換雙干凈的靴子吧?！?p>　　“謝謝嬸嬸?！?p>　　鐵六結(jié)果，東方笑乖巧道謝，屋里男主人沉聲喝到：“大冷天的快進來，別理那些個陌生人?！?p>　　婦人應(yīng)著，不好意思地朝二人笑笑：“北部雪崩，聽說今年冬天過了明年是大災(zāi)之年，現(xiàn)在各家各戶都有些人心惶惶，對陌生人也格外害怕，你們不要介意?！?p>　　東方笑點了點頭：“知道的?！?p>　　“好了，你們要去北方，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就好了，路途上還有些小部落，不要停留，大約一日腳程足夠?！?p>　　婦人好心提醒，直至屋里男人聲音再次傳出，才略表歉意地轉(zhuǎn)身進屋。

　　婦人進屋之后，東方笑的表情瞬間落了下來。

　　鐵六小心翼翼道：“小郡主，你還好吧？”

　　“我沒事。”

　　東方笑牽著馬帶著鐵六往前走的遠(yuǎn)了些，直至看不見那個部落，才停下來，打開酒壇。

　　不是熟悉的桑菊酒。

　　是她不曾嘗過的辣口烈酒。

　　東方笑嗆了一口，還想再喝，鐵六趕忙攔住了她：“小郡主，該趕路啦，別喝暈在這里?！?p>　　“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