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阿燕帶著冉冉回國了,車也去機場接她們母女,冉冉見到爸爸,摟著爸爸親個不停。路上,阿燕問到:“爸爸有沒有想我們啊?”車也猶豫了一下:“想女兒了。”
向暖和車也重新在一起時,阿燕和冉冉就不在車也身邊,向暖當時并不覺得有什么心里不舒服,她想:我應該能接受,應該做好了承受一切的準備。而現(xiàn)在正宮夫人帶著寶貝女兒回來了,天天在自己的愛人身邊,朝夕相處,同床共枕,阿燕和車也怎樣親昵、他們一家三口怎樣歡笑都是應該的,他們之間做什么都是合法合情合理的,作為一個認真付出全部感情的小三,向暖心里很不是滋味,而這百般滋味她只能吞進肚子里,她不能說什么,也不能要求什么。愛情一定是有獨占欲的,可是她必須要克制這種獨占欲。從某個角度來說,小三有時候比正宮夫人痛苦,因為小三是知道有人在同自己分享愛人的,而正宮夫人被蒙在鼓里,喜滋滋地以為自己是獨占自己丈夫的。所以,在這樣的三角關(guān)系中,誰比誰更煎熬,誰比誰更可憐,其實真的不一定。
到了夜里,向暖失眠了,她很久沒有失眠過了,之前的此時,她正和車也濃情蜜意地聊天,而現(xiàn)在呢?他們夫妻久別重逢,會在做什么?向暖無法想象那樣的畫面。
而車也也并不好過,吃過晚飯,按照平日正常的程序,阿燕忙好了家務后,是夫妻倆一起陪著孩子玩鬧的時間,有孩子在,自然是歡笑不斷的,可是當阿燕想要靠在自己肩頭時,車也身體僵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外挪了挪。晚上,孩子睡著了,面對阿燕多次的暗示,車也假裝沒明白,翻身睡了。他沒辦法騙自己,沒辦法面對阿燕,也沒有辦法面對向暖,所以他只能先躲開。
可是這一切向暖并不知道,她正在深夜的另一個城市煎熬。
這樣的煎熬一直持續(xù)著,在每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
車也一如既往地與向暖頻繁聯(lián)系,白天電聯(lián),即便是晚上在家,阿燕在他身邊,只要向暖發(fā)消息給他,他必定想盡辦法第一時間回復向暖,他就怕晚一點回復,向暖會多想。冉冉八點就睡了,沒有了孩子,夫妻之間才最尷尬。車也總是在客廳呆著,看電視,刷手機,打瞌睡,到很晚才進房間。而阿燕看老公總是這么晚才進房間,后來干脆等女兒睡著了就把她的筆記本電腦拿出來,坐在客廳老公身邊,她刻意在老公面前走來晃去,等老公進房間了她也才跟著進去??墒抢瞎洗埠筠D(zhuǎn)身又睡著了。
日子久了,阿燕也覺得不對勁,這次回來,老公好像在刻意和她保持距離,她靠上去,他就躲開,她拉著他的手,他就找機會松掉。公司的事、外面的事,他回來也不怎么開口說了,他們之間唯一的話題就是女兒。她想要夫妻生活,從暗示到明示,老公總是假裝不明白或者推脫。她感覺到不對勁,但不知是自己多心還是確有其事。
向暖也開始考慮離婚的事了,分居快兩年了,現(xiàn)在這種情況,拖著更沒有必要,萬一被白堯抓著把柄反而成了自己的不是,閨蜜們說得對,必須趕快離婚,塵埃落定,她才是真正自由的。
她找白堯微信談過幾次,白堯依舊是又臭又硬,或者干脆不予回復。小萱和沐沐,不管哪個孩子,向暖是絕對不會給他的。再爭一爭,實在不行只能放棄血汗錢了,她想。
一個月過去了,周五,向暖又飛到上海,這是他們約好的一個月一次的約會時間。這次車也帶她去南京出差,住一夜,再回上海。
十一月底的南京,雖然還未冷到呵氣成冰的程度,但也足夠讓向暖瑟瑟發(fā)抖了,可向暖喜歡這樣的天氣,她覺得在這樣的清冷蕭瑟中,這個六朝古都才稱得上是金陵。車也帶著她就住在秦淮河附近。他們徜徉在秦淮河邊,各種美景,各色美食,烏衣巷,謝安故居,夫子廟,貢院,旅游一定要跟心意相通的人在一起,旅途才會增色。他們經(jīng)過一家銀店時,向暖拉車也進去:“給我買個戒指吧?”
車也有點吃驚:“要銀的?”
向暖笑笑:“就是個意思而已啊。以后如果真的有機會,再換鉆石唄。哈哈哈?!?p> 車也明白她的意思,笑了:“好啊,你選吧!”
向暖選了一個蓮花造型的戒指,戴在手上,走出店門,她高舉著手上的戒指,看了又看,她挽住車也的胳膊:“這是我年少時的夢想,現(xiàn)在也算是成真了吧。當然,我更希望有一天,能把花戒換成婚戒?!?p> 車也側(cè)過身,用下巴抵住她的額頭:“會有這一天的,我們一起堅持,耐心等待。”
向暖挽著車也慢慢往前走:“她回來了,你看到她,心里愧疚嗎?”
車也點頭:“多少有的,這些年,我和她之間,畢竟她是付出感情比較多的那一方,何況她為了做試管,也受了不少苦。在生活上,她盡心盡力照顧我的女兒,我才能安安心心經(jīng)營公司?!?p> 向暖低頭不語,她不知道自己希望車也說出什么樣的話,她當然不希望車也對阿燕懷著愧疚之心,她怕這樣的心理讓車也最后心軟,可若是車也沒有愧疚之心,他又與白堯有什么不同呢?
她記得自己對白堯說過同樣的話,求他看在自己為他流產(chǎn)三次、為了做試管受了那么多罪的份上給她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卻被白堯冷冰冰地反駁:“你生孩子是為了我?難道孩子不是你的?”
為什么,同樣是女人,遇到不同的男人,就有不同的命運?向暖嫉妒阿燕。
她想了解一下自己的情敵:“阿燕平時就是個家庭主婦嗎?就是帶孩子做家務?”
這個時候,她還是覺得自己是有優(yōu)勢的,作為可以掙錢養(yǎng)活自己和孩子的職場女性,總是比狹隘的、只會盯著老公的家庭婦女要強百倍。自己是車也的初戀,無論學歷、家庭背景都比阿燕要般配,就連聊天的話題、相互理解的程度,都更在一個水平。
車也很實誠地回答:“不會啊,她有很多朋友,經(jīng)常約著出去玩,喜歡玩手沖咖啡,喜歡烘培,做菜不錯,還玩十字繡——我們的婚紗照就是她親手繡出來的。當然,她確實也喜歡盯著我,盯得比較緊。而且我與她溝通很成問題,她聽不懂,理解不了。性格上也比較強勢,比較急躁,當時我們一起做公司時就是因為總是矛盾爭執(zhí),吵到兩人差點分手,所以后來她不在公司做了,回家呆著?!?p> “哦……”
他們走進秦淮河邊的一家飯店,坐定后,兩人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店名:鏡花水月。
“呃……”兩人對視了一下,車也先開口:“好像不大吉利哈……”
回上海的列車上,阿燕打來電話,向暖看了一眼車也的手機,上面寫著:老婆阿燕。向暖想起車也對她說過的,唯一只稱自己為老婆,心里一沉。她聽著阿燕親熱地快樂地對車也交代回家時帶麥當勞回家當晚餐,說她今天帶女兒出去玩,不想做飯了。
掛了電話,車也看向暖不說話,看著窗外,知道她可能不開心了,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來安慰她。沉默一會兒,向暖開口:“我不想像從前那樣,有什么悶在心里,自己生悶氣,然后我們再由于誤會而分手。”
“嗯,你說?!避囈灿悬c緊張,不知道她想說什么。
“你不是說從來不叫她老婆嗎?那為什么手機來電顯示老婆?”
“哦,”車也舒了一口氣,“這是她自己輸?shù)?,不是我?!?p> 向暖也不好說什么了。
“對了,明天早上我們約了朋友一家三口,要帶冉冉一起去動物園,明天我就沒辦法送你去機場了,要辛苦你自己去了。我給你叫個車?!避囈脖傅孛哪槨?p> 她還能說什么呢?她什么都不能說,只能點頭,做一個懂事的第三者。她知道,他帶著她去南京呆了兩天一夜,已經(jīng)是很不容易了。
到了酒店,她看著車也的車子遠去,奔著他的家庭,一轉(zhuǎn)身,眼淚掉了下來。
南京到上海,天堂跌落現(xiàn)實。
起碼他是愛我的,有這份愛,吃點苦也是值得的,向暖想。她擦擦眼淚,一個人進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