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39周,向暖最后一次產(chǎn)檢,主任給向暖做完檢查,說:“可以手術(shù)了,今天住院,明天早上手術(shù)?!?p> 太突然了,向暖一直以為還要等一周呢!
一想到明天就可以見到朝思暮想的兒子,向暖內(nèi)心充滿期待,無比激動。為了這一天,她等了多少年??!
她急忙打電話給爸媽,讓他們有個心理準(zhǔn)備,安排好家里。又打電話給白堯,讓他替自己請產(chǎn)假。然后就趕緊打車回家準(zhǔn)備住院用品。
向暖媽媽是個急性子,連忙打電話給婆婆,她一激動起來就感覺自己是個運籌帷幄的大將軍,不由自主地抬高聲調(diào),用命令的語氣對婆婆說:“親家母,小暖明天早上就要手術(shù)啦,你趕緊從縣城過來!明天我們要去醫(yī)院陪小暖,你過來幫著照顧小萱。”
向暖邊整理東西邊對媽媽說:“媽,你跟我婆婆講話語氣注意點,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個玻璃心,等下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事來?!?p> 向暖媽媽從來是沒有覺察到自己說話存在語氣問題的,同樣的話,用不同的語氣說出來,可以讓人聽出不同的意思,有的使人如沐春風(fēng),有的卻會讓人覺得盛氣凌人、渾身不舒服。她聽女兒這樣責(zé)備自己,又不由自主地抬高聲音到,“怎么了?我講話什么語氣了???”
向暖懶得再生事,皺皺眉,“沒有沒有,語氣很好?!?p> 花了一個下午,排隊住院,做各種檢查,好不容易安頓好,向暖累得躺在病床上。醫(yī)生帶了一堆文件,說要老公簽字,向暖問到:“老公不在,老爸行嗎?”
醫(yī)生說:“不行,必須要老公。哎,你老公做什么的???老婆生孩子人怎么不在身邊的?”
向暖苦笑了一下,拿起手機(jī)撥給白堯:“你下了班就過來吧,手術(shù)單必須要你簽字。對了,你跟學(xué)校請個三天假吧,畢業(yè)班也沒辦法。等我三天后出院了你再去上班。要不我爸媽得照顧小萱走不開,你媽媽要給我做飯送飯,這里雖然有月嫂,但也得有人盯著,我是手術(shù),萬一她把孩子搶跑了,我都追不上?!?p> 白堯回答:“知道了?!彼D了頓,問到:“剛才你媽給我媽打電話,語氣那么沖干嘛?”
電話這頭向暖翻了個白眼,肯定是婆婆后腳就打電話給兒子告狀了,不過這個時候她沒心思糾纏這些,而且確實媽媽也沒有注意語氣,于是她抱著息事寧人的態(tài)度說:“哎,我媽這人就是這樣,剛才我就說她了。她是太激動,沒別的意思哈!”
這個晚上向暖幾乎是一夜無眠,激動,期待,緊張,歡喜,讓她輾轉(zhuǎn)反側(cè),這么多年,經(jīng)歷過的坎坷,吃過的苦,受過的罪,一幕一幕有如電影閃過腦海,提心吊膽,十月懷胎,明日終要修成正果!護(hù)士一會兒過來測胎心,聽到孩子小心臟有力地?fù)渫〒渫ㄌ鴦?,世上沒有比這更動聽的聲音。
向暖進(jìn)手術(shù)室前對白堯說:“萬一我有什么意外,求你不要再婚,好好把這兩個孩子養(yǎng)大?!?p> 白堯笑著問她:“你這是交待遺言呢!不會有意外,放心!”
向暖是害怕的,她第一次動這么大的手術(shù),緊張得渾身發(fā)抖。但其實上了麻藥之后除了意識清醒,身體毫無知覺,向暖感覺到肚子不舒服,但不是疼痛。剖腹產(chǎn)過程很快,從開始下刀到孩子被拿出也就20分鐘左右。
向暖聽到兒子啼哭的聲音,斯文秀氣,不是一個大嗓門,聽著,她的眼淚就流下來了,和前幾次不同,今天這是幸福的眼淚,她真正成為了媽媽!
其實有時候我們應(yīng)該感謝孩子,是孩子成全了我們,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不嫌棄我們胖瘦美丑,貧富貴賤,選擇我們做他們的父母,世界上沒有比這更無私執(zhí)著的愛。
兒子被推出去后,向暖才開始進(jìn)行子宮肌瘤的切除術(shù),由于肌瘤太多,大小不一,位置不佳,所以醫(yī)生不得不在刀口上再延長一段切口,這才是個大手術(shù),整整進(jìn)行了一個半小時。
向暖被推出手術(shù)室,看到兒子正在等待室等著自己,小家伙居然跟姐姐剛出生時長得挺像,好像肚子餓了,時不時哭幾聲,舔舔身邊的包被。向暖仔仔細(xì)細(xì)打量著她的心肝寶貝:我一定要用盡全力好好愛你!
母子二人被推出手術(shù)室,等在門外的爸媽和白堯趕緊迎了上來,回到病房后,爸媽抱著這個寶貝孩子看個不夠,白堯也喜滋滋地抱著自己的親生兒子,細(xì)細(xì)端詳,雖然他覺得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但畢竟這個孩子身上流淌著他的血,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孩子。
爸媽走后,向暖的麻藥也漸漸退了,她才真正感受到剖腹產(chǎn)的痛苦,鎮(zhèn)痛泵不停地按壓也緩解不了她的疼痛,由于傷口是別人的兩倍多長,這種疼痛感比別人更猛烈。她疼得整個人意識模糊,沒辦法有其他思維,甚至都忘了自己的孩子。只有一個時刻她是清醒的,就是護(hù)士進(jìn)來幫她按壓肚子排惡露的時候,那時候她覺得護(hù)士簡直就是屠夫,擁有無比巨大的力量,在她的刀口上往死里按幾下,她感覺肚子上縫好的傷口一下子炸裂開來,劇痛讓她一下子清醒過來,然后又疼得意識模糊。這真是最讓她崩潰噩夢般的時刻。
都說每個孩子跟媽媽都是生死之交,一點不夸張,這是那些不會生孩子的男人們永遠(yuǎn)不懂的!
公婆晚上也來看孫子了,她也沒力氣理會他們,疼得暈暈乎乎的,就看到兩個人抱著孫子喜上眉梢,婆婆說:“哎,嘴巴,手,哪哪兒,都像白堯??!”
她無力地點點頭,爺爺奶奶喜歡最重要。
第二天,摯友們都來看她和小寶。這次手術(shù)過后,她信了元氣之說,以前她總是不屑:元氣是個什么東西!這次她終于相信,人是有元氣的,手術(shù)使得她元氣大傷,她經(jīng)常跟朋友沒說兩句話,就不知不覺睡過去了,然后沒一會兒又迷迷糊糊痛醒過來。
劉楓來看她時,醫(yī)生正給向暖拔了尿管,讓她下來活動,這簡直是魔鬼般的要求!向暖咬著牙,白堯和月嫂攙著她,她一點力氣都沒有,全靠兩人架著。她的腿每挪動一厘米,傷口都好像又重新撕裂開來,疼得她臉色發(fā)青,汗直往下滴。向暖覺得疼得能哭出來,一定是還不夠疼,像她這樣,疼得連哭都哭不出來。十一月的天氣,走一圈下來,她的衣服都濕透了。劉楓對白堯說:“白堯啊,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對向暖,她想要怎樣你就要怎樣,她怎么發(fā)脾氣你都要忍,真的,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過分!她為了生這個孩子吃了多少苦??!”白堯嘿嘿地笑了一下。
男人,從沒有體會過切膚之痛,又怎么可能永恒不變地去珍愛身邊那個為他生下孩子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