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貍告別小老頭,回到秦府時,沈瑯已經(jīng)得到消息趕來了。他將秦寧抱在懷中,很是溫柔。
君貍原本以為沈瑯對待秦寧,不過又是一場利用,并無半分真心??裳巯驴磥?,倒是她錯看了。
君貍心里便也有幾分歡喜,她到底還是希望秦寧能過得好些。
只是秦寧這時的臉色并不大好,對于沈瑯,她似乎也有些怨氣。
“怎么了?”君貍笑著問她。
“剛才麻煩上仙了,只是寧兒所求之事,上仙已不必煩惱?!?p> 沈瑯溫和地說著,眼中倒是一片平靜,讓君貍對他的印象有所改觀。
君貍想了想,挑眉問他:“你莫不是去求了婚事?”
君貍暗示性地瞟了一眼秦寧,這婚事是同誰,自然不言而喻。
“上仙,”秦寧趕在沈瑯之前開口了,“本來是謀劃地好好的,誰知他怎的這般沉不住氣?!?p> 秦寧說著說著,眼淚不住地流下,似乎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方才我進宮時,大哥也在,”沈瑯淡淡地說道,“我看他似乎已經(jīng)是知道我們的事了,所以寧兒倒是不必覺得惋惜?!?p> 秦寧聽見他這話倒是愣了愣,一時低下頭,靜默不語。
君貍靜靜地看了他們許久,對沈瑯開口道:“不知公子,可否同我單獨談幾句?”
“可。”沈瑯臉色平靜,似乎早就料到君貍會同他說些什么。
出了秦寧的院子,君貍同沈瑯一前一后地走到秦家那片似乎很有意味的杏花林中。
君貍看著不遠處的一棵樹,恍然間想起了,那日在這里見到容瑾時,他所說的話。
這確實是個一見鐘情的好地方,至少杏花很是漂亮。
君貍轉(zhuǎn)過身,卻見沈瑯不緊不慢地跟在自己后面,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二公子對秦寧,確實深情?!本傃凵褚婚W,開口說道。
沈瑯只是笑了笑,他抬眼看了看杏花,說道:“她很珍視杏花,她喜歡的,我也喜歡?!?p> “二公子對寧兒,當真是深情,只不知道這江山美人,到底孰輕孰重?”
君貍?cè)耘f是不相信,一個原本就很受委屈的人,不會想到拿回自己應(yīng)該得的東西。
就像蘇染……
哪怕那東西本就不是他的,她也要去爭、去搶,何況是沈瑯這樣一個本就心狠手辣的人。
沈瑯輕笑了一聲,說:“上仙可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呢。誰輕誰重,其實我也不知?!?p> 他輕嘆一聲:“我本還想再爭上一爭,只是沈譽大勢已成,我便是爭也無用了?!?p> 君貍看了他一眼。果然王室的孩子,都是個頂個的聰明,步步為營。
沈瑯看了君貍一眼,又說:“上仙若是真要問,那么我只能說,若是我離那位子只差一步,我大約真會暫且犧牲寧兒。只是……”
他頓了頓,又繼續(xù)說道:“我絕不會辜負她?!?p> 君貍大概知道沈瑯這話是何意,不過是不愿意在別的女子身上重演自己母妃的不幸罷了。
“沈譽會善待你們,”君貍輕聲說道,“只是你似乎還有機會,怎么就突然不想爭了?”
君貍抬眼看他。
沈瑯搖了搖頭,嘆道:“我何嘗不想再爭,不過那希望渺茫得很。沈譽繼位無可避免,目前我也沒有太合適的人手去殺了他。何必為了那點希望,連自己的女人和兒子都犧牲掉?!?p> 他看了君貍一眼,露出個嘲諷的微笑:“最近我也想起了一些事情,我這個人卻然不是什么好人。只是……”
他似乎回憶起了什么,神色有些渺茫:“我到底還是會感恩的,她為我已經(jīng)失去了太多。如今還有沒有下一世,尚不可知?!?p> 沈瑯最后幾句話已是幾乎沒有出聲,便是君貍也只隱約聽到了幾句。
君貍神色一動,她心里已經(jīng)有了些猜測,只是還并不打算戳穿。
“既然眼下你和秦寧已經(jīng)無事,那過幾日我便走了。”
君貍低聲說道。既然如今結(jié)局已是最好,她便也不再想要節(jié)外生枝。
“那在下,就在這里先恭祝上仙一路順風了。”沈瑯朝她認真拱了拱手,端的是溫文爾雅。
“王兄是個極為溫柔敦厚的人,想來不會待我和寧兒太差,”沈瑯抬頭目視君貍,“何況,上仙大約也會替我夫妻二人向王兄求情。如此便多謝了。”
說罷,沈瑯又朝君貍深深地鞠了一躬。
君貍漠然,這事似乎得了個圓滿。
她獨自一人回到院子,見玉姝正怔怔地站在那里發(fā)呆。
君貍小跑著過去,一臉促狹地拍了拍她的肩,大喊一聲:“玉姝姐姐!”
玉姝嚇了一跳,轉(zhuǎn)身后見是君貍,才失笑問她:“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君貍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此間事了,我們也可以走了?!?p> 玉姝見她笑得歡喜,臉上不禁也露出了些笑容,只是還有些詫異:“怎么這樣突然?”
玉姝來之前自然不會對此事毫無準備,她只覺得君貍是個小丫頭,要自己護著才好。按照她的想法,至少要等到一個月后,才能離開。
君貍吐了吐舌頭,俏皮地說道:“誰知道呢?陰差陽錯唄。”
她確實覺得這件事湊巧得很,甚至于自己在其中都沒有起到過什么作用。
只是由于這件事真是結(jié)束得太過順利了,君貍心中有些隱隱的不安。但她也只是不安,若是要讓她說出什么具體的來,她還真是說不出口。
“也不去同沈譽道別?”玉姝眨了眨眼睛。
和沈譽道別?君貍瞪大了眼睛,她可不覺得這是什么必要的事。
她同沈譽之間的情分,也不過是她聽他說了些心事,再同她喝了一夜的酒。她同蘇染相處了百年,也沒見怎么好好告別過,如果特意去道別,反而別扭。
想到這里,她便開口說道:“我同他之間本就不太熟識,這時候去道別,反倒是圖增尷尬。”
玉姝笑了笑,露出些調(diào)皮的神色,道:“那還真是不湊巧,我偏偏就見不得,這樣神女無情、襄王有夢的事來。我已替你約了沈譽,大約過不久,他就要來?!?p> 君貍怔了怔,心里有些懷疑。她本就是突然計劃要離開的,事先連她自己也不曾知曉,怎么玉姝倒是未卜先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