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這波血虧
插著燃燒布條的玻璃瓶,以十分不可思議的角度擊破窗戶飛進房內(nèi),落地即爆開,火焰迅速在逼仄的宿舍里蔓延。
起初只是木制的地板,而后是擺放著食物的桌子,散落著子彈的床,乃至于倚靠在墻角的步槍上,都開始有了點點火光。
等他拖著尸體回到宿舍門前時,火勢已有些不可阻擋。
“我的槍!”黃軍瞳孔一縮,拉開房門直接蹦進宿舍里,絲毫不顧燎人的熊熊烈火。
對一個身處戰(zhàn)場里的狙擊手來說,他可以沒有食物,也可以沒有護甲,但絕對不能沒有槍。
如果賴以生存的槍都丟了,那他還算是個狙擊手么。
才進房里,黃軍連忙用右手衣袖捂住口鼻,微微低下身子環(huán)視四周。
桌子連帶著上方的食物,皆被橙紅色的火焰覆蓋。
丟在床上的背包開始被火焰侵染,點點火花在背包邊角若隱若現(xiàn),與周圍環(huán)境融為一體,十分和諧。
斜靠在墻角的mini14,整個變成一把燒火棍。
窗戶一左一右共有兩扇,他的槍在靠近右邊的窗戶旁,而左側(cè)的玻璃已然破碎,地上散落著些許碎玻璃,以及隱藏著碎玻璃身形的火焰。
整間宿舍一覽無遺,所有情況都完完整整呈現(xiàn)在他的視野中。
回過頭深呼吸一口氣,黃軍心理稍微計算一番最短的路程,直接沖進火海之中。
一把抓起床上的背包,轉(zhuǎn)身直接將背包丟到房門外。
接著直接撲向窗戶旁,把被火焰烤的已經(jīng)有了些許溫度的M24扛起,沿著原來的道路一瘸一拐的離開宿舍。
剛走到門口,黃軍立刻放下手上的狙擊槍,轉(zhuǎn)而拿起背在身后的M4步槍,直接瞄著再一次出現(xiàn)腳步聲的樓梯口。
褲腿上纏著的火焰,開始灼燒起他之前留下來的傷口,繃帶里漸漸再一次滲透出血液。
可他卻不敢低頭拍散火焰,生怕敵人恰巧抓住這個時機,在他分神的時候先于他開出槍來,只能任由火焰持續(xù)灼燒。
“就當(dāng)消毒了?!秉S軍在心底安慰自己道。
敵人似乎絲毫沒有遮掩一點自己痕跡的想法,每一聲腳步都無比清晰,清晰的甚至有一點刻意。
宿舍依然覆蓋著熊熊烈火,不時有木頭碎裂崩散的聲音傳出。
樓梯腳步依舊,一聲又一聲接連傳來,從未斷過。
可他卻有些撐不住了。
火焰攀著褲腿,一點點往上爬,眼看著他的弟弟就要性命不保,黃軍知道,這次輪到他被敵人逼近了絕境。
而現(xiàn)在最主要的問題是,他不知道敵人能否判斷出他當(dāng)前的狀態(tài),以及他正在做的事情。
突然想到那恒久不變的腳步聲,黃軍心生一計,先是強忍著疼痛,右腳踢了一下地上的M24,制造出一點槍械掉落的聲響。
接著左手拉開腰帶,直接將帶著點點火焰的褲子脫下,立馬收回重新握住握把。又用肩膀稍微撞了撞墻壁,槍口卻始終對著樓梯口,注意力也是越發(fā)集中。
樓梯口的腳步聲不知何時突然消失,只能聽到呼吸聲,燃燒聲,碎裂聲。
剎那間,整個世界驟然安靜,一道人影從樓梯口飛撲而出,直直的撲向另一側(cè),黑洞洞的槍口在空中直指黃軍,旋即火焰迸發(fā)。
二人同時開槍,步槍與手槍一同奏起死亡的打擊樂。
子彈在空中交錯而過,險些撞到一起,又分別擊穿人體,完成它們的使命。
“該死!”黃軍在心底暗罵一聲,急忙再次抬起槍口,指著敵人。
原先握著握把的左手,被敵人在空中胡亂射出的子彈擊穿胳膊,無力的垂在一旁,鮮紅的血液從指縫不停滴落,染紅一片地板。
樓道里趴著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不知生死。
他十分肯定,自己那一槍確確實實的命中了,只是黑衣男出現(xiàn)的方式實在過于奇特,硬拉槍口導(dǎo)致他失去準頭無法準確判斷擊中哪里。
沒有多說一句話,黃軍正要扣動扳機送他一個痛快,卻看到趴在地上的黑衣男頭都沒抬,左手不知何時握住了一把小手槍,槍口朝向他。
黃軍瞳孔微縮,M4連續(xù)開火,幾顆子彈噗噗的鉆進黑衣男的身體里。
“嘶—”
黑衣男在完全失去視野的情況下,背對著他開出了最后一槍。
這一槍,正正好好命中黃軍本就已是重傷的右腿。
他本就殘破不堪的右腿,繼高負荷運動、煙熏火燎后再一次鉆進一顆子彈,徹底繃不住了。
無力握住手上的槍,黃軍背靠著墻緩緩滑落,額頭上滿是細密的冷汗,死死的閉著眼睛,忍著痛苦抓起落在旁邊的背包,抓住一卷繃帶與一根寫著“急救藥”的針筒。
因為沒穿褲子,取下舊的繃帶倒是毫不費力。
重新打包好傷口,注射完急救藥,黃軍靜坐在原地休息,默默恢復(fù)著體力。
“右腿和左手廢了,左腳燒傷,好在不是很嚴重?!?p> “兩種子彈加起來還剩不到50發(fā),夠用?!?p> “這波血虧?!?p> 心中計算一番得失,黃軍發(fā)覺這三場對抗打下來,他的損失遠遠大于收獲。
雖說得到了M24狙擊步槍與M416自動步槍,可他原本有的MINI14也不是不能用。
與之相反的是,自己失去的左臂與右腿,卻是什么都無法彌補的。
右腿的傷導(dǎo)致他行動速度減慢,左手的傷讓他幾乎無法握住槍械握把,射擊的準度急劇下降,正面對戰(zhàn)時幾乎無法取勝。
十幾分鐘后,左臂與右腿纏滿繃帶的黃軍,背著一把步槍一把狙擊槍,下樓找了個沒人的宿舍藏了起來。
“茍一點吧?!?p> “等他們打的差不多了,我再出去收割最后的勝利果實。”
無光的房間里,他靜靜的凝視著窗外的月亮,呼吸聲越發(fā)微弱。
銀白色的月光照耀著黃軍,照耀著散落在附近的其他人,也同樣照耀著廢墟里的陳星與黃正意二人。
從藍色三層樓背面下坡后,二人脫離藏在學(xué)校里的槍手視野。
黃正意左臂纏著的繃帶白里透紅,隱約有一點紅色液體從其中滲出,當(dāng)陳星問道是否需要休息時,得到的卻是拒絕的回復(fù)。
他不是保姆,黃正意說不需要那便不需要,二人一前一后,漫步在鋪滿月光的街道里,清水混著月光,一時竟讓人有些難以區(qū)分。
街道的盡頭,是一棟有著不小車庫的小別墅。
陳星四下觀察一番,確定沒有其他人的蹤影后,上前拉開大門道:“這屋子不錯,我們進去躲會?!?p> “嗯,對了大哥,我有個事想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