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衡走沒到兩日,北涼與南梁便在洛城外的平原上開戰(zhàn)。上官云和蘇未然這幾日幾乎從未出現(xiàn)過,大軍剛剛回來便又出去了。
蘇木槿既不是軍中的將士也沒得命令,無外乎她都是外人,只好留在駐地幫忙醫(yī)治。原本她隨營留在軍中,本就不好,若是讓某些人非議了,傳到了大都里的皇宮,那可就不好處理。
為此阿爹就對外宣稱她是陸師父收的徒弟,這樣以來就有了一層借口,既堵住了大都里的人悠悠眾口,又免非議四起。為此蘇木槿也在軍醫(yī)處忙的不亦樂乎。
陸師父是軍醫(yī)里的一把手,他同阿爹去邕都之后,洛城的軍醫(yī)營除了學徒和包扎人員外就只有幾位較為資深的太夫。
她一直在軍醫(yī)營中幫忙,洛城外的戰(zhàn)況如何我是不知,不過卻是很多傷員不斷的往駐地里抬,連軍醫(yī)處里的人都去戰(zhàn)場后方幫忙抬運包扎,營中醫(yī)護人手不夠,連柳狀元都得跑來幫忙。
剛開始還見大軍回駐地,不過這兩日夜大軍卻從未回營,一直南梁在城外廝殺。剛剛處理完一個傷員的傷口,從營帳里出來便見上官云的親隨林影在營外集結兵馬。見蘇木槿走過來,便與她打了個招呼。
“姑娘”許是見她身上那沾滿血的醫(yī)護衣服又跟我道了聲辛苦了
蘇木槿點點頭問道:“前方戰(zhàn)況如何?你這是做何去?”
“這幾日的猛烈進攻中,我軍以少勝多占了上風,南梁現(xiàn)已往洛城關外撤退。我現(xiàn)在正要帶兵往那去與少爺他們匯合”林影回頭道:“姑娘,我走了”
“一切小心”
不一會,便見大軍從駐地奔騰而去。
洛城是北涼接壤南梁的最后一個城市,既已經(jīng)撤退至關外,想來蘇未然他們也快回來了。
“又走了啊?”身后傳來聲音,柳狀元掀開簾子從里面出來,那白色儒袍上也是幾處血跡,那俊秀的臉上還垂著幾根亂發(fā),亂糟糟的那里還有書生的模樣。
“你笑什么?”柳文生皺著眉道
“我說汝南王的郡主那里不好,何苦來這里蓬頭垢面的,實在不符你書生圣賢的作風”
柳文生聞言沉思了一下,也不知該如何說起,便緩緩道:“汝南王郡主我倒是見過一次,說不上來那里不好,就是有些刁蠻了些”柳文生頓了一下,隨即搖頭說“不過,總歸我是不能娶她”
“為何?”蘇木槿好奇的問
“我母親不讓我娶姓慕容的女子”柳文生自然的說道,并沒有什么覺得奇怪的
這下蘇木槿更好奇了“莫不是你母親和姓慕容的女子有過過節(jié),就算你被砍頭也不允你娶那汝南王的女兒”
“這倒沒有。母親說我出生時家里來了個算命的,說我不能娶姓慕容的女子,不然我那些哥哥妹妹都娶不到媳婦嫁不出去”
“還有這等迷信,真是有趣”蘇木槿噗的一笑,估計那算命是個半調(diào)子,打著招牌過來糊弄人的。不然怎么會有如此荒唐的說法。
再說慕容姓氏乃是北涼的王室姓氏,多少人想攀上關系,借此雞犬升天。偏偏他柳家奇葩避之如猛獸“好歹你也是讀了圣賢書,也信這個?”
“我也不信”柳文生皺著眉,在旁邊的石頭上坐了下來“但是這是我母親的遺言,我總不該不孝,讓我母親從墳墓里出來打我吧”
這呆子滿腹道德孝義,是孝順聽話的很不敢違背自己母親臨終的警告,難怪寧愿砍頭都不娶那郡主。這個郡主也倒了霉無辜的很,碰到這等奇葩的人。
“唉,可憐可憐”蘇木槿只能故作沉思,表示安慰
“小槿,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當你是朋友才同你說的,你可不許說出去”柳文生一臉嚴肅
“知道知道,你放心”大都皇宮里的皇帝若是知道有人如此嫌棄他的王室的女子,還如此荒謬的事,還不把柳文生一家給砍了。
過不了多久就要入冬了,每到晚上天氣顯得格外的清冽和寒冷,那種冷是到刺骨、難受的那種,就算穿再多衣服,在一個地方待久了也會感覺手腳發(fā)凍,冷得顫抖的那種。
漆黑寒冷的夜晚,外面淅淅瀝瀝下著小雨,冷風吹來帶著寒冷的潮氣,從簾子邊透進來,吹得燭影一晃一晃的。
營帳內(nèi)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讀書聲,還有碾藥的聲音。軍醫(yī)營帳里依然忙碌著,之前的傷員已經(jīng)處理安置好了,現(xiàn)在就是配置草藥,研磨熬制,等待著大軍回來。
蘇木槿站在藥堆里配置傷藥,柳文生坐著她的老位子拿著碾子在磨藥嘴里還不忘念著圣人的詩詞。
這幾日呆在軍醫(yī)營帳內(nèi),幾位大夫見蘇木槿是年紀小又是個女孩子,對她的醫(yī)術頗有質疑,就給她安排了個磨藥的差事,蘇木槿自是沒有什么怨言。
磨藥對她來說一直都是個消磨時光的事,她自然也樂得清閑,再者她這些年來,大多是窩在山上,也沒有太多的醫(yī)術上的實踐機會,不過救個小動物,老虎、狐貍什么的她倒是很有經(jīng)驗。
不過這兩日傷員太多,一批一批的往里運,忙得軍醫(yī)營里人暈頭轉向。那幾位大夫自然分不出功夫再監(jiān)督她,看著那么多傷員哀嚎著,蘇木槿于心不忍便忍不住動了手。
離她比較近的太夫發(fā)現(xiàn)了,本想制止,但見蘇木槿作大膽熟練,用藥包扎都是對,眼下情況也就只能由著她去了。就這樣,蘇木槿的活從磨藥發(fā)展到治理重傷的士兵,還多了一個幫手柳文生。
柳文生搖頭晃腦的讀了一個時辰的論語,帳里的傷員都在柳文生的魔音穿耳中暈睡了過去。
一開始聽著還挺順耳,夾著雨聲還挺安靜挺閑雅的,但聽久了總歸讓人有些焦躁還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現(xiàn)在他們所在的營帳是前日剛架起來,做另外的一個軍醫(yī)小帳,這里不是重點醫(yī)療營帳,所以這邊只有蘇木槿、柳文生、還有一個叫二娃子的學徒在負責。
“閉嘴,別念了”蘇木槿順手從藥堆里抓了一個東西探出頭來扔過去
柳文生停了嘴巴,看著砸在自己衣袍上的東西,拿起來瞧了瞧,原來是一塊當歸,便把它放到一處去,撇了撇嘴“小槿,不念我會睡著的”柳文生看著帳里的幾個受傷的士兵都閉著眼睡了過去,連小學徒都趴在藥袋邊瞌睡著,打著哈欠嘟囔道:“你看,連他們都挺不住睡了”
“你要是再念,連我都要睡了”蘇木槿從藥堆里站了起來。這幾日軍醫(yī)處一直都在忙著,一直有傷員往里抬,所有的人都沒有什么睡,實在挺不住了便直接在軍醫(yī)帳里隨便找個地方瞇個盹。
看著柳文生哈欠連連的樣子,眼睛指不著下一刻就會合上,于是不忍心道:“你睡會吧,有事我就叫你”
“小槿,你不困嗎?你先睡吧,我守著?!泵髅鞫己仙涎劬α?p> “你睡吧,我還不困”蘇木槿搖搖頭道
“那我先睡一會了,一會到我起來守夜,你.....”柳文生話還沒說話便睡了過去。
蘇木槿檢查了帳內(nèi)傷員的情況,見沒有什么異樣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