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蕭凌霽一行人離開達州后,也不著急趕路,一路上游山玩水,吃吃喝喝,遇店住宿,逢熱鬧必湊,很是瀟灑自在。
王府大管家劉升知道這位小爺?shù)钠?,也不敢緊催,只是和侍衛(wèi)張福一起,時時刻刻盯著每一輛裝聘禮的車子,不敢有絲毫大意。
春末夏初,多美的季節(jié)啊,和暖的天氣,明媚的陽光,清新的空氣,溫柔的微風,盛放的花朵,碧綠的芳草,一切都讓人心情大好,離開了母親胡氏的管束,第一次離開達州的蕭凌霽聞著帶有淡淡花香的空氣,對這趟行程真是滿意極了。
南宮朔雖然性格沉穩(wěn),但畢竟年齡尚輕,跟蕭凌霽一樣,也是第一次出遠門,看到一路上不同于達州的風土人情,也覺得十分新奇。此刻,路邊一對挑著擔子的中年夫婦經(jīng)過,他不禁多看了幾眼。
“南宮朔,你一直盯著人家老婆看,就不怕那個大叔拿扁擔抽你?”
南宮朔像沒聽到一樣,繼續(xù)盯著婦人穿的粗布衣衫看。
蕭凌霽見南宮朔不搭理自己,也好奇地朝婦人望了幾眼,很普通的一名中年婦人,沒什么特別之處啊。于是又道:“我說南宮朔,那位大嬸少說也有四十歲了,說不定都有孫子了,又不是什么絕色美女,你到底在看什么呢?”
南宮朔終于把目光收了回來,慢條斯理地說:“我在看她穿的衣裙?!?p> “村婦裝扮,有什么好看的?”蕭凌霽嘴巴一撇,覺得南宮朔太過無聊。
南宮朔微微一笑,“敢問二王子,我們現(xiàn)在所過之處,是何地方?”
“廢話,我當然知道,這不就是宿州嘛!”
“那,你可知宿州當?shù)刈钣忻氖鞘裁磫???p> 蕭凌霽答不上來了,望著南宮朔沒好氣地說:“賣什么關(guān)子!難不成,宿州最有名的是中老年婦人?所以你剛才一直盯著那位大嬸看?”
南宮朔覺得好笑,忍不住嘲笑自己的好友道:“我說二王子,您在舞刀弄劍的同時,能不能也偶爾翻一翻你書房里落滿灰塵的書?”
蕭凌霽不耐煩了,“快說快說,別賣關(guān)子了!”
“宿州雖然是小地方,但宿州婦人繡功了得,所制繡品生動華麗,據(jù)說,北燕人最喜歡的繡品,便是宿州的繡品?!?p> “北燕?宿州的繡品能賣到北燕去?”蕭凌霽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自然,北燕商人遍布天下,不但寧國,就連西楚,也有大半的商鋪是北燕人的?!?p> “等等,這跟你盯著剛才那位大嬸看,有什么關(guān)系?”蕭凌霽的思緒從遙遠的北燕飄回來,又回到最初的問題上。
“剛才那位大嬸的衣衫雖然用尋常的家織布縫制,但上面繡的圖案卻是精美絕倫,是宿州刺繡中的上品,應(yīng)是她自己的手藝,故此,我多看了幾眼。”南宮朔拱手對蕭凌霽道:“二王子,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既有緣來到此地,宿州刺繡,便不可不觀,你們先行一步,咱們前面的客棧見?!闭f完一拉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相反的方向飛馬而去。
蕭凌霽對刺繡什么的不感興趣,便繼續(xù)帶著一行人繼續(xù)趕路,任由他一人去了。
走了約摸兩個時辰,蕭凌霽一行人終于到了一家客棧,那客棧離官道不遠,雖看著簡陋,卻頗具規(guī)模。走近一看,門口掛著“四??蜅!钡呐谱?,與旁的路邊小店不同,這家店門口除了店名,還多了一幅對聯(lián),上聯(lián)曰:“湯中自有英雄氣”,下聯(lián)為:“辣里暗藏溫柔風”。
蕭凌霽可不管什么對聯(lián),只覺得“四??蜅!边@個名字很對自己的胃口,再加上天色不早,也到了晚飯時分,便朝里面望了望,吩咐劉升道:“劉管家,你先進去看看?!?p> 劉升領(lǐng)命,不一會兒就從里面出來了,后面還跟著一個看起來模樣機靈的店小二。
“二王子,荒村野店,簡陋了些,小的在院子里轉(zhuǎn)了轉(zhuǎn),倒也干凈?!?p> 那小二很有眼力見兒,一看蕭凌霽衣飾不凡,便知是貴客,忙殷勤地上前見禮道:“客官請放心,小店絕對干凈衛(wèi)生,貴客趕了一天的路,車馬勞頓,正好可以在小店歇息一宿。您可以打聽打聽,小店的招牌菜辣子風干魚條,遠近聞名,那可是一絕啊,客官不可不嘗。”
“今晚就宿在這兒吧?!甭牭晷《绱苏f,蕭凌霽翻身下馬,將韁繩隨手一扔,丟到劉升手里,帶著張福跟店小二進去了。
劉升忙吩咐所有人停車下馬安頓,五百軍士在后院喂馬扎營,輪番休息。
待蕭凌霽飲了三盞茶水,肚子開始咕咕叫的時候,南宮朔終于從外面趕來跟他會合了。
“南宮朔,你是不是想餓死我啊,這都什么時辰了,你才過來!快點兒快點兒,等你半天了!”
蕭凌霽一邊抱怨一邊拿起筷子,他確實是餓了,“小二,上菜!”
小二很麻溜兒地端來四菜一湯,外加一壺當?shù)氐年愥?,“菜齊了,貴客慢用!”
“來,快嘗嘗,小二說這個辣子風干魚條是這家店的招牌菜,試試看,砸招牌可是我最拿手的事!”蕭凌霽說完,不客氣地搛起一筷子魚肉放進嘴里大嚼起來!
南宮朔看著那盤明顯辣椒多于魚肉、冒著辛辣之氣的所謂招牌菜,猶豫著要不要下筷子。
“嗯,好吃好吃!”蕭凌霽好像忘了砸招牌這件事,剛吃完一口又忙不迭夾起一筷子放在嘴里。
看蕭凌霽的樣子不似作假,南宮朔這才夾了一塊魚肉送入口中,果然,魚肉干而不柴,帶著鮮香麻辣的誘惑,但又不過分辣口,確實擔得起招牌菜這三個字。
飯畢,二人均覺得進食過量,遂不急著進房休息,倚在客棧二樓欄桿處消食。夕陽西下,紅霞滿天,門外芳草萋萋,和煦的微風送來遠處隱隱約約的笛聲。
良辰美景,南宮朔忍不住出口道:“草鋪六七里,橫笛三兩聲?!?p> “南宮朔,你是不是傻?”蕭凌霽指著客棧前綿延數(shù)里、一眼望不到邊的草甸子說,“這可是荒草,豈止有六七里?我看至少得有二三十里,還有那笛聲,一直吹啊吹的,這般聒噪,何止是三兩聲啊,三兩個時辰怕是也停不下來?!?p> 南宮朔知道此刻自己說什么都是對牛彈琴,索性不說話,只是對好友無奈的一笑,眼神里帶著的那絲嫌棄卻忘記過濾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