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生發(fā)病了。
俞白這么總結了,少年人有段時日是會懟天懟地的,當然少男人的懟天懟地可能更多樣化,不細表。
晚飯后半,伊川奈奈應該瞪累了,揉揉眼睛坐在尾座悶頭吃起飯。
俞白稍微看了一眼,其實整個飯局女孩都有些顯得不拘言笑,臉上并沒有父親難得早回家一起吃飯的喜悅,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場的原因。
飯后,伊川勝平喝了些酒,帶著虛浮的步伐去洗澡了,伊川夫人將俞白和伊川奈奈送入房間開始學習。
伊川夫人放下果盤,大致整理了下房間,茫然地站了一會,床邊女兒在低頭擺弄手機,她伸手想去捋捋女兒的頭發(fā),卻被伊川奈奈頭一甩避開了。
“有勞了,俞白先生?!币链ǚ蛉舜瓜率郑腥宋⑽⒕瞎?。
“嗯,請放心?!?p> 等門關上,俞白回想伊川夫人剛剛流露出來的一瞬心碎,再者飯桌夫妻倆的生冷互動,他暗暗搖了搖頭。
伊川勝平飯桌上一切如常,言語有力,但底下中氣不足,面色也發(fā)黃,眼圈濃重,半個月來俞白也找伊川奈奈問過,女孩說父親只是晚歸,每天仍是有回家來的。
他不由念及女孩,眼睛一瞥,發(fā)現伊川奈奈竟又瞪起了他。
這是吃飽了有力氣了?
俞白:“沒吃飽飯啊,瞪大一點?!?p> 女孩呆了呆,隨即真的以炸毛小老虎的姿態(tài)瞪到了銅鈴大,“哼!”還發(fā)出一記冷哼。
在學校,伊川奈奈好不容易有了浪漫機會,只緣一句直到現在她還沒搞懂的錯言,就被心目中的男神北原英士臭罵了一頓,等到反應過來,她忍不住在空無一人的道場哭起來,直到郁郁回家,見到了俞白,頓時憋滿的氣一下上來了,她當然要把這個不幸歸咎到面前的對方身上。
除了上課我也沒機會惹你吧,不過俞白不關心,不是誰都如花江房東那般體貼的,他翻開書本,宣布上課。
上課的過程,老師一邊說,學生一邊顧自己不鳥,兩人平等無視的景象已是司空見慣了,俞白淡定地背教材,無聊了就陪伊川奈奈瞪一會。
面對俞白的入鄉(xiāng)隨俗,我不和你斗我融入你的強大招數,伊川奈奈最終是撐不住了,宛若皮球地泄了。
“喂?!?p> 伊川奈奈趴在桌上,開口道。
“我有名字。”
“俞白老師,你的劍道真的很厲害嗎?”
俞白眼神疑惑,不懂對方突然是想搞哪出,他平淡地抿嘴,“厲害。”
“那我的中文豈不是武術老師教的?”
“……有功夫閑聊不如多學點?!庇岚最~頭有浮出黑線的趨勢,“有誰給你說什么了?”
伊川奈奈安靜少頃,嘴唇動了動,把學校發(fā)生的事道出來。
當然“閉嘴女人”的四字芬芳她是打死都不會說的,太沒面子了。作為一名博覽言情小說的少女,伊川奈奈幻想過無數或浪漫或霸道總裁的場面,但不論如何,結局都應該是男人邪魅一笑,接:“有趣的女人!”
而不是吔屎啦你。
“哦,你的那位劍道部長算有眼光?!庇岚茁犕?,點頭說。
“我就知道你會毫不客氣地應承的……”伊川奈奈已經逐漸發(fā)現了男人的規(guī)律點。
“不過全國第一?”俞白繼而道,“是高中生的比賽?”
“各年齡段的人都有哦,除了一些年紀特別大的或是門派的掌門不方便下場的,所以含金量很高。”對方科普。
“這樣?!鳖D了頓,“你的那位大明星去了嗎,他不是年輕六段天才,拿了第幾名?”
“堀越哥……”伊川奈奈一時無言,“藝人的行程很忙的。”
“沒去?”
俞白了然,“可能怕了?!?p> “誰說的!”伊川奈奈立刻生氣了,被北原英士罵了后,堀越已成為她心中的第一位劍道帥哥,她看著男人的臉上仿佛看穿什么的表情越看越欠扁,連帶本來對俞白有點尊重起來的小敬佩也一下消滅,“不準污蔑,你不也沒去!”
“我不知道這個比賽,去了也沒意思?!?p> “哈!少唬人了,我看你也是怕了不敢去跟別人比拼!”
“是大明星怕了……”
“是你怕……”
房間內因為到底是誰怕的問題爭執(zhí)不下,不料門外,有比他們更大的爭吵聲鬧起來。
“日光縣……那么遠,這次又是去幾日?”
“大概是……”
“什么又……你這是什么表情?”
“要留下我們母女倆在這個家里……你在外面……”
“到底什么意思?”
“……阿那達,你想想一下奈奈吧……”
“喂!不要胡言亂語!”
男人帶著酒氣,所以顯得嗓門很大,女人的聲音稍顯的克制,但透過木門,也已不是伊川夫人平時的聲調。
隔著扇門,聲音總歸是模模糊糊的。
但有著出眾的聽力的俞白不得已地漏進了大概的內容,吵架的伊川夫妻……似乎是始于伊川勝平說要出差開始。
半個月的加班后,又馬上說要長時間的出差,難怪涵養(yǎng)良好的伊川夫人在家里有客人的情況下,也顧不得地產生了沖突,語氣幽怨而出離的堅定,含義是在暗示她老公有懷疑了……
“你爸媽……”俞白斟酌地開了個頭,遂還是拿起筆當作沒聽到。
這一變故,同樣使伊川奈奈停下了和俞白的對線,她聽不清內容,但也能猜到一些。房間內兩人沉默一會,男人率先打破,沒有多說什么,平平地講起課,女孩變回了從前一言不發(fā)的模樣。
后面伊川夫妻似是顧慮到了這邊,聲音悄然輕了下去。
但是門外的聲音仍如剪不斷理還亂的愁緒,陸陸續(xù)續(xù)地鉆進來,身旁的學生默默不知思考何事。俞白沒有沉浸在不屬于他的氛圍里過久,東京下有太多的人生百態(tài),遑論此刻此地的家庭的內部,是一個與他沒有關系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