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把所有的卑微都給了你
從她們的腳步和呼吸,各個都是練家子。
我抿了抿唇,任憑畫柳撕下身上一片衣襟替我包扎傷口,對為首的宮女客氣道:“尚宮大人也在啊。”
齊尚宮有些尷尬。
“既然都在,那么為何方才公主陷入為難,竟沒有一個人出來?”
“都是怎么辦事的!公主貴體,若有個閃失,你們怎么向陛下交代!”
齊尚宮愣了一下,趕忙上來扶住狀也花了,造型也凌亂的一塌糊涂的華盈道:“公主安否?奴婢來遲,請公主責罰。”說著,拿出帕子清潔華盈那張污穢的臉。
華盈一把拍開她的手:“滾?!?p> 轉(zhuǎn)而恨恨的看著我:“我的奴婢,也輪得到你來管教。你是什么東西?!?p> 我躬身垂頭:“俗物。”
“之前公主不是這樣教訓過我嗎?說我是絕世俗物,斷然入不了師父的眼。我被您當頭棒喝,幡然醒悟。所以將梨花宮中最頂級的六安瓜片與雪山銀芽奉于公主。公主嫌棄,不肯飲用,我之后又命人奉上橙汁,可謂盡心盡力。豈料公主竟出現(xiàn)中毒癥狀。唉,我怎么做都是錯!看來只有認罪伏誅這一條路了。只是我很好奇,公主是怎么做到一會兒中毒,一會兒又好了呢?”
“嗯?”我含笑看著華盈,“看公主如今的氣色,活蹦亂跳,這......”
“我......”華盈張口結(jié)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公主的毒來的蹊蹺?!蔽乙槐菊?jīng),嚴肅道:“宮上說的有理,在我梨花宮出的事,自有我一力承擔?!?p> “橙汁有毒,那便由我飲盡,以死謝罪。
隨后,我以猝不及防的速度端起碗盞,哪知華盈竟先于畫柳阻止:“快攔住她!不能讓她喝!太子哥哥等著她救命呢!”
話音剛落,手中的碗盞被畫柳打翻。
我不解的看著華盈。
只見華盈咬著下唇,氣哼哼道:“橙汁無毒,圣女也無罪。不必自攬罪責?!?p> “哦?”我好笑的看著華盈:“橙汁無毒?公主確定?”
華盈撇過頭去:“確定?!?p> 我心中一動。
華盈殺艷姝,有充分的動機。
可是從華盈的表現(xiàn)看,華盈顯然不希望艷姝死,畫柳也不希望。華盈再恨艷姝,但只要一涉及到艷姝的性命,她情愿自己下不來臺,也不敢傷害艷姝。
至于理由嚒,多半是為了她口中的太子哥哥。
看來,太子不大中用啊。
系統(tǒng)提示:智慧值+50
“那公主是怎么中的毒呢?”我偏要追究,“在場的都看見了,公主又是抽搐,又是口吐白沫,可是嚇煞眾人了?!?p> “我——”華盈忍住憋悶,愣是擠出幾滴眼淚道:“我,這不是和畫柳先生還有圣女開個玩笑嘛。”
我長長‘哦’了一聲:“開玩笑?。俊?p> “呵呵?!?p> 祭司:“呵呵?!?p> 直播間:呵呵!
我捂住手腕,疼的倒抽一口氣,“咝——還好公主殿下只是開個玩笑,否則我只怕不是割腕,是自刎啊,萬幸!萬幸!”
“還有你們?!蔽铱聪螨R尚宮,“雖然公主是開玩笑,可你們也不能聽之任之啊,若公主真有什么閃失,你們該當何罪?”
華盈齜牙道:“是我讓她們不要出來的?!?p> 我又長長‘哦’了一聲:“那我這腕割的值,只要公主殿下您高興就好?!?p> 齊尚宮畢竟老練,對我深深一福:“多謝圣女出手相救?!?p> “小事一樁,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只是白救了......我便有些委屈?!?p> 齊尚宮道:“此事奴婢會回稟陛下和東宮,不會讓圣女白白受傷,圣女待公主之心,可昭日月。相信宮里很快便有賞賜?!?p> 我莞爾一笑:“齊尚宮這話說的......好像我在討賞似的。不敢,不敢?!?p> “不是圣女討要的,是圣女該得的?!饼R尚宮又客套了一番。
最后,以華盈身體尚虛,且出宮多時,需要回宮為由,把她帶走了。
系統(tǒng)顯示:戰(zhàn)斗值+200 max
我也準備離開,卻被畫柳叫?。骸版瓋??!?p> “有事嗎?”我漠然看著畫柳,“宮上還有吩咐?”
“為師......冤枉了你?!?p> “你冤枉了我又何止一次兩次了。”我扯掉他為我纏住的繃帶,布條往他他身上一扔,“習慣了?!?p> “你的手,沒事吧?”他噓寒問暖,顯得很真摯。
“能有什么?!蔽倚Φ孟∷善匠?,“妖女嘛,皮糙肉厚的,很快就好了,不似公主?!?p> 畫柳看著我被滾水燙的腫起來的五根紅彤彤的胡蘿卜色手指,慚愧道,“師父知道,師父對不住你??捎行┦逻€有事要問清楚,你的手為何在割損之前已經(jīng)受傷?”
春花立刻出列,氣悶道:“回稟宮上,之前公主到來指明要圣女出去接駕,圣女惟恐怠慢,讓奴婢等先去為公主準備茶點。都是揀梨花宮最好的東西??墒枪魈幪幍箅y,僅僅是因為奴婢都是伺候圣女的。還說看見圣女就來氣,圣女令人惡心,她的奴婢也令人惡心,后來圣女到了,公主徑直把滾燙的熱水往圣女身上潑,說......”
“說什么?”畫柳冷著臉問。
“說圣女就算找宮主告狀,宮主您也不會相信,反而像是故意詆毀她,讓圣女不要白費力氣了。”
“于是你便什么都不說?”畫柳半是心疼半是責備的望著我。
“那我說了你信嗎?”我反問他,“華盈公主在您心里冰清玉潔,純真善良,我可不想天天被人指著鼻子罵劣徒。”
“今天若不是我被您逼著討解藥,您恐怕壓根就不會注意到我的手受傷了吧?冤枉了也就冤枉了?!?p> “是師父識人不明?!碑嬃p聲道,“委屈你了?!?p> “您究竟是真的識人不明,還是有意識人不明?呵,這我就不知道了?!?p> 我刻薄的笑起來。
男人其實心里都有數(shù),差別只在于他愿意包庇誰而已。
我理了理身上的衣襟,正視畫柳:“師父,一直以來,你于我有教養(yǎng)之恩,我記在心里,愿意為你所用。”
心里忽然涌起一陣酸澀:“我把所有的卑微都給了你?!?p> “可從今往后......”我深深一揖,“師父,咱們這筆帳得好好算一算了?!?p> “你是要與師父決裂嗎?”畫柳踉蹌的往后倒退半步,看起來受了巨大打擊的樣子?!版瓋?,你覺得你和我之間,能說的清嗎?”
“總有說的清的時候?!?p> “時間長了,什么都能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