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她所言,唯唯諾諾的附和,卻并未離開。
宋黎也不管,她微微俯下身子去與李佐語說話。
“小語先回去好不好?姐姐這里已無事了。”
李佐語拉了她衣角,似是猶豫:“可是姐姐,這些人……”
宋黎打斷她,壓低了聲音。
“小語已幫了姐姐不少,剩下的這些姐姐自己處理便好。”
“你是世家貴族精心教養(yǎng)出來的,人世險惡本不該你早早涉足。平白被這些事兒污了眼睛就不好了?!?p> 宋黎難得喜歡這個聰慧的小丫頭,自然不想讓她看到剩下的腌臜丑事。
便是小丫頭本就猜到了大半,又好心幫扶她一把,她沒道理把人家當做護身符撕扯著不放。
世家女子早慧,縱然宋黎知道李佐語明明白白的看透了這些內(nèi)宅陰私枉事,也不愿讓她多接觸。
人家主動伸以援手是好心,若是她借機攀附,就是她不知好歹了。
待小丫頭跟著尚書府的人回了客房,宋黎收回視線看向伏在地上的小沙彌。
他哆哆嗦嗦的伏在地上,也不知是害怕還是顫抖。
寬大的僧袍染了塵土污漬,遮掩住他大半面容。
見有人停到身側(cè),他終于出聲。
“小施主,對不起?!?p> 沙啞顫抖的聲音,是好心與她指路的那個小僧。
哪里還有當初雙目清澈,靈秀虔誠的模樣。
宋黎心中暗道一聲可惜,他原本也是規(guī)矩干凈的禮佛人,可惜一時被方姨娘許下的金銀瞇了眼,做了這為虎作倀之事。
現(xiàn)在,怕是再難回頭。
宋黎畢竟頌了半世佛經(jīng),對這小沙彌也有幾許憐憫。
但也僅止于此了。
他一時心動走錯了路,不論是何原因,這一輩子都毀了。
宋黎站在小沙彌旁邊,語氣里便帶了嘆息。
“小師父心善與我指路,我自是感激不盡?!?p> “只是沒有想到,這不過是一副圈套,精心算計之后的結(jié)果?!?p> “現(xiàn)如今,我也不追究你是一時起了歹心要陷害與我,還是當真是在佛祖面前肆意妄為。”
“這具皮囊下,是不慎走錯的靈魂也好,還是本性如此的惡人也罷,我都不追究了?!?p> “小師父好自為之?!?p> 宋黎看了方姨娘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我累了,這鬧劇也該收場了。不過是一場誤會?!?p> “佛門中人胡作非為,這事兒本就不該我們插手?!?p> “姨娘差人把他送去方丈面前罷!”
這小沙彌做出如此錯事,便是她不處理,他也得不了好。
到底是佛祖門前的人,宋黎狠不下心,也不愿臟了自己的手。
“這事兒不過是陰差陽錯之下被我們撞見,眾位莫要胡言亂語?!?p> 宋黎轉(zhuǎn)身出了客院,不去看圍在一起神色各異的人,她放眼四望,只覺得無處可去,便又返回了大殿。
宋黎抬眼去看塑了金身的佛。
一時間竟又想起方姨娘布下的這場局。
絹花帕子確實是她的,可她說不是,那就不是。
有尚書府小姐作證,眾人自然不會起疑。
那確實只是個平平無奇的絹花罷了。
耳邊傳來誦經(jīng)聲。宋黎輕輕閉了眼。
這佛啊,她倒也說不上是信還是不信。只是上輩子畢竟念了大半年的佛經(jīng)。
當初不過是心中哀慟求一個撫慰,借此忘掉那些痛不欲生之事。
后來便也習慣了梵音檀香。
宋黎不由得出了神,直到有小丫鬟輕聲喚她。
“大姑娘,方姨娘請您回返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