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中,秦奉言不知與微雨講了什么,他走后,微雨就坐在座椅上久久不能回神,還陷在秦奉言的那些話里。
云傾走進(jìn)來時,她都沒有意識到。
看她如此反常,云傾不由皺眉,心中暗怒秦奉言究竟與她說了什么?讓她如此。
“微雨。”云傾上前,輕輕喚了一聲。
微雨聽到聲音,怔怔回過神來,卻見秦奉言的位置已經(jīng)空了,眼神就暗了下來。
“他與你說了什么?”她問,心中卻對秦奉言起了殺心。
“阿傾,原來我還有家人。”微雨說著,低頭落下淚來。
家人?
難不成秦奉言是微雨的家人?
“你說得是……?”云傾心中不確定,便是開口問了出來。
微雨曾說她是孤兒,父母早已喪命火海,那這秦奉言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她不得不懷疑。
“阿傾,秦公子說他是秦家旁支的血脈,當(dāng)年我們家一事牽扯到了他們,他的家人也因此被刑部的人當(dāng)場殺了。”微雨說這些話時,美目里蘊(yùn)著霧氣蒙蒙,清淚滾落。
“既是旁支,與你何干?”聽著這些話,云傾心中大概知曉秦奉言都與微雨說了些什么。
但既然是秦家旁支,微雨又未曾提過,說明關(guān)系并不怎樣!
那又如何算得上是家人呢?
“阿傾,我小時候見過他的,那時他父親只是一名商戶,而我的父親是原延太守,他們前來求我父親出手幫他們打點(diǎn)關(guān)系,在我家住了幾日,后來不知為何?他父親與我父親大吵一架,就回去了。
那日在客棧見到他時,我便覺得眼熟,卻又總想不起來,今日他一說,我就全部都記起來了?!?p> 微雨說著,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抬眸望向站著的云傾,又道:“不管如何?到底是因我們一家連累了他,如今他前來尋我,我也該彌補(bǔ)他?!?p> “微雨,這事與你無關(guān),你不需要彌補(bǔ)什么?!痹苾A上前一步,捏住她的雙肩,有些生氣,究竟秦奉言還說了什么,讓微雨這般。
“阿傾,你別說了,終究是我父親連累了他們一家,如今是我替父親還債的時候了。”微雨將云傾的雙手撥開,目光炯炯地看著她,仿若下了很大的決心。
“微雨,那你不復(fù)仇了嗎?”她的手微微顫抖,她第一次見微雨失了冷靜,失了理智,她怕她會做出一些危及性命的事來。
“阿傾,你別管我,你有你的事要做,我亦有我的事要做。”
微雨收了哭腔,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冷漠、疏遠(yuǎn)地看著她,隨后便走了出去。
云傾心中一怔,像是突然不認(rèn)識微雨了,她記得,微雨第一次說這句話時,是她讓她回闌珊閣,而如今,她為了一個還不知真假的秦奉言,又對自己說了這句話。
看著微雨走遠(yuǎn)的背影,她的雙手不由握緊了幾分,朝著門外大聲叫到:“清渃,去查一查秦奉言的來路,以及他在城中的住處。”
“是。”門外的清渃聽了聲音,忙應(yīng)著便疾步出了國師府。
面對微雨,云傾總會放下心中對外的疏離及冷意,在她面前顯露出她最真實(shí)的一面。
如今,依舊是為了微雨,她失去了原本的那些冷靜自持。
……
翊王府中,金銘霄正準(zhǔn)備出門,卻碰到急急而來的徐玉,徐玉停在他面前,焦急道:“殿下,出事了?!?p> “何事?”金銘霄見他如此焦急,卻也只是面色淡漠。
“圣女在聽月樓傷了人?!毙煊癫亮艘话岩蚣壁s來出的汗,說這話時,余光瞟到金銘霄已經(jīng)疾步離去。
心中不免微微嘆息,一旦與圣女有關(guān),自家殿下總是如此不自矜。
搖搖頭,便也跟了上去。
聽月樓外,已經(jīng)圍了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巳?,議論聲不斷。
金銘霄到時,只見地上躺著個人,正是被云傾從樓上扔下來導(dǎo)致昏迷的曲渙。
來不及多管,他便匆匆上了樓,來到掌柜與看客齊聚的雅間門外。
只是那門卻是緊閉著,掌柜一臉著急擔(dān)憂地不知該如何?
見到金銘霄來,他急忙上前:“翊王殿下,還請殿下勸一勸圣女,莫要鬧出人命來。”
說著,還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抬起來的手微微顫抖。
“都散了。”金銘霄沉著臉朝著那些看客怒喝一聲,隨即去推門。
看客們因他那一身冷意嚇得各自回了位置。
然而金銘霄推門時,卻發(fā)現(xiàn)門是從里面鎖著,輕輕一推,根本推不開,于是抬腳一踹,門便應(yīng)聲而裂,轟然倒地。
走到內(nèi)室雅間,便瞧見云傾正掐著秦奉言的脖頸將他壓制在座椅之上。
秦奉言眼里帶著笑意,面上因窒息而滿臉通紅,卻依舊是笑著,而云傾卻是陰狠地盯著他,手還在暗自用力。
金銘霄從未見過這樣的她,冷酷決絕,殺意盡顯,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他不由冷下眼來,不知那人是哪里惹了她,讓她這般生氣,以至于親自動手。
她從來不是這么沖動的人,她在他眼里,向來冷靜自持,清冷不屑,殺人這種事,一般都是讓人去做的。
怎么今日卻如此反常?
像是失了心智?
眼看著那人快要窒息而亡,金銘霄一步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一拉,便將還掐著秦奉言頸項(xiàng)的手拉了回來。
頸上一松,秦奉言大口大口呼吸,緩過勁來,卻沒有半點(diǎn)瀕臨死亡時的懼意,依舊是帶著嘲諷的笑意望著她。
“圣女今日沒殺了我,日后可不要后悔?!闭f著,他緩緩起身,捂著胸口走了出去,在出門前還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兩人,唇角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
云傾卻仿若未聞一般,被金銘霄抓著手站在原地不動,良久,才猛的嘔出一口血來。
想來是怒火攻心及動手時內(nèi)力游走引起的毒素攻心。
金銘霄想問些什么,卻在見她嘔血時,忙扶著她坐了下來,有些緊張地看著她。
“圣女難道不知若是今日在這聽月樓殺了人,明日便會有人以此事上奏。”他的話不急不緩,不是在質(zhì)問,而是以此來試探她究竟為何這么做?
“翊王殿下還是不要多管閑事得好。”她甩開他扶著的手,面色冷漠地開口。
她本來都要掃平秦奉言那個障礙了,偏偏眼前人非要來阻止她。
雖語氣強(qiáng)硬,可心口的那股翻涌的氣息再次襲來,她只覺得一口血哽在喉嚨處,不上不下,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