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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別賦

第三十一章紙條

將軍別賦 棲復(fù) 3443 2020-04-15 20:54:57

  這雨下了許久也未見停,反而越發(fā)的瓢潑,那比珍珠還大的雨點砸在屋頂上,樹干上,草地里,泥土里。

  天也愈發(fā)昏暗,竟不比黑夜好多少,另一邊的屋里,侍衛(wèi)大都因為趕路疲累,此時已經(jīng)有的昏昏欲睡,有的哈欠打得一個接一個的。

  就連站在大殿門邊的徐玉都有些困倦之意,他靠在門框上,雙手環(huán)胸抱著,眼睛已經(jīng)有些睜不開,頭時不時點著,點一下他就睜眼站好尋個舒服的姿勢繼續(xù)睡。

  大殿正中的火堆燒得極旺,火光將大殿照的通明,猶如白晝一般。

  而里面,原本四人如今只剩下兩人,云傾坐的離火堆近了一些,而玉非誠依舊在之前的位置上閉目養(yǎng)神。

  “四皇子可曾后悔?”兩人沉默良久,終是云傾不咸不淡地開口。

  她就那般縮著身子坐在一旁,離那火堆只有幾寸遠,將身子蜷縮在黑色的狐裘里。

  玉非誠聽見她問話,緊閉的雙眸微微抬起,瞳眸轉(zhuǎn)至她所在的方向,只是那般淡淡地看了一眼,隨即含笑,“何為后悔?我只知這一生若是不羈放縱一回,怕是難眠安穩(wěn)?!?p>  說著,他又閉了上雙眼,將手往袖口里攏了攏,神色微含歡喜。

  “難眠安穩(wěn)?”云傾默默念著這四個字,彎腰將頭埋進臂彎中,低聲呢喃。

  時間過了許久,月已半露,雨雖是小了些,卻也未停,而火堆里的木柴已經(jīng)燃盡,只剩下一些火炭還在燃著,周邊的灰燼被吹拂而來的冷風(fēng)吹至一旁,地上的樹葉和稻草也被吹得到處都是。

  這時,閃著寒光的暗器飛掠而來,直逼云傾的方向而去。

  她猛地抬頭,正要出手,那枚暗器卻只是擦過她的耳際飛至身后的木柱之上,穩(wěn)穩(wěn)地釘進柱子里。

  而耳邊的一絲碎發(fā)也隨風(fēng)飄至地上,原來是被那暗器的鋒刃所觸而斷。

  云傾起身至門口警惕地看向四周,只見徐玉依舊還在門邊睡著,只不過已經(jīng)是坐到地上了。

  見四周并無可疑之人,才轉(zhuǎn)身走到柱子旁,取下那枚暗器,拿出釘在暗器里的紙條,紙條有些被雨水打濕,看來應(yīng)該是從破廟外面來的。

  她小心地一點一點打開那紙條,直到紙條完全打開,只見上面寫著,“請到一里外的樹林里相見?!?p>  看完后,將紙條扔進碳火里,將那枚五角形狀的暗器收進手里,才轉(zhuǎn)眼看了看玉非誠,卻發(fā)現(xiàn)他依舊緊閉著眼,頭歪至一邊。

  云傾只覺得不太對勁,送信的人為什么選擇這個時候,她走到玉非誠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脈搏。

  這一探之下,她臉上一驚,急忙跑到徐玉身邊同樣拿起他的手摸了摸,卻發(fā)現(xiàn)兩人都是中了迷藥,昏睡不醒。

  這說明來人是為了她而來,所以不愿意讓人看見或者知曉。

  她站起身,看了一眼天色,才抬腳步出了破廟,地上的泥水打濕了她的裙擺,頭上還在下著雨,雨水落在發(fā)絲上,結(jié)成了一顆顆細小的水珠。

  她走的極慢,步伐也不大,又因為小道泥濘不堪,甚是難走,走了有一刻鐘才來到紙條上說的樹林里。

  站在樹林里,她的神色復(fù)雜,眼神冷厲地掃過周圍,除去耳邊的“呼呼”風(fēng)聲,竟是沒有別的聲響,她緩慢地移步,腳踩在腐朽的樹枝上,發(fā)出“咔嚓”斷裂的聲音。

  仔細聽著周圍的動靜,腳步輕移,直到走到樹林深處,也未見有人,倒是林中濃霧彌漫,雜著細雨,讓她有些看不清五步之外的景象。

  就在這時,頭頂上一聲“咔嚓”樹枝斷裂的聲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就在抬頭往上看時,卻覺得后頸砸下一個凌厲的手刀,手刀落下,身體便跌落在地暈了過去。

  ……

  ……

  “人呢?”破廟的大殿里,金銘霄站在一堆灰燼旁大吼一聲,手里還拿著未燃盡的紙條一角,卻只有兩字:相見。

  拿著殘存紙條的手微微顫抖,手上的青筋也因為憤怒而變得猶如藤蔓般爆起。

  一旁的金唯衍安靜不語,但雙眸間微瀾,面上輕蔑一笑,隨即掃過坐在地上的還昏睡不醒的玉非誠,眼底的笑意更深。

  “想是圣女出去見見舊人,八弟緣何如此著急?”

  “是你?”聽到金唯衍開口,暴怒的金銘霄上前一步,抓起他的衣襟,怒目而視。

  “八弟這話就不對了,剛剛我可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呢!”金唯衍面上一笑,面對金銘霄的質(zhì)問甚是平靜。

  金銘霄見他笑得得意,手里一緊,就差把他整個人提起來,卻猛地想起什么,急忙放開手,朝著外面飛身離開。

  見他消失在夜色細雨蒙蒙中,金唯衍理了理胸前的衣襟,彈了彈衣袍上的塵土,行云流水的動作讓人一看,便知道是個極其愛整潔干凈的人。

  未了,面上的笑意更濃,直到后面屋子里的侍衛(wèi)趕過來扶起徐玉和玉非誠時,他才斂下所有情緒,恢復(fù)平常。

  “五殿下,這……”其中一名侍衛(wèi)上前來請示。

  “將他們扶到屋后與你們一起,好生照顧?!苯鹞ㄑ苷f話間,眸中的寒光一閃,言畢,才回身往外走。

  侍衛(wèi)盯著那背影消失在破敗的廟門外,才收回視線,微嘆一聲。

  他嘆這個高高在上的五殿下,他嘆他那心里的孤獨寂寞,更嘆他的命運不濟,雖是生在帝王之家,享受榮華富貴,卻也難以守得一方安寧,自在逍遙。

  直到夜半,徐玉與玉非誠才悠悠轉(zhuǎn)醒,卻也有些迷糊不清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只是見到侍衛(wèi)出出進進,慌里慌張的,甚至屋外雨停后,都是燃著的火把,將外面照的猶如白日一般。

  “出了何事?”徐玉拉住一個正從門外進來的侍衛(wèi),皺眉問道。

  “我也不知,但是殿下下令讓我等將這破廟四周都燃起火把?!蹦鞘绦l(wèi)也是一頭霧水,不知其中之意,被徐玉這一問,自是低聲下氣地說起。

  “殿下呢?”聽他這一說,徐玉有些二丈摸不著頭腦,又覺得自己有些有氣無力的,“我這是怎么了?”

  “徐副衛(wèi),你都昏睡許久了,殿下也不知去了哪里?大半夜還未回來?!蹦鞘绦l(wèi)見徐玉起不來身,伸手扶了一下,讓徐玉站起身來。

  “這到底怎么回事?”徐玉聽了那侍衛(wèi)的話,摔開了他的手,揉了揉太陽穴,厲聲喝道。

  “這,小的也不知怎么回事?殿下回來時,圣女不見了,就連徐副衛(wèi)你也昏迷不醒,五殿下也出去了,現(xiàn)下就剩我等在這破廟里了?!笔绦l(wèi)被他一喝,有些膽懼,低下了頭,語氣更是小心謹慎。

  聽了事情起因,徐玉心里也知道了大概,怕是有人迷暈了自己,然后擄走了云傾,自家殿下回來后沒見到人,自是生氣,怕是已經(jīng)出去尋人去了。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想通了事情的原尾,徐玉也冷靜下來,侍衛(wèi)走后,他看到一旁坐著的玉非誠,玉非誠已經(jīng)醒來,坐在地上直直地發(fā)呆。

  徐玉走出門去,找了人過來看護玉非誠,吩咐他們給玉非誠一些吃食和清水。

  正當徐玉站在廟院里指揮著那些人有序不紊地做事時。

  金銘霄從門外走了進來,只是身上都濕了,那靛藍色的衣袍有些臟亂,兩鬢邊上的墨發(fā)貼在那陰沉的臉上,手里握著一支玉釵。

  徐玉見到他這副模樣,愣在原地不動,在看到他手里的那支玉釵時,更是心顫,徐玉認得那支玉釵,那是云傾這幾日一直戴在頭上的。

  “莫不是圣女遇到了危險?”徐玉呢喃,卻也不敢多猜,立刻跟上金銘霄進了大殿里。

  “殿下?”徐玉在他身后輕輕喚了一聲,可金銘霄像是聽不見一般,自顧自地走到之前云傾坐的位置坐下。

  將那支玉釵拿在手里細細地撫摸著,就好像在看心愛之物一般。

  徐玉心里對自家主子的這副樣子略略詫異,想起金銘霄一直以來對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除去那個人之外,好像并沒有對其他這般在意過。

  可現(xiàn)在,看到金銘霄顯出與以往不同的面容,以及這幾日他對云傾所說所做的事情,徐玉心里怕是知道了些許。

  只是徐玉也知道,這幾日云傾對自家殿下的態(tài)度是如何,只怕是流水有意落花無情罷了。

  “唉!”徐玉輕嘆一聲,也只能站在不遠處盯著金銘霄。

  一直到天亮?xí)r分,金銘霄才起身,勉著精神勁讓徐玉安排妥當出發(fā),卻在臨出發(fā)之時,也沒見到金唯衍的身影,徐玉不知該不該去和自家殿下稟報。

  一來,他若是不報,此時出發(fā),待被那五皇子知道,怕是自己腦袋要掉的。

  可這二來,若是去報了,免不了要被金銘霄冷眼剜上幾刀,還有可能被自家殿下呵斥,畢竟他一直都知道,這幾位成年皇子當中,除去三皇子金致瀾與自家主子有些交情外,其他幾位都是與金銘霄的關(guān)系可不咋滴。

  說白了,太子金隅和因為皇帝對金銘霄的偏愛,一直都對金銘霄有著濃濃的敵意,想方設(shè)法的想讓金銘霄死。而金銘霄對金唯衍,那可是有著殺母之仇,所以兩人關(guān)系表面上雖然看起來不咸不淡,但實則心里對金銘霄恨得咬牙切齒,可偏偏金景玉是個愣頭青,時常往翊王府跑,讓金唯衍有些顧慮。

  是以一直都沒有動手做出些什么事,但暗地里使的絆子卻不少。

  “徐副衛(wèi),動身了!”想得出神間,叫喊聲將徐玉拉回來,朝著那邊點頭,“來了?!?p>  徐玉小跑出去,金銘霄已經(jīng)上了馬,將手里的玉釵放進懷里,才拉起韁繩。

  “殿下,五皇子他……”徐玉走到馬下執(zhí)手,微顫開口。

  “你若是想等那便自己等?!?p>  金銘霄眼神冰冷地掃過徐玉,語氣更是冷漠威嚴,那種骨子里透出來的森寒,讓徐玉只覺得一顫,渾身上下猶墜寒潭。

  話音落下,金銘霄便抬手示意后面的隊伍跟上,拉緊韁繩,策馬朝著京臨城的方向走去,后面的馬車囚車緩慢地跟著。

  徐玉偷偷抹了一把冷汗,急忙上馬跟上。

  當他們走遠以后,只見金唯衍站在破廟門外,一臉陰沉,嘴角還掛著一抹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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