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的宮中小住,讓金銘霄有些事不得不等云傾回國師府后,才能與之商議。
國師府門前,金銘霄站在那里許久,也不見他有何動作,過往的行人百姓在經(jīng)過那里時總會抬頭看一眼門前的人。
又過了很久,他終于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抬手敲了敲門,一連幾下,那緊閉的大門都沒有打開。
他停了一下,看了看左右兩邊,再次抬手敲門。
這一次,沉重的大門緩緩打開,只見一個戴著面具的黑衣男子站了出來。
“翊王殿下若是來找圣女,那便請回吧!今日圣女下令不見任何人。”那男子挺直的站在金銘霄面前,因?yàn)榇髦婢?,并未瞧見他的表情,但從語氣聽來,是不大喜歡金銘霄的。
“我有急事找她,不論她見不見,我都要進(jìn)去?!苯疸懴霾⒉焕頃悄凶樱沂执钤谒绨蛏暇鸵崎_。
卻沒想到,眼前的人巋然不動,金銘霄暗自用力,將內(nèi)力續(xù)集在右手中,用力一推,那黑衣男子便退后一步遠(yuǎn)。
金銘霄不再看他,徑直朝著府里走去,身后的男子抬起右手在空中繞了一圈,才將那疼痛感減輕。
金銘霄瞄了他一眼,嘴角含笑,就憑他,是阻止不了自己的。
金銘霄先是來到云傾常待的院子里,卻沒看見她人,又返身去了南苑,南苑是云傾的住所,既然不在院子,就是在南苑了。
但他卻沒想到,他在南苑也沒看見人,問了府里的人都閉口不言。
他有些奇怪,自己明明是跟著她一起回來的,也親眼看著她進(jìn)了門,現(xiàn)下怎么就是不見人呢?
金銘霄想著,正要抬腳離開南苑的時候,卻徒然瞧見剛剛在門口的黑衣男子往西苑走去。
他急忙跟上去,繞過人多的地方,他來到西苑。
只見那黑衣男子與另外一個黑衣人面對面站著,他站的太遠(yuǎn),有些看不清楚那人是誰?況且那人還蒙著面巾,也聽不見他們說話的聲音。
他飛身一躍,落在不遠(yuǎn)處的樹梢之上,極輕的往前挪了挪,正好可以聽見。
“東西已經(jīng)拿來了,主子還有何吩咐?”只見那人將一個黑木匣子遞給戴面具的男子。
“主子讓你前往江淮,具體做什么,等主子的消息?!泵婢吣凶拥纳ひ粲行┥硢‰y辨。
“是!”那人恭敬的給面具男子彎腰行禮,而后急忙轉(zhuǎn)身離開。
面具男子在他走后,將手中的黑木匣子仔細(xì)檢查一番,見毫無損壞,才小心翼翼的捧著匣子往南苑方向走去。
金銘霄坐在樹上,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下疑惑,那黑木匣子里到底是什么東西?
想著,他飛身躍下樹梢,待過了一會兒,他才來到南苑,見人少了些,急忙閃身進(jìn)了云傾的屋子關(guān)上門。
正當(dāng)他想要在屋里找一找那個黑木匣子時,耳邊傳來云傾那冷冷的聲音。
“翊王越發(fā)的愛做些偷雞摸狗的事?!?p> 只見,她正從藍(lán)色的帷幔之后走出來。
她換了一身藍(lán)色的百褶煙云裙,與屋里的藍(lán)色帷幔融為一體,所以剛剛金銘霄才未發(fā)覺。
“是圣女的秘密太多,讓人好奇而已。”
金銘霄也不惱她的譏諷,隨即雙手揮了揮衣袖,走到她的書案前坐下。
卻發(fā)現(xiàn)那黑木匣子就放在書案上,只是那匣子還上了把銅鎖。
“翊王的好奇心為免太重了些。”云傾見他盯著黑木匣子,走到他的對面坐下,伸手拂了拂匣子上的灰塵。
金銘霄并不理會她的話語,他此刻的心思都在那黑木匣子上,他想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什么?
“翊王難道不想知道今早陛下與我說了些什么?”見他依舊沒有理會自己,云傾將黑木匣子收了起來,淡漠的開口。
“若你想說自然會說?!?p> 金銘霄見她收回匣子,將視線收回,抬眸與她四目相對。
“陛下想讓我?guī)退麖U了太子,滅了傅家?!?p> 云傾嫣然一笑,語氣平常。
“你答應(yīng)了?”金銘霄倒是有些意外她的坦誠。
“自然,這不是翊王殿下想要的結(jié)果嗎?”她抬手拿起一支狼毫,在紙上隨意地動筆。
“她讓我?guī)湍阆律竭M(jìn)宮,到底是為了什么?”金銘霄視線隨著她的筆劃而動,只見她如行云流水般一氣呵成。
“這個翊王殿下不必知道,翊王只要知道,有源山一脈的幫助,翊王的大業(yè)必然會成?!?p> 云傾停下筆,將宣紙拿起輕輕的抖了一抖,再放下,只見上面寫著光風(fēng)霽月四個字。
金銘霄看著那幾個字,字體娟秀,運(yùn)筆簡潔大方,可卻剛?cè)岵?jì),收放有度,筆勢雄渾,剛勁有力,讓人看了,只覺得不輸于大書法家。
“那你要怎么做?”金銘霄看向她,眼里的淡漠暈開,他對她越來越有興趣了。
“自然需要翊王殿下的幫忙才行?!痹苾A起身走到旁邊的幾案前,從里面拿出一張牛皮紙。
只見那牛皮紙卷成一卷,用細(xì)細(xì)的麻繩系著,表面已經(jīng)泛黃褪色,甚至上面還可以看見血色,只是那血色已經(jīng)發(fā)黑凝結(jié),應(yīng)該是更久之前沾上的。
“這是什么?”見她將牛皮紙遞給自己,金銘霄愣了愣,有些疑惑不解。
“這是一張邊防圖,翊王殿下只需帶回去好生琢磨琢磨,我自有其他安排?!?p> 云傾看著他,將手里的牛皮紙放到他的手上,然后又坐回書案前。
“你……”金銘霄看著手里的邊防圖,又看了看她,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想問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她和那個神秘女子又有何關(guān)系?
“我知道翊王殿下很好奇這黑木匣子里的東西,但是現(xiàn)在還不行,終有一天翊王殿下會知道的?!?p> 云傾知道他想問什么,但她不會說,也不可以說,所以只能將話題又轉(zhuǎn)移回黑木匣子上。
金銘霄聽著她的話,朝她身后看了一眼,那黑木匣子此刻就在她的身后。
他想,如果自己此時動手,必然會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可是,她已然開口,他再動手,怕是會惹怒于她,到時她若是反過來站在自己的對立面,與自己作對,那他會困難許多。
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外柔內(nèi)剛,待人處事極其圓滑細(xì)膩,并且善于隱藏自己的想法,使人難以揣測出她的下一步計(jì)劃是什么。
“我希望你不要忘記自己的承諾。”金銘霄沉默許久,終是只說了這一句話。
“自然,也希望翊王殿下能夠記得自己的話,事成之后,還請翊王殿下手下留情?!?p> 云傾淡漠地抬眸,那清冷的眼眸深處,暗藏著殺意。
金銘霄知道兩人話已盡,起身拿著邊防圖離去。
她看著他消失在門外,將身后的黑木匣子拿了出來,起身走到另一邊,那是一面墻,墻上還掛著一幅山河圖。
她抬手轉(zhuǎn)動旁邊的燭臺,頓時,墻面反轉(zhuǎn),開出一條密道。
云傾旋身進(jìn)去,墻面自動關(guān)上,恢復(fù)平常。
秋日的白晝過得極快。,轉(zhuǎn)眼就已經(jīng)入夜,國師府里靜寂無聲,南苑里只有些微弱的光從云傾的屋子里透出來。
門外,一道黑影閃過,淹沒在黑暗之中,黑影在屋頂上掀開一塊瓦片,從上面看下去,卻發(fā)現(xiàn)屋里并沒有人,只有燭光在微風(fēng)中搖曳閃爍。
黑影一個閃身,來到門前,輕輕推開門快速進(jìn)去,又輕輕的關(guān)上了門,那人影輕車熟路地來到那面墻前,看了看那幅山河圖,隨后伸手轉(zhuǎn)動旁邊的燭臺。
黑影閃身進(jìn)入,入眼處先是長長的密道,兩旁的墻壁上雕刻著繁雜的花紋,每隔幾米的石墻上都有燭臺,只是現(xiàn)下那燭臺并沒有點(diǎn)燃,盡頭處是無盡的黑暗。
而進(jìn)來的人只能等到能在黑暗中行走后才可以走過去。
那人一身玄衣覆身,還加了件連著帷帽的黑色披風(fēng),此刻帷帽正好遮住他的面容。
他身形晃動,幾下就走過長長的密道來到盡頭,盡頭處是一道石門,石門緊閉。
他伸手摸了摸石門,在正中間摸到一塊凸起的石門開關(guān),他用力往里按了一下,石門緩緩打開。
只見石門之后是一間寬敞的密室,密室之內(nèi)的墻壁之上燃著微弱的燭光,在石門打開以后,燭光隨風(fēng)而動,差點(diǎn)熄滅。
那黑影伸手將內(nèi)力續(xù)上,往墻上一揮,燭光又燃起,比之前更甚。
室內(nèi)頓時敞亮許多,這密室里林立著十幾排幾案,大約有四五層高,上面放著的大多都是些竹簡,書籍,往后是一些奇珍異寶,大多都是以前賞賜下來的。
那人在幾案間來回穿梭,像是在找什么重要的東西。
他翻過上面的東西,卻沒有找到他要的,直到走到最后的一排,在左手邊最里面,有一塊黑布蓋在一個四方的盒子上。
他走上前去,伸手掀開黑布,在見到黑布下面的東西時,他的嘴角微微上揚(yáng),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黑布下,就是白日里的黑木匣子,此刻正靜靜地躺在這個角落里。
他伸出雙手緩緩的取下黑木匣子,拿到眼前仔細(xì)辨認(rèn),確認(rèn)還未被打開過,完好無損后,才收到懷里。
正準(zhǔn)備離去時,只聽見墻壁之間響起機(jī)關(guān)開啟的聲音,下一刻,燭光熄滅,只見墻壁之上,冷箭齊發(fā),那箭矢之上散發(fā)著幽幽青光。
黑影身形晃動,躲過冷箭襲來。
冷箭雖快,但他比它更快,幾個來回躲閃間,冷箭已停,他趁著這個機(jī)會出了密室,卻在密道里停住。
因?yàn)樗匆娒艿廊肟谔?,那女子一襲藍(lán)衣束身,靜靜的看著他,那清冷的面容,不是云傾還能是誰。
“想不到我這密室倒是難不倒你?!彼袷侵纴淼娜耸钦l,卻不說破。
“這點(diǎn)雕蟲小技只能攔得住一些宵小之徒罷了?!?p> 他言語冰冷無比,開口時就讓人覺得寒意撲面而來。
“這是自然,不過你若是想要帶走東西,還得過我這一關(guān)才行?!?p> 他冷,她比他更冷,只見云傾面容冷漠地看著他,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
他笑了笑,身形微晃,已經(jīng)躍到云傾的上空。
云傾極快的抬手,冷厲的掌風(fēng)中夾雜著一股強(qiáng)勁的內(nèi)力,剎那間往黑影方向去。
但他比她更快,在掌風(fēng)還未開到他面前,他就已經(jīng)抬手,只是輕輕一壓,那股強(qiáng)勁的內(nèi)力就化為烏有。
云傾飛快的飛身而上攔截,在他面前將不知何時拿在手里的斷刃刺向他,卻被他側(cè)身躲過。
他晃身抬手捥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抬,云傾手中的斷刃脫手,她飛快的用另一只手接住,旋身飛起一腳離他不到一尺的距離,然后斷刃散發(fā)著青色光芒,劃向他的臉頰,就差一點(diǎn),她就可以傷到他。
她的殺招越發(fā)凌厲,殺氣也越來越濃。
兩人在防守反擊當(dāng)中,云傾有些落了下風(fēng),她的速度很快,但那個人更快,猶如突破時空的限制,他的幾個來回反身就將她的招式一一化解。
這個人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厲害,那猶如鬼魅般的身形速度,讓她有些忌憚。
她頓了頓,伸手從腰間摸出一枚暗器,只見那暗器化作一道流光飛快的朝他而去,在他回身躲開的那一瞬間,她飛身一躍,將手中的斷刃刺向他的胸口。
在斷刃刺到他心口的一剎那,他將內(nèi)力續(xù)集掌心,朝她的左肩而去,她抬手對上,斷刃早已掉落在地,兩股內(nèi)力在體內(nèi)較勁,她只覺得一陣腥甜,嘴角血跡斑斑。
她忍著口中的腥甜,右手抬起,將隱藏已久的銀針彈了出去,正中他的胸口處。
胸口處傳來一陣猛烈的疼痛感,他知道自己中計(jì)了,眼中的寒意更甚之前,他無意與她再纏斗。
深邃的眼眸深處,殺意一閃而過,他再次續(xù)集內(nèi)力,強(qiáng)勁的掌風(fēng)瞬間將她打出幾米遠(yuǎn)。
她重重地砸在墻上才掉落在地,那墻上滿是血跡,她靠在墻角處,后背傳來的疼痛讓她的額前冒出細(xì)密的汗珠。
他站在她的面前,右手拿著黑木匣子,左手捂著胸口,冷冷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