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堯想的完全沒錯，江寧就是想趁著這個機會，把這兩個砸場子的演員收進爆笑匯門下。
以德報怨這種事情畢竟不多，估計不管什么人碰上了，第一反應都是忍不住心酸感動。
第二反應，又會重回最初的呆滯尷尬，趁著這個時機明里暗里去留下演員，似乎也是再正常不過的套路。
可能是吧！戚堯這么想著。
不然以爆笑匯如今只剩一個班主兩個演員，外加上一個半退休狀態(tài)老師父這種情況，什么樣的演員會心甘情愿賴著不走呢……
或許真是不打不相識，如果那兩位能壓下怒氣再也不來惹事，江寧也未必會生出這樣的想法，可惜呀……
戚堯忍不住笑，孽緣如此，又有什么辦法呢？
戚堯后來沒有再去聽外面的男人們聊了什么，只是當江寧隨手揣著褲兜滿臉傻笑出現在她眼前時，她知道他成功了。
爆笑匯演員的收入方式一直遵循著傳統(tǒng)班子的角兒重分成，誰成腕兒成角兒，誰能靠著名氣聚攏觀眾人緣，誰就有資格多分多入。
只是以僅存的兩個演員，以及爆笑匯如今的名氣，戚堯實在是想不明白，他們到底能分出多少收入……
江寧竟然，真的只靠著嘴上功夫和那兩兄弟剛剛升起的歉意把人留了下來！
一旁的潘雅欣一臉壞笑：“行啊兄弟，忽悠人的功力日漸瘋長！如今你們這爆笑匯，也是擁有兩對兒演員的相聲班子了！”
東子急忙搶話：“我可是老實人一個，才不像他！”
江寧，戚堯：“……”
回去的時候，潘雅欣上樓抱下大梨開開心心遛狗，東子則跟在潘雅欣身后一圈又一圈轉悠，像是潘雅欣身上有什么說不清看不見的磁場引力。
小區(qū)不算大，戚堯和江寧坐在樓門口的長椅上，看著潘雅欣和東子打打鬧鬧，看著大梨在他們身邊又蹦又跳，莫名就覺得窮哈哈的日子也能有沒心沒肺大笑的時候。
其實，窮也好，富也好，他們一直以來想要的，也不過就是能有個不大不小的地方，安安心心演出作藝，讓過去那么多起早貪黑吊嗓苦練的日子不算虛度！
其實，就是這么簡單。
戚堯一直沒有去問什么，這在江寧看來，實則算得上完完全全的信任。
他又一次在相聲段子里刻意加上了戚堯和坤伶社的消息，然而戚堯始終不發(fā)一言，質疑都沒有一句。
一直到大梨在兩人眼前歡歡快快蹦過了第六次，戚堯總算開口，問的也還是和這些完全無關的事情：
“全程用方言去說傳統(tǒng)相聲，是你們兩個提前商量過的？”
江寧笑笑：“沒有啊，是我突發(fā)奇想?！?p> 戚堯驚訝：“所以沒有提前排練過？”
江寧搖頭：“真沒有，這不是張繼業(yè)和秦慧打了頭陣嗎？順序上我跟東子沒有太大優(yōu)勢，總得加些出人意料的東西?！?p> “張繼業(yè)，秦慧？”
“哦，那兩個師兄弟的名字?！?p> 戚堯笑出了聲：“秦慧這名字還挺秀氣的。所以不管你臨場改了什么詞，東子都能捧得上？”
江寧有些奇怪：“這不是相聲演員的基本素質嗎？這么說，你沒騙我，你以前是真的很少聽相聲？”
“嗯，”戚堯頓了頓又補上一句，“很少聽劇場相聲……”
江寧沒有捕捉到戚堯眼中一閃而過的憂傷，隨手從兜里掏出手機遞給戚堯。
“我剛才看了一眼，你的粉絲數又漲了不少！戚堯，我覺得再這么下去，你很有可能是我這輩子認識的第一個名人！”
“哦，是嗎？”可我其實從沒想過爭取什么名氣。
最后這句話戚堯沒有說出口，只要一想起這件事，戚堯總覺得自己欠江寧一個人情，畢竟沒有這件事，坤伶社也沒什么機會因此受益。
偶爾回頭想想，從認識江寧到現在，其實也還沒到兩個月的時間。
天氣依然熱浪滾滾，小城如姑娘一般質樸，唯獨她和坤伶社，徹底變了一副模樣。
或許，江寧就是戚堯的福星。戚堯在心里默念著，偷偷笑了。
坤伶社的劇場爆滿仍在繼續(xù)，原本應該讓戚堯每天都加多一場，可班主念著戚堯身子弱，上次感冒到現在都沒有好利索，總是怕她倒了嗓子誤了前程，即便在戚堯的強烈要求下，也只同意她每天開場一次，而且每隔五天必須要休息一天。
多年同路，戚堯太明白班主的好意，也就老老實實答應了下來。
可即便如此，每天清晨的訓練仍然不想落下，按照潘雅欣的話來講，那就是戚堯的倔強，是沒有完成日常的全部訓練前寧愿生生把自己餓到虛脫的二哈犟。
犟就是倔強，至于前綴二哈，當然是因為傻。
好在自從上次清晨送上愛心早餐之后，江寧除了偶爾兩次熬夜起晚，總能在她們結束清晨訓練之前準時準點出現，順便送上從來都沒有變過的火腿雞蛋三明治。
“為什么總是火腿雞蛋三明治呢？就不能偶爾改善改善伙食，小米粥也是可以接受的嘛！”
“第一，我能做好的熟食只有這個；第二，估計沒認識我之前，你也保證不了每天早上都能吃上早餐！”
每次潘雅欣把戚堯抱在身前狐假虎威，江寧總會一臉嫌棄卻又無比耐心地看著她解釋一通，然后看著戚堯，笑出兩顆完整的虎牙。
而每次這種時候，潘雅欣都會偷偷湊到戚堯耳朵旁邊小聲嘀咕：“親愛的，這種相處方式，我們明眼人一般稱之為愛屋及烏……”
實話實說，戚堯是不可能不無奈的。
可是時間慢慢變長，戚堯也就慢慢接受了這類清晨的會面。
甚至偶爾江寧因為熬夜遲到，戚堯都會忍不住去想，江寧到底是熬夜著了涼，還是出門之前被大梨搶跑了早餐。
習慣這種東西，真是一件十分之可怕的東西。戚堯想。
如果不是江寧有天早上突然的提醒，戚堯大概會徹底忘記，也是時候再上一次直播，和那些可愛的小朋友們打個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