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炷香頭滾落在地。
陳昭收筆停下。
眾大夫?qū)⑺帨氲踪N的配方紙片拿了出來。
與陳昭和姬家醫(yī)館學(xué)徒的拿出來對比。
對比之下,皆是不可思議。
程家這幫工寫的絲毫不差,甚至還在紙上寫了注意事項,以及缺少的藥材。
姬家的有幾道藥方錯了。
“怎么可能,老夫與這小后生一比,真是自愧不如。”
“啊……這。”
聽到這個消息,全場嘩然。
程仲景此時也是驚的嘴巴大大的。
“二局,程家醫(yī)館八十九道藥方全對,姬家五十道藥方錯十道。程家醫(yī)館勝出。接下來繼續(xù)第三局開藥。”侍童清了清嗓子。
姬家館主聽到程家醫(yī)館勝,氣的把鼻煙壺摔在地上,臉色陰沉。
陳昭可不管那姬家人有多么生氣,直接開始第三局的開藥。
第三局是寫方子,由堂中大夫出題。
他們選的是給開散風(fēng)寒的藥和清熱瀉火的藥。
誰寫的藥方多誰勝,而且不能重復(fù),越多越好。
段羽喃喃道:“程師傅,你別緊張?!?p> “老夫哪里緊張了,高興。”
“程師傅,那你掐我做甚,你高興也掐我!”段羽咬著牙低下頭。
是高興,沒想到這個陳昭竟然能看出那么多藥湯,八十九張,上千味藥材……他全對!?。?p> 光是聞藥湯,看藥湯這點,程仲景都有些困難,更別說徒弟了。
他對陳昭并未抱希望,誰知他卻贏了,自己最相信的徒弟反而臨陣脫逃。
“師傅。”
賈文平站在不遠(yuǎn)處探頭探腦的叫道。
“你怎么不住茅廁,老夫回去再收拾你。”程仲景胡子動了動,繼續(xù)看著臺上。
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真是懶得理他這個徒弟。
陳昭開始寫發(fā)散風(fēng)寒的藥方。
關(guān)于中醫(yī)的碎片很快出現(xiàn),陳昭開始寫下第一道。
“紫蘇,桂皮;生姜,蔥白;麻黃,浮萍,香薷……”
幾十道發(fā)散風(fēng)寒藥寫完。
清熱瀉火的藥方,陳昭意念動了動,繼續(xù)開始抄寫碎片中的第一道:“夏枯草,決明子……”
反正他比較臉皮厚,抄的碎片里的,不過拿出來救民于病痛,也是一件好事。
賈文平也是臉色難看,本來比賽因拉肚子敗,還能說的過去。
現(xiàn)在一個幫工竟然勝了,姬家輸了,讓他心理如何平衡。
“鐺!”
隨著一聲鑼響,三局結(jié)束。
“姬家與程家借比試結(jié)束,至于雙方的藥方,為公平起見,需幾位大夫驗證,可有愿意效勞的?!?p> 侍童對著人群道。
“俺愿意。”
“老夫愿意?!?p> “在下獻(xiàn)丑了?!?p> 隨后幾位大夫帶著第三局的藥方與侍童一起離開。
姬館主走到程仲景跟前道:“明日一早就知分曉,到時程家醫(yī)館可得按時關(guān)門?!?p> “姬老板,現(xiàn)在說太早些,勝負(fù)還未分曉?!背讨倬捌届o的道。
等人離去后,程仲景才問陳昭道:“有把握嗎?!?p> “程師傅放心,沒問題。”
“噢,那就好?!?p> 程仲景不信也沒辦法了,這個賈文平今日的表現(xiàn)真是異常,不由得他不惱火。
“師傅,人有三急,哪有憋著的道理?!辟Z文平一副他有理的模樣。
因為杏林宴在第二天,所以程仲景他們都住在臨時歇腳的廂房。
雖然是通鋪,但擠一擠還算好的。
茶杯輕放桌上,程仲景放下手中書卷,盯著面前的油燈說道:“陳昭你過來。”
“是,程師傅?!变伜帽蝗欤愓炎哌^去坐在一邊,說道:“程師傅有何吩咐?!?p> “你懂藥理?”
“略懂。”
“記得你是書生,這誰教的?”
“我幼年時有個游方道士精通醫(yī)術(shù),教我的?!?p> “那道士現(xiàn)在呢?”
“不知道,茫茫人海,一別兩不見。”
陳昭摸了摸鼻子,撒著謊。
畢竟他還很年輕,如果說是藥方自己做的,肯定惹人懷疑。
如果不慎,引來眼紅人就不好了,哪怕是程老頭,這事也得謹(jǐn)慎。
“學(xué)了多久?”
“不久。”
“不久是多久?”
“也就兩三年而已?!?p> “而已!!”
程仲景喝進去的茶水差點噴出來,這個幫工資質(zhì)要逆天!
躺在圍帳另一邊睡覺的賈文平蒙著頭道:“有什么好嘚瑟的?!?p> “有啊,兩三年,該嘚瑟?!迸肿佣斡鸬?。
“閉嘴,死胖子,剛才上樓時的事情不準(zhǔn)說出去?!辟Z文平兇道。
“大師兄我吃你家米了,占你家道了?我這是富貴在發(fā)胖。”
段羽憨厚膽小有點耿直,但他最痛恨別人說他的痛點。
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死胖子真啰嗦,那事不準(zhǔn)說出去。”
“師兄你說的是跟姬……”段羽話說一半,嘴就被堵住了。
“閉嘴,”
“大師兄別叫我死胖子,不然我一屁股壓扁你。”胖子段羽掙扎著說道。
隔著十幾步遠(yuǎn)的另一頭,程仲景看著陳昭,驚的張大嘴巴。
夜深人靜,燈已熄。
一名大夫抿了口茶水,將藥方放在一邊:“這蔥白也能治病,俺為啥沒想到。”
身旁人不斷的搖頭,說道:“我們治風(fēng)寒,清熱瀉火的藥方就那幾種組合,這小子寫了這么多,此乃杏林一大進步。”
直到又拿起一份的時候,他的眼前才猛地一亮:“奇了,若是我能收他為徒就好了。”
“做夢,估計這小子有師傅,就算沒有也輪不到你?!?p> “屁話,老夫自認(rèn)有資格,只是這字寫的怎么如此丑陋。”
“你懂什么,人家這叫自成一家,孤陋寡聞,不懂欣賞?!?p> “不懂欣賞,你……你之前不是罵他黃口小兒?!?p> “我現(xiàn)在欣賞他不行嗎,你個老匹夫。”
屋外幾個老頭嘰嘰喳喳。
蹲在內(nèi)屋里的老者放下手中的瓦盆,掏了掏耳朵。
侍童見故,忙道:“各位先生鑒定完了沒有,”
幾個大夫急忙說道:“完了,沒錯誤的都圈了。”
“姬家還是程家的?!笔掏瘑柕?。
“回小大人,是程家。真是奇方啊?!?p> “好了歇息吧,明日你們參加杏宴。”
幾位大夫一走三回頭的看著那些藥方,挪步離去。
良久,屋內(nèi)的老者抬頭道:“去把程家醫(yī)館的藥方拿來,我瞧瞧。”
“是,老爺?!?p> 侍童很快拿來陳昭的藥方,老者看也不看就揣進懷里。
腳邊的藥耙和瓦盆也亂扔著。
“老爺,明日的杏宴您……”
“不去了,明日我們回金陵,那孩子怕黑。”老者手里捏著半截何首烏說道。
第二日清晨,陳昭就被門口的吵鬧聲驚醒了。
“開門啊,開門啊神醫(yī)。”
“砰砰砰砰砰砰。”
等三人梳洗完畢,段羽提上鞋打開門,人群就一擁而入。
“程大夫,恭喜程大夫。”
“你家那幫工真是天才?!?p> “程大夫教的好。你們?nèi)謨蓜侔?。?p> 見自己門口的人頭竄動,陳昭心里感慨,人有面,出氣都硬氣。
“大家安靜,各位,還是先去赴杏林宴吧?!背讨倬翱蜌獾馈?p> “好說好說。”
眾人這才紛紛退出屋子。
“文平,段羽呢。”程仲景道。
“我在這兒,程師傅。”躺在地上的段羽揚了揚手。
陳昭后退一步,段羽這家伙后背跟七星瓢蟲一樣,都是腳印。
……
……
杏林宴設(shè)在盛會的牡丹園。菜算不上什么山珍海味,都是些養(yǎng)生清淡的蔬菜藥草。
期間有人過來敬酒,都是說些什么有眼不識泰山的話。
或者是遞帖子,請程仲景與陳昭吃飯。
“程大夫,共飲此杯!”
“陳公子,我先干為敬?!?p> 嘶,好家伙,這一下子從黃口小兒,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變成了陳公子。
對這個稱呼陳昭不太喜歡,總覺得不適合他。
半頓飯吃下來,陳昭被來問好的人都快繞暈了。
席間有女子不時過來給陳昭敬酒,也有大夫表示結(jié)交的。
都被陳昭巧妙回絕了。
程仲景一頓飯下來似乎是有些心事,掃視幾圈,并沒有在杏宴找到賈文平。
見有人來敬酒,又繼續(xù)回禮敬酒。
與此同時,牡丹園一處偏僻的角落,胖乎乎的男子把玩著手中的鼻煙壺說道:“讓我贏?賈文平啊賈文平,解釋解釋!”
“姬老板,是我忽略了那個小幫工……”
“你玩我?我這次損失多少知道嗎!窩囊東西?!奔Ю习逡荒_踢在賈文平大腿上。
“姬老板,下次我一定,一定幫你?!?p> “程家不垮,吃我的銀子給我吐出來?!?p> “姬……老板,銀子花光了,就剩下一對玉簪?!辟Z文平怯懦道。
“監(jiān)視好程家,不然我也保證不了你會被山賊殺還是意外死?!奔Ю习逭f完,轉(zhuǎn)身離開。
“明白,小的明白?!?p> “這事成了,程家醫(yī)館就是你的,到時那地給你,你想賣多少就賣多少銀子?!?p> “只是……醫(yī)館……”賈文平有些結(jié)巴。
“你的目的是把程家醫(yī)館給搞垮掉,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達(dá)到目的就行,到時我只拿小頭?!?p> 賈文平點頭如搗蒜,一臉諂媚態(tài)。
這次失敗,都是陳昭惹的,要不然定重?fù)舫碳裔t(yī)館,拿到姬家的另一半銀子了。
砰!
賈文平一拳砸在樹上,樹干劇烈的抖動了一下。
“陳昭,咱們走著瞧!”
牡丹園內(nèi),賈文平臉色陰沉,額頭上青筋暴出,很是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