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也在二樓?”
“在。”陳金點點頭,“每年書法大會,城主都會在墨字間觀看”。
楊青兩眼放光,城主就在隔壁的隔壁!怎么能要一份城主的墨寶帶走呢?家里那份字帖日后肯定是要還給丁木哥的。
“聽說你喜歡書法,老爺?shù)葧簛砹诉@硯字間,若你也想?yún)⒓舆@書法大會,我請示老爺讓你去,說不定你小子還能取個名次呢!成不成?”陳金一邊給主桌的茶壺中倒茶葉一邊和楊青說。
阿青不好意思的摸摸頭,“我?算了吧,算了吧,我就是在家隨便寫寫畫畫的,根本拿不出手,拿不出手,嘿嘿”。
“陳金兄弟,旁邊筆字間和紙字間是哪些大人物?”阿眠揉了揉額頭,她隱隱覺得,從旁邊紙字間傳了一股時有時無的香氣,這香氣讓她心神不寧。
陳金一聽阿眠稱呼他“兄弟”,立馬殷勤地說:“每年書法大會請的大人物都不一樣,不過今年紙字間的那位,倒是來過咱們這書法大會幾次”。
陳金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繼續(xù)說:“唉,幾位,你們有沒有聞到這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引人沉醉的香氣,嗯?”
引人沉醉?阿眠心想,她現(xiàn)在感覺可不是醉,是難受!
月巖雖然是個小姑娘,但從小也沒人教她識香,再說,她對這個也沒興趣。只是點了點頭,“是有香味。”
阿青也聞到了,用力吸了吸鼻子,看著陳金,等著他繼續(xù)說。
曹丁木注意到阿眠有些不對勁,拉著阿眠坐下,繼續(xù)聽陳金說。
“紙字間的坐的是繁花谷的思明夫人?!标惤鹂粗赃吥撬娜说纳袂?,露出一副就知道你們不知道的表情。
“繁花谷是九界萬花之源,網(wǎng)羅天下的花種,還沒有在繁花谷找不到的花呢。思明夫人和她的侍女,長期久居繁花谷,身上都沾染了百花的香氣。所以,現(xiàn)在這香氣就是從隔壁紙字間傳來的,繁花谷的香氣!這香氣,嘖嘖,平常人可聞不到!”
阿眠聽著陳金的話,心里一股火氣。她就知道前幾天李昭又是在騙他!還說那紫鳶花只有在他那紫鳶苑才有。既然繁花谷是這九界萬花之所,繁花谷肯定也有和她有神秘牽扯的紫鳶花!
不過,這次阿眠確是想錯了。繁花谷十六年前剩下的唯一一粒紫鳶花種,早已被李昭要了去,種在了自家小院。繁花谷已再無紫鳶花,九界除了李昭的紫鳶苑,再覓不到一朵這神秘的紫色花了。
“這香氣有毒嗎?”阿眠感覺頭暈暈的,犯困。
阿眠話落,陳金立刻伸出一只手,想去捂住阿眠的嘴,被旁邊的曹丁木一把攔下。
“做什么!”曹丁木抓著陳金的胳膊生氣地問。
陳金抽回被曹丁木抓著的胳膊,沒好氣的降低聲音說:“我的姐呀,你可小點聲。雖說咱這硯字間和紙字間隔的不近,但那些大人物靈階都高,小心你這話被當成嚼舌根的聽了去?!?p> 說完,陳金還小心得朝門口瞄了瞄,看有沒有什么動靜。
“我姐可沒你這么大的弟弟?!卑⑶嘀狸惤鸨疽馐菫榱税⒚吆茫€是忍不住想懟他,剛剛明顯是嚇著她姐了,阿眠在陳金伸過手來時,向后仰了一下。阿眠本就被屋里那股香味弄得心不在焉,這一仰差點摔倒,曹丁木只顧著攔下陳金,沒注意到阿眠。幸虧阿眠及時抓住了桌子。
陳金沒理阿青,也知道自己剛才唐突了,放下身段繼續(xù)向阿眠說:“姑奶奶,你以后可別說這話了,坊間倒是有傳聞香氣能傷人,但沒聽說繁花谷的人做過,這香氣應該是沒什么害處,不然這周圍的人早紛紛倒下了?!?p> 阿眠點點頭,知道自己說的不對,在外不比在家里,禍從口出,要注意點。
“我姐沒你這么大的孫子…”阿青還沒說完,看陳金有發(fā)火的趨勢,立馬轉(zhuǎn)移話題,“那筆字間呢?里面坐的是什么大人物?”
陳金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顯然沒有繼續(xù)說的打算。
嘿,這小子記仇了!
門從外面推開,李昭緩步走進來。陳金迎上去,“老爺”。
阿眠、月巖和曹丁木也站了起來。
“都坐吧,大會快開始了”。李昭走向主座,路過阿眠時,停住腳步。
“不舒服?”李昭問。
阿眠偷偷的掐了自己一下,讓自己提起精神,“沒有不舒服?!?p> “哼~”李昭明顯不信。
果然,屬下都是跟主子學的,怪不得陳金有樣學樣。
李昭今天穿了一身紫衣,這紫衣穿在他身上十分契合,再加上這人本來容貌就好,整個人顯得十分貴氣。
此時李昭看著阿眠,眼里全是戲謔,“真沒事?”
阿眠瞪著李昭,這人什么意思?似乎是料到她就應該不舒服。
李昭伸出左手,把手里的一個紫色香囊遞給阿眠,“拿著,聞聞這味道,會讓你舒服些”。
阿眠接過李昭手里的香囊,將信將疑。
她放在鼻前輕輕嗅了下,這香味是…紫鳶花的香味。她就這么輕輕一聞,腦海里立刻浮現(xiàn)李昭那滿院子的紫鳶花,瞬間清醒。
李昭看著那丫頭的樣子,就知道阿眠這會兒應該是沒事了,笑笑不語。
曹丁在旁邊看著,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來。他確實感覺到阿眠精神比剛才多了。他們這四人出村的這幾天,他也漸漸意識到,他的能力還不足以保護阿眠,至少比面前的這個男人還差的很遠。
“咚咚咚”,外面響起了三聲鑼鼓聲。
阿青和月巖被鑼聲吸引,跑到窗前向外探看。阿眠不想再看著眼前這廝,也跑到窗前看。
揮墨樓當時蓋造之時,就是為了永安城歷代沿襲的書法大會。平日里,就是個吃飯玩樂的場所,而在今日,揮墨樓確是永安城界域萬眾矚目的地方。樓身似月,樓前有大片空曠場地。剛剛阿眠幾人在聊天的功夫兒,已經(jīng)有人把樓前的桌椅擺設安置好,每桌上都提供了一份可書寫的筆墨紙硯。
“好家伙!”阿青頭一次見這樣的場面陣勢,“這么多桌椅,這是多少人參加書法比試??!”阿青說完還往遠處張望。
“一百左右?!辈芏∧菊f。他從小在他爹木工活里長大,對桌子椅子尤其熟悉,從小就喜歡數(shù)木頭,這些桌子椅子在他眼里就是各種木頭。
“曹兄弟好眼力,參加書法比試名額限一百人,樓前擺放的確實是一百套桌椅?!标惤鹂吹街髯系睦钫验]目養(yǎng)神,沒有解釋的打算,只能他解釋,不然阿青這小子等會兒又纏著他問。
“書法大會開始!請參賽者入座?!币宦暫榱劣辛Φ穆曇繇憦負]墨樓上空,人群中開始不斷有人走入比試場落座。
“剛剛說話這人,靈階肯定不低?!痹聨r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場面,興奮的和阿眠說。
阿眠點點頭,表示認同。能讓在場的這么多人都聽到他的聲音,且剛剛還似有回聲,這人肯定是他們修靈之人所說的氣息雄厚,靈階低不了哪去。
李昭這兩天因各種事情擾的他沒怎么休息,只能趁現(xiàn)在瞇一會兒。但是看阿眠這四人激動興奮的模樣,估計他是休息不成了,尤其是阿青問來問去,這小子話多的和陳金有的一拼。
李昭把頭依靠在椅背上,神情懶散看著正在和月巖說悄悄話的阿眠,嘴角上揚。
曹丁木拉了一下阿眠和月巖,“你倆別在往前探身子了,小心掉下去”。說完,站在了阿眠身后,擋住了李昭的目光。
李昭面似不在意,拿起茶杯喝光了里面的茶水,閉上眼睛假寐。雖然曹丁木這小子掀不起什么波瀾,但卻是礙眼的很。
參賽者已入座完畢。
“歡迎各界朋友入永安城,參加今年的書法大會。此次大會,百人比試一場,由五位書法大家評判,獎賞前三名各一人?!?p> “就比一場?”阿青忍不住問。
“噓,繼續(xù)聽,等會兒再問。”阿眠輕拍了一下阿青,繼續(xù)看著樓下說話那人。
“書法判為三等者,獲永安城出入臨界域通行卡兩張;判為二等者,獲愚人果一枚;判為一等者,獲純金打造的筆墨紙硯一套?!?p> 此人話音剛落,阿眠、月巖、曹丁木和阿青異口同聲地說:“純金!”
陳金清了清嗓子,一副就知道你們會驚訝的表情,在四人面前顯擺的走了一圈,“書法大會雖是在永安城舉辦,但卻吸引各界人士慕名而來參加比試。知道為什么了吧?”阿青四人像四個乖乖的小朋友似的點點頭。
陳金繼續(xù)說到:“人在九界走,哪能沒錢游。一旦獲得一套純金的筆墨紙硯,平常人這一生應該能保無憂了?!?p> 這書法大會確實獎賞誘人,怪不得樓下坐的的百人當中,很多人雖穿著永安城平常百姓的衣裳,容貌確有其他界域人的特征。
阿青有些躍躍欲試,“丁木哥,要不咱也去試試?萬一呢!萬一中了呢!”阿青看著曹丁木興奮的說。
陳金悄聲說:“真想去的話,老爺有辦法能讓你們參加?!标惤饠D眉弄眼的朝阿青暗示。
“咱們來這兒主要是為了通行卡,不是為了金子,阿青?!辈芏∧菊f。
“阿青,天還沒黑,別做夢?!痹聨r說。
“比賽講究公平公正!”阿眠說。
得,他還是閉嘴吧,陳金想。
樓下又傳來聲音?!按舜未髸?,比試題目為書寫《永安賦》?!队腊操x》為首屆書法大會獲一等者蘇仁芳所寫,意在祝愿永安。參賽者,需在一刻鐘內(nèi),寫出完整《永安賦》,寫錯者,紙張作廢;每人均只有一紙,作廢不補。最終,從完整書寫的作品中評判出本次大會前三等。計時開始!”
聽完比賽規(guī)則,樓下的參賽者有人歡喜有人愁,有人開始落筆書寫,有人確遲遲不動筆,甚至有人起身搖頭嘆氣,離開棄賽。
“丁木哥,你給我的那副字帖豈不就是《永安賦》!”阿青兩眼放光。
“永安之,永安之,化風為雨,化惡為善。永安之,永安之,樂民友民,傳歌四方…”阿青忍不住背了出來,背了一半兒,停住了,后面的內(nèi)容他只臨摹了幾遍,沒有完全記住。
曹丁木攤開雙手,無能為力?!皼]記住是不是?我也沒記住?!?p> “蘇仁芳當時在首屆書法大會獲一等,激動之余寫了這篇《永安賦》,一些仰慕他的人開始爭相模仿他的書法,拜讀他所有的詩作。真正愛好書法的人必讀過《永安賦》,至于能記不記住,就看對書法的誠意了?!崩钫驯犻_眼,手指摸著茶杯上的花紋,看向曹丁木說。曹丁木沒說什么,只是笑了笑。
陳金看看老爺再看看曹丁木,他怎么感覺老爺像是在懟人。陳金乖乖地走回老爺身邊站著,少說話,怕挨罵。
阿青也感覺氣氛有些不太對,想找個話茬,但又不知道說什么。
阿眠和月巖沒在意李昭說什么,一直盯著樓下的人群。阿眠默數(shù)了一下,現(xiàn)在正在書寫《永安賦》的,大約六十人左右,這中間還有不斷因為寫錯,懊惱離開的。
沙漏在不斷的減少,時間在一點點流去。
一刻鐘的時間快到,揮墨樓前的比試桌上還剩下二十人左右,街道上的百姓開始逐漸安靜下來,怕錯過見證誰是今年筆墨紙硯四金的擁有者。
比試桌前有人已經(jīng)放下了筆,有人確依然在奮筆疾書。街道兩旁掛著的各家書法作品像旌旗一樣迎風招展,沙漏漸漸地滴完了最后一粒沙。
“時間到!”
“放筆!”
洪亮有力的聲音響徹天際,連天空中飛行路過的鳥都停在屋檐上,不敢飛動。
幾名侍衛(wèi)進入比試場地,收取在座參賽者的作品紙張。
“請各位稍安勿躁,半個時辰后,宣布結(jié)果!”
侍衛(wèi)把收取的書法作品送入揮墨樓,揮墨樓一樓,五名書法大家正襟危坐,他們需對這些作品予以評判。
街道上的各家賭坊現(xiàn)在正是最熱鬧的時候,人們正在押寶,賭一賭今年哪位文人能拔的頭籌。
“我押五號桌的那位,你們看到了嗎?那小子可是剩余幾人里最早放下筆的!”一位大漢掏出二十兩銀子,撒在桌子上。
“不對,不對,最早放下筆,不代表寫的就好。我押五十六桌的那位,那位公子相貌堂堂,我看他從提筆到落筆一氣呵成。我押他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