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子長得倒是快,如今竟隱隱同院墻一般高了。嫩嫩紅的葉芽兒,青翠翠的老葉兒,還散出獨一無二的香氣,也將這滿園春色比了下去。
清靈靈的笑聲從亭子里頭傳了出來,甚是悅耳,連樟子都愉悅地抖了一抖。梳著雙螺髻的小姑娘正窩在奶娘的懷里聽丫鬟講家中的趣事,笑得芽青色的羅裙在磚紅的柱子邊若隱若現(xiàn),比之那柳葉更讓春日鮮活幾分。
“酒酒,今日便是上學堂的日子。爹娘不在身邊,奶娘丫鬟也不同你一同進去,娘拜托了余據(jù)哥哥照顧你。若有不適,定要同夫子講,或同你余據(jù)哥哥說,曉得了嗎?”馨娘坐在馬車上拉著酒酒的小手,殷殷囑咐。
一晃六年,當初在襁褓里頭哭聲弱弱的小娃娃終于也是長到了能上學堂的年紀,心中甚是欣慰,亦不乏憂慮。到底是不舍得自家的孩子沒了玩伴,才壓下憂愁同意了讓女兒進了學堂。馨娘慈愛地撫了撫酒酒的細發(fā),才牽著她下了馬車進了學堂。
大陳開朝至今,早已對女子沒了束縛,不若前朝那般女子出生要裹腳,上街要蒙面,喪夫必守寡,害了不知多少姑娘。如今女子亦可入學,且男女同窗早就習以為常,若是從此造就一段姻緣,便更是佳話了。酒酒進的便是克州極富盛名的茂林書院。茂林書院乃克州書院翹楚,若無一定家底及權勢,也是極難進的。
余據(jù)長了酒酒一歲,早入學一年,對學堂倒也是熟門熟路。既應了馨姨的囑托自是要來看看酒酒。
到了酒酒班外頭,正見著小姑娘同隔壁書桌的小女孩相互自我介紹。說到自己小名喚酒酒時眼睫便垂了下來,遮住亮晶晶的烏黑眼眸,害羞得可愛。那姑娘聽到此處,更是笑彎了腰,在后邊只能看見耳上玉石的墜子不停地晃,若兩滴似落未落的清澈晨露。
余據(jù)見酒酒略顯窘迫,便喚了她一聲,引得小姑娘的注意。懵懵地一抬頭,瞧見了人,驚喜霎時鋪滿了眼底。同身旁的姑娘說了一句,便開心地朝余據(jù)走來。
“馨姨喚我要看好你,第一日可有甚不適,同我說?”
余據(jù)認真瞧了瞧面前小姑娘的臉色,白皙粉嫩,讓身上桃色的襖裙稱得宛若新長出的小桃子,鮮活又靈動。便放下心來,看樣子未曾有什不適,心情倒是不錯。
酒酒自是滿口答好,生怕余據(jù)轉頭便向自己爹娘告狀,便不讓自己來學堂了。若是如此,她如何再與這許多同齡的小伙伴一同玩耍,必是要待在家中無聊。
只比酒酒高半個頭的小余據(jù)學著自家娘親夸自己那般,抬起手輕輕撫了撫乖巧小姑娘的頭,另一只手藏在后頭,逗酒酒。
“酒酒,你猜?lián)绺邕@只手藏著什么?”
酒酒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桂花糖!桂花糖!據(jù)哥哥最好了!”
自從三年前在余據(jù)生日時見了面,兩人倒是成了極好的朋友。畢竟兩家府邸相鄰,爹娘亦是相熟的友人,自是比起旁人多一分親厚。時常你來我府上坐坐,我去你院子里頭玩玩,更添幾分情誼。
每每到宋府同酒酒一同玩耍時,余據(jù)都會悄悄叫最親近的小廝跑去買一包桂花糖,放在懷中藏好。待到兩人玩游戲時甩掉了仆人,偷偷找到一處隱蔽之處互相分著吃,活像兩只貪食的小松鼠。
余據(jù)是在某次去探病時聽到酒酒同馨姨抱怨藥好苦,想吃甜絲絲的糖丸。秀眉緊蹙,聲聲嬌氣,叫人憐愛。馨姨倒是有給酒酒糖吃,不過是酸甜的梅子糖,說是太甜的糖會壞牙的。小姑娘敢怒不敢言,到底是拗不過自家娘親。
余據(jù)倒是把此事放在了心上。纏著自家娘親上街逛糖果鋪子,每到一家店便是要問一句哪種最甜。挑到最后,倒是雯娘不耐煩了。
自家這小子從小便不愛吃糖,如今突然改了性,還這般挑剔。
“不許挑了!不許挑了!這多少包了,別說你吃不完,便是吃完了,牙也得爛完!”余據(jù)自是沒有告訴娘親自己的那點小心思,他也有自己的琢磨。
娘親和馨姨的話自是要聽的,可是做不做便不由得她們了。譬如娘親說不能占著是男孩子和年紀大就欺侮酒酒便是對的,是要認真履行的。再如馨姨說希望能在學堂里幫著看顧看顧酒酒不讓她挨欺負也是對的,亦是要做的。不過娘親和馨姨都說糖不能多吃怕壞牙便是聽一聽便過了,吃還是要吃的,那藥多苦啊,能吃一吃糖,便不會那般難受了吧。
此時余據(jù)在酒酒亮晶晶的眼神中緩緩伸出藏起那只手,張開,是一個包著藤黃油紙的桂花糖,小巧又誘人。
酒酒倒是沒有急不可耐地來拿,只抬頭偷瞄了一眼余據(jù),又低下了頭,小小聲。
“據(jù)哥哥,你還有桂花糖嗎?我,我想分一點給新認識的小朋友?!?p> 余據(jù)頓時有些哭笑不得,“行吧行吧,就曉得你個小白眼狼,只會昧我的東西!”
倒也沒有真生氣,摘下腰間的荷包,把里頭的桂花糖全拿出來,一股腦塞給了酒酒。
“也不曉得誰同你玩得最久,也不見得記得給我點東西!”
酒酒接過糖,乖巧又帶著些許小小的討好朝余據(jù)笑笑,甜甜地撒嬌:“據(jù)哥哥最好啦!”
茄景
我不能鴿我不能鴿,我好愛我的腦洞?。。?!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能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