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侯楨早早出門,這幾天要加強(qiáng)漓江的布防,她必須親自巡查。沈止炎也要跟著去,否則就亂摔東西。夏侯楨無奈,這個人幼稚起來真的很討厭,但現(xiàn)在也沒辦法,要去就去吧,至少她說的話還是聽的。
路上下起了淅淅小雨,江上的霧也越來越濃。
霧中的山山水水如畫中的墨一般暈開,明媚的顏色變得柔和,雨水打在甲板上,十分有韻律。
“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好久沒遇到過這樣好的景色了?!鄙蛑寡赘袊@道。
夏侯楨沒心情搭理他,她是來工作不是來郊游,霧氣越來越重,對航行不利。沈止炎坐在船艙賞雨景,自得其樂,見夏侯楨一直在朝兩邊張望,說道:“小楨,別再看了,對眼睛不好。”
“別煩我,看不清才危險,萬一撞到什么就糟了?!?p> 沈止炎拿起桌子上的紙張,裁成一小張,咬破手指,在上面畫了一道符咒。他拿著這張符咒,貼在窗檐上,霧氣明顯消散了許多。畫符咒對他來說很容易,沈止炎的母親練云眉也曾是散修道人,所以符文煉丹之流也略懂一些。手指還有血跡沒擦干凈,夏侯楨拿了一盒金創(chuàng)藥,丟給他。若是以前,夏侯楨絕不會管,自有仆人丫環(huán)給他止血,在哪里都是前呼后擁,威風(fēng)八面?,F(xiàn)在沒有任何人服侍他,就連十六塢她也沒有派任何人服侍,洗衣做飯都要自己動手。這樣的富家公子,能堅持多久呢?
要是他能堅持下來……
夏侯楨苦笑,堅持下來又怎樣,什么也不會改變。
一天的巡視結(jié)束后,已是傍晚。
船上房間有不少,但這艘船是夏侯楨專用的,所以只有一間臥室。夏侯楨抱著一床被褥,鋪在地上。
“我不想睡地上?!?p> “愛睡不睡,早告訴你別來了,非不聽?!?p> “小楨……我想睡床上,睡地上我會做噩夢……”沈止炎抱著枕頭坐在鋪好的被褥上,看起來困極了。
嬌生慣養(yǎng)的人就是毛病多。
“那好吧。我睡地上,你睡床?!毕暮顦E對睡哪里并不挑,也懶得跟沈止炎多話,往地上一躺被子一蓋,閉眼入睡。沈止炎歪著頭看了她一會兒,然后將她連人帶被裹著抱起來。
“你在做什么!放我下來!”
“睡覺啊,地上這么涼,得風(fēng)寒了怎么辦?!?p> 指節(jié)按得咔咔作響,夏侯楨很想揍他一頓,但現(xiàn)在這種情況他肯定會哭慘裝可憐,畢竟理由充分,動手也沒有道理。夏侯楨強(qiáng)壓住怒火,說道:“不準(zhǔn)動手動腳,否則我剁了你?!鄙蛑寡仔睦锵沧套痰模樕蠏斐鰺o辜的表情,“小楨你說什么呢,我又不是那種人。”
夏侯楨語塞,她想了想,好像沈止炎從沒去過青樓,也沒采過花,更沒有聽說他多看一眼哪家姑娘。他一直看著的,難道是……翻過身,正對上沈止炎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小楨,你真好看?!?p> 夏侯楨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心跳如鼓,這下她肯定是睡不著了。
為什么你喜歡的不是別人?我心里會更好受一些。夏侯楨閉上眼,不知不覺眼角溢出一滴淚,沾濕了枕巾。
“不嫁給我沒關(guān)系,我只想在你身邊。小楨,我可不可以一直陪著你?”
如果只是這樣,可以啊……
夏侯楨在心里回答。
……
次日,霧散開,漓江上的商船多了起來。
夏侯家的財富和物資都是靠通商累積起來的,光是把當(dāng)?shù)氐牟枞~運出去、把北方的鹽巴和鐵礦運過來,足以賺得盆滿缽滿。
還是不夠,還需要更多的生意。
夏侯楨下了船,沈止炎跟在后面。這里很空曠,若是多修幾個碼頭,多開幾條路,再將周圍的勢力收攏,十六塢就可以比之前更強(qiáng)盛。但要做到這一切,需要花費很多金錢,沈家在定親時給夏侯家下聘,給了一大筆錢,現(xiàn)在根本不剩多少,十六塢內(nèi)部賬上被做了假,實際上的錢不知道被誰用掉了。
得想辦法多賺點錢才行。打劫是不行的,黑道有黑道的規(guī)矩,殺人越貨的事她可干不出來,養(yǎng)殖耕種,又要投入大量時間生產(chǎn),現(xiàn)下人手也不夠。夏侯楨一動不動地看著遠(yuǎn)處一片片的山,要是有一座金礦給她就好了……
“小楨?”沈止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夏侯楨回過神來,眼前這個人,不就是一座活的金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