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陪我守孝
“莫然現(xiàn)在暫居舅舅家,舅舅開了間書鋪,長子就讀于聽風書院?!?p> “舅舅一家書香傳家,俱知書守禮,待莫然極好?!?p> 聞言,雖素未謀面,阮聽風對于舅舅有了些好感。
下午,守門之人架車將阮聽風和蕭莫然送到于家書鋪。
二人下車后,馬車停在店外。
于舅舅在阮聽風回鄉(xiāng)守孝之時曾遠遠遠見過他。
氣度不凡的樣子讓于舅舅記憶尤為深刻。
此時一眼便認出來了。
于舅舅道:“這不是阮先生么?阮先生來此,真是蓬蓽生輝啊?!?p> “于某這就給先生上茶。”
又見蕭莫然是從阮先生車上下來,與他站在一處,看著像是認識。
于舅舅有些好笑,阮先生是誰,莫哥兒怎會認識,說不得是幫阮先生指路。
阮聽風道:“于舅舅不必多禮,阮某此來,是有一事,想征得于舅舅同意?!?p> 阮聽風這聲于舅舅,叫得于舅舅有些愣神。
試想,一個聞名遐邇有大好前途,卻與你非親非故之人,突然稱你為舅舅。
這得是多看得起你?
回過神來后,忙受寵若驚道:“阮先生,于某實不敢當阮先生這聲舅舅?!?p> “當?shù)卯數(shù)??!?p> “莫然乃是我親傳弟子,這些日子在你家暫住,多虧了你照顧,一聲于舅舅,如何當不得?”
這意料之外的事,讓于舅舅呆愣當場。
于舅舅心跳陡然加快。
莫哥兒何時被阮先生收徒的?
原來昨日他說供莫哥兒去聽風書院,莫哥兒婉拒是因為被阮先生收徒了?
莫哥兒,你還有多少驚喜,是舅舅不知道的。
于舅舅咽了口唾沫,道:“不知阮先生此來,有何要事?”
“莫然被我收為弟子,我自是要傾力教導?!?p> “此來,是想帶莫然去我的住處,不知于舅舅是否同意?”
于舅舅忙道:“這么好的事,于某自然沒有不應的,妹妹妹夫那,我去支會便是?!?p> “阮先生盡管放心?!?p> 阮聽風道:“莫然,你去將行李收拾好,我們即刻啟程?!?p> 蕭莫然應聲后,對于舅舅笑了笑后,便轉(zhuǎn)身去了后院。
將身上的“聽風書院”的衣衫換下,穿上她平日穿的舊衣。
很快將行李收拾好后,蕭莫然去了正房。
正房的正廳大門敞著,只見于舅母正與于文惠在縫制衣衫。
蕭莫然拱手行禮:“舅母,表姐……”
話沒說完,于舅母就笑道:“喲,莫哥兒,正好你來了,快來試試這身衣服合不合身?!?p> 于舅母放下手中,快要做好的衣衫,轉(zhuǎn)身將桌旁小柜子里的衣服拿了出來。
衣服疊的整齊,于舅母放到蕭莫然手上,道:“你快去試試,哪里不合身,就拿來我給你改改?!?p> 蕭莫然沒想到舅母還給她也做了衣服,她捧著衣服,真誠的道謝。
“多謝舅母。”
頓了頓,又道:“舅母,莫然是來辭行的?!?p> 聞言,于舅母遲疑的問道:“莫哥兒,好端端的辭什么行啊,可是住的不舒服,或者誰讓你受了委屈?”
于文慧也問道:“是不是文博惹你生氣了,我這就去收拾他?!?p> 蕭莫然笑道:“都不是。舅母,表姐,我拜了個師父,師父讓我去與他同住。”
“拜了誰為師?”
“阮聽風阮先生?!?p> 于舅母滿臉不可置信。
于文慧睜大眼,道:“表弟,你說誰?”
“舅母,表姐,你們沒聽錯,我確是拜了阮先生為師。”
“我下午便要啟程,去師父那小住,特意前來辭行?!?p> 蕭莫然又道:“待師父返京,莫然還是要回來住的?!?p> 說著開了個玩笑道:“屆時舅母可別嫌棄莫然?!?p> 于舅母回過神來,道:“你這孩子太懂事了,舅母疼還來不及,哪里會嫌棄?!?p> “行李可都收拾好了?”
“已經(jīng)收拾好了。”
于舅母叮囑道:“那便好。阮先生德隆望尊,在他膝下學習,可要虛心受教?!?p> 蕭莫然道:“好,舅母,阮先生還在店里等我,我這就去了?!?p> “快去吧,衣服先別試了,可不能讓阮先生久等?!?p> 蕭莫然回到房間,將衣服放進包裹中整理好,而后帶著書箱和包裹,去了書鋪。
書鋪里,于舅舅正跟阮聽風寒暄。
見蕭莫然都收拾好了,阮聽風道:“阮某這就帶莫然走了,于舅舅,告辭?!?p> 蕭莫然跟于舅舅道別。
于舅舅將二人送到門口,目送馬車離開。
阮聽風將祖父母與父親相繼葬入祖墳后,便在墳邊不遠處搭了間茅草屋。
守孝已快九年,他在茅草屋就住了快九年。
二人從馬車上下來后,守門之人架著馬車往回路去了。
阮聽風道:“那小廝是我買下來伺候我娘的,把我們送到他也該回去了?!?p> 蕭莫然看著眼前的茅草屋和不遠處連綿的墳包。
茅草屋雖簡陋,至少看著結(jié)實的很,能擋風蔽雨便好。
此時天色漸晚,夕陽如殘血般鋪滿天際,晚風嗚嗚的如同鬼號,襯著墳包,幽幽的帶著些陰森。
此間,只有兩個活人了。
蕭莫然心道沒點膽子的人還真不敢在這住。
蕭莫然摸摸手臂上泛起的雞皮疙瘩,不由有些敬佩她師父。
一住九年,她師父這膽子,非常人能及。
阮聽風帶蕭莫然進了茅草屋。
茅草屋外面看著簡陋,大廳也很是普通。
但內(nèi)室書房卻顯得有些素雅。
雖是黃泥堆砌,家具也不多。
因著書案上放著的書及屋內(nèi)若有若無的墨香,便將內(nèi)室襯的高雅起來。
蕭莫然看著墻上掛的一幅字。
“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謹身節(jié)用,以養(yǎng)父母,此庶人之孝也?!?p> “故自天子至于庶人,孝無終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p> 方才已換上粗布麻衣阮聽風道:“此句乃出自《孝經(jīng)》?!?p> “天色已晚,我在床邊給你加了張榻,你晚上與我住一間。”
“弟子想練會字再睡?!?p> 阮聽風點點頭,將書案上抄了一半的《道德經(jīng)》收了起來。
蕭莫然拿出她的筆墨紙硯,一一鋪好。
抬手慢慢研墨,心漸漸沉淀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