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筱等了片刻,探出頭見遲未寒端著茶杯細細品著,臉上看不出端倪。
“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她小心翼翼的問。
沉默與尷尬……
“你看到我……看到新娘是我不驚訝嗎?”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边t未寒抬眼看了閱筱一眼,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翻,挑起眼簾眼里有些嫌棄:“魚目混珠?!?p> “你罵我是魚目?”閱筱把頭上的鳳冠取了下來,這玩意實在太沉了,額頭都壓出來了紅印,她重重的放在桌上。
“我魚目混珠?你就是紅漆馬桶,看上去人模人樣,實際上見死不救貪生怕死茍且偷安助紂為虐姑息養(yǎng)奸?!遍嗴阋驳沽艘槐攘似饋?,順便把吃食都攬了過來。
反正已經(jīng)被看破了,那就這樣吧。
遲未寒斜著眼看著大快朵頤的閱筱:“你沒有什么要說的嗎?”
“說什么?”閱筱香噴噴的吃著肘子,反正穿幫了,那能怎樣了。
忽然她靈機一動:“不如你休了我吧,你看,我和你聽到的沉如雁完全不一樣,我自小沒有娘,也算沒有爹,從小在庵堂里長大,什么規(guī)矩什么詩詞歌賦什么女紅茶香一竅不通,人雖然長得可以……”
“長得可以?”遲未寒打斷。
“不然呢?”閱筱停下吃肘子,認真的反問。
遲未寒別過臉,又喝起茶。
“雖然我長得還可以,但是性格絕對不溫婉,你想,我從小沒有人管教,能夠溫婉到哪去,不如你給我一紙休書,反正你也不是很想娶我,我也不是很想嫁你?!遍嗴闳艘粔K白玉糕到嘴里。
婚也結(jié)了,人家不要我,要休了我,我能怎樣?任務(wù)也算是完成了,綠袖和碧玉也會沒事。
閱筱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
“休妻?”遲未寒不咸不淡:“也是可行?!?p> 她是豫王的人。既然沉如雁是豫王的人,那沉堪說不定也是豫王的人,豫王把她放在我身邊是為何?
遲未寒思索著。
只是她這副模樣還有她這毫無章法的風格……百?墨難不成瘋了?
“是吧,你也覺得可行是吧,我就說嘛,那現(xiàn)在就寫?!遍嗴阆残︻侀_。
“不是這時候。遲家還是要顏面的?!边t未寒站了起來開始更衣。
“你干嘛?”閱筱驚跳起來,雙手捂住胸:“我又不是瞎子,看得出你不喜歡我,盲婚啞嫁需要承受風險,你沒有必要為了完成父母的使命就強迫自己,我反正是不從的?!?p> 遲未寒眼里滿滿都是不想隱瞞的不屑,二話不說把被褥和枕頭扔在地上:“以后睡地上?!?p> 閱筱愕然:“我睡地上?你是不是男人?哪有讓女人睡地上的道理?”
“也可以睡外面?!边t未寒放下床幔睡了下去。
“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遍嗴汔洁熘R著。
碧玉趴在門上聽著:“怎么一點動靜也沒有?”
“我也沒有聽到?!币粋€男子說到。
碧玉嚇了一跳,有些臉紅,看著眼前這個清秀的男子。
“你誰啊?娘子和公子都睡了,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覺在這偷聽。”碧玉叉著腰道。
“你不也聽了?一個女孩聽人洞房,害臊不害臊?”青墨回擊道。
“你……”碧玉翻了個白眼,把青墨推走了:“還不快走!”
“你們主仆怎么都這么稀里古怪的。”
“關(guān)你什么事?!北逃癜淹忾T給刪上:”什么叫我們主仆稀里古怪?我看你才稀里古怪?!?p> 閱筱被這地板咯得生疼,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爬起來問:“紅漆,你昨日又去沁音閣了嗎?什么情況,說與我聽聽,我就是覺得哪里不對,一時間又想不出來?!?p> 一片沉默。
“按說,殺死可心的人應(yīng)該是玲瓏,她符合所有的特測特征:個子不高、用左手、彈琵琶,只是我總覺得哪里不對,那個白日出現(xiàn)的鬼也很奇怪,一點痕跡也沒有,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神,只有人為,可是為什么人為卻一點痕跡也沒有呢?凡是犯罪必會留下證據(jù),這是亙古不變的經(jīng)驗。”閱筱絮叨著。
還是一片寂靜。
閱筱看著遲未寒毫無動靜:“睡著了?”她偷偷爬起來,準備換衣服出門,遲未寒把帷慢打開:“你這探案的手法是庵堂里的大師們教的?”
閱筱見他坐了起來,又是如此問,反正是瞞不住的便故作隨性的答道:“那倒不是,我要是告訴你是一個高人教的,你信不信?”
“至小在廟里長大卻不信鬼神,你還真是……領(lǐng)異標新?!彼f話不急不徐,不高不低,也無冷熱。
“我不信鬼神,但我相信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也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不畏人知畏己知?!遍嗴惚P著腿把被褥包在身上,一本正經(jīng)的說。
遲未寒看著閱筱,這樣隨意而無禮的女子他是第一次看見,他眼睛很毒看人幾乎沒有差錯,可是他卻有些看不明白眼前的這個女人。
良久,他問:“你這么在意這個案子,可是為了何人?”
“當然?!遍嗴闾稍诒蝗炖铮瑵L了滾,把邊角壓緊:“為了那些含怨死去的人。你們這里夜里怎么這么冷,咋大東北也不過如此,我的老家就住在這個屯,我是這個屯里土生土長的人呀……”
她哼著歌把自己裹緊:“你既然不愿意說,明天我自己就親自去看看。”
“玲瓏失蹤了。春珂死了?!?p> “什么?”閱筱一骨碌爬了起來:“我要細節(jié)?!?p> 遲未寒把事情說了一遍,閱筱靜聽著,沉默了一會兒她才緩緩開口:“不對,這事不對。有三個疑點:1、你們搜出證據(jù)證明兇手是玲瓏,那這么長時間她為什么不把證據(jù)處理掉?丟水里埋土里出門的時候扔樹林里都可以,可是她為什么不?2、她與春珂睡一間房,她盡可以早些動手,為什么她一直沒有?3、如果她是兇手,春珂也是目擊證人,那她可以靜悄悄的處理,可為什么她要鬧出那么大的動靜,鬧到大家都無法安睡?說不過去啊。”
遲未寒看著閱筱,眼里陰晴不定,忽明忽滅,這個女人一副欠揍無賴的模樣,但她在考慮案件的時候卻換了一個人。
“除非……玲瓏有非這樣做不可的理由。”她看向遲未寒,兩個人的心里一動,這個案子似乎被開了一扇窗。
“睡覺,一早我要親自去看見。”閱筱又鉆回了被窩。
遲未寒莫不吭聲,沉默片刻:“你還有沒有其他要說的?”
無人回答,閱筱已經(jīng)沉沉睡去。
遲未寒看著睡得香甜的閱筱,起了身走了出去。
差不多子時,屋外萬籟俱寂,他來到書房看著卷宗。
豫王為人一直跋扈囂張,與當今皇上性格完全不同,驍勇善戰(zhàn)且心思多變。按理他一直繼承皇位的最佳人選,但最后先皇并未立他為皇,其中緣由不得而知,反而讓他去南齊北疆做了豫王。先皇駕崩后,他回到羿都后就沒有離京,只閑賦在家,皇上見著覺得過意不去就讓他暫管刑部。
只是他與遲家并未有任何牽扯,沉如雁為他做事確實沒有想到,雖說沉家受先皇許諾嫡女定嫁豪爵世家,但為何偏偏是遲家?
想來百?墨在中做了不少手腳,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