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死亡重復(fù)
疼，意識沉到水里，天黑下來，然后離開世界的感覺籠罩了全身。
完全的死亡意識降臨，即便他無數(shù)次告訴自己他還會活過來，但是依舊恐怖到他不能控制眼淚。
醒了。
摸了摸身體，確定各個零件都還在，雖然他知道本體在外面，但是哪有能控制自己身體的還當(dāng)做不是自己來使用？
疼痛可是真實的，呼吸也是真實的，包括記憶也是。
這幅身體不是重新得來的，他能感覺到，雖然傷勢恢復(fù)了，但是存在肌肉記憶里的動作有一種淡淡的熟悉感。
第二次，他繼續(xù)研究視頻，那個人就站在身后，完全像是等午時一到，就砍他頭的劊子手。
哥，你能不能離遠(yuǎn)一點，你站在這我壓力大。
他回頭笑嘻嘻的說，在這一點上對方倒是完全不在意。
大概三米的距離，他一個人記憶視頻里的每一個數(shù)字，不管是對方的，還是自己的。
我沒有天才的天賦，所以只能依靠全部理解后在加強身體的動作。
好在可能是戰(zhàn)士天賦起了一定的效果，那些看起來需要一個暑假背誦的東西，短時間內(nèi)在腦海已經(jīng)有了模型。
而這時候，腦后的風(fēng)聲在腦海一閃而過，出現(xiàn)在意識中的，甚至讓他也覺得驚訝的，竟然不是死亡，而是對方那一拳完整的力量運行。
第三次，從黑暗中醒來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像是睡了一夜，意識清醒后總有一段混沌的時間，對于睡了一夜的人，自然是思索夢中的事情。
當(dāng)然也有特例，因為某件很重要的事情，在蘇醒后腦海中出現(xiàn)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它相關(guān)的。
而張揚，他想到的只有最后的那一拳從眼睛面部闖進來的恐懼。
甚至多次的回憶，加深死亡的印象，他甚至想起了，眼球在對方拳頭上轉(zhuǎn)動毫米的距離。
滑滑的……
臥槽！
不能分心，要記住全部至少還要死五次，不能浪費時間！
第四次，他的眼睛已經(jīng)有些下吊，目光在滑過塞斯的時候心中下意識地產(chǎn)生顫抖，然后繼續(xù)記憶視頻中的內(nèi)容。
第五次，死亡的后遺癥終于來了。
這一次他雖然待在視頻的面前，但是卻不斷地在想一個問題。
我為什么要活著？
為什么要在意一次死亡？
光是記憶這些東西就需要死無數(shù)次，更不要說學(xué)會那個看起來永遠(yuǎn)也不可能學(xué)會的動作。
那多死一次，多死十次，多死一百次，有什么不一樣？
或者，干脆我在這里好好地睡一覺，反正死亡也和睡覺一樣。
眼球，滑滑的……
就當(dāng)是一個噩夢好了。
第六次。
不，我一次都不要在死了，每次都讓拳頭伸進自己的腦袋里面，他到底在里面掏了沒有？
我怎么知道他只是刺拳？
攻擊，收回，他的手從我的腦袋里拿走什么了沒有？！
他回頭，看到塞斯，他像是新生一樣，手指干干凈凈的，沒有偷偷的藏著他的眼球，手背也沒有鮮血，也沒有對他露出殺意，殺他像是他被固定的工作。
十分鐘，十分鐘。
還有五分鐘，可能更短，還是三分鐘？
他就要殺死我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的身體本能的后退，但是每到那個時間，都會有拳頭在剎那間出現(xiàn)，然后消失。
感受落入水中的無力，知道自己死掉的事實，在回神的短暫片刻忍不住的回憶死亡的瞬間。
本來短暫的死亡過程，在六次后經(jīng)過意識的加工已經(jīng)能形成一幅連續(xù)的畫面。
第十次。
他用了五分鐘才從回憶死亡中離開。
而剩下的五分鐘，他只用來等待死亡。
不知過了多久，那只刻入靈魂深處的拳頭，他好像已經(jīng)明白了。
那個瞬間……
在這一次，他下意識地做出了回避！
死亡被改變了，事實并沒有改變，但是死亡的模樣被改變了。
他很清楚面部受力的地方，從鼻梁上方頂點到上顎骨，剛好容下對方的整個拳頭。
但是這次，他很確定，對方的拳頭觸碰到了他的下排牙齒。
我好像明白了。
所謂魔鬼訓(xùn)練營。
在兩人交手中，如果以殺死對方為前提，失誤的一方必然最先死掉。
但是如果失誤的一方無數(shù)次擁有把握失誤的機會呢？
可能因為實力的巨大差距仍然無法改變事實。
但是有某種必然能夠改變事實只是非常難做到的方法呢？
這就是魔鬼訓(xùn)練營??！
不斷改變，不斷向著改變死亡事實，甚至反殺對方做出努力，一點，一點，直到完成！
多少次了？
不重要，但是，所有的內(nèi)容我都記下來了。
接下來，到我反擊的時候了！
從理論到實踐，根據(jù)身體的戰(zhàn)斗天賦，每個人走的路長短是不一樣的。
但如果為了逃離死亡呢？
人類對于一件能夠?qū)W會的事情需要三次重復(fù)，第一次認(rèn)識，第二次熟悉，第三次掌握。
一個簡單能夠?qū)W會的事情需要三次。
但是在恐懼下，這個次數(shù)會縮短到一次。
這是人類的天賦！
但是這件事情足夠復(fù)雜，絕不是恐懼到極致就能被迫學(xué)會的。
……
就算知道人類的身體擁有著無限的潛能，在這個世界這一點更是得到證實。
但是在突破自己的時候總是會遇到各種障礙，自己的情緒在左右著身體的行動，怯懦更是讓他直接奔赴死亡的事實。
最重要的，知道身體的力量從哪里出現(xiàn)，和正確的使用完全是兩回事。
那些蠢笨的動作和滑稽的行動根本和正確無關(guān)。
即便通過努力一次次接近正確，但是每次在那份恐懼降臨的時候。
變成下意識用雙手抵擋了！
那只拳頭似乎無論如何都無法防御，縮成一團，還是把頭埋在膝蓋里，都無法抵擋。
拳頭打斷雙臂的骨頭，然后進一步粉碎面部的骨頭，直到將毀滅性的力量傳遞在本來是一個整體的大腦。
又一次失敗了！
不行！
太復(fù)雜了。
在數(shù)十次的死亡后，他開始逐漸認(rèn)識到一個事實。
這種復(fù)雜的行動根本不是他這副身體能夠理解的。
就像是讓一個完全沒有學(xué)過拳法的門外漢練習(xí)一門高深的無敵拳法。
就算刻入靈魂的記住拳法每一個出拳套路，氣力運行，也絕對做不出來。
因為越是復(fù)雜產(chǎn)生的問題就會越多，質(zhì)疑，不斷地用自己受限的愚蠢去質(zhì)疑方法是否可行。
然后，逃避、排斥、考慮其他方法的可能。
但張揚。
他已經(jīng)將這些全部經(jīng)歷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