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是馬人,這些馬人都披著厚厚的皮甲,皮甲上還淋滿了水防止火焰的燃燒。它們擺開四蹄狂奔,跟在這些馬一起發(fā)起沖鋒的還有一批狼人,它們分散在馬群的兩翼。然后是虎人群和狗人群。一群猴子開始擺弄大象背上的投石機,開始投射掩護。
獸人們對人類的戰(zhàn)術也很了解,只要先鋒部隊沖散了人類軍隊的陣型,人類就必須陷入和獸人身肉搏的尷尬境地,所以要么不發(fā)動,一發(fā)動就是全力出擊。戰(zhàn)爭才在一開始就陷入了最緊張的時刻。
第二列的人類火槍手開始射擊,一群手持重盾的士兵則開始將長矛架在盾牌上。隨著火槍口的一陣陣煙霧升騰,沖在最前面的馬人開始整排地倒下,但后面的狼人,虎人十分矯捷地跳開馬尸,絲毫不影響前進的步伐。火槍的有效射程只有大約100步,就算是三段射擊,也無法將火力填充滿整個戰(zhàn)場。
當這些獸人和第一排的重盾士兵撞到一起后,一陣血花開始沖天而起。
陳云初目不轉睛地看著,大氣也不敢喘。當野獸的狩獵本能和軍隊的紀律相結合,產(chǎn)生的化學反應是非??膳碌?,人類戰(zhàn)士雖然士氣高昂,英勇奮戰(zhàn),但是整個陣型開始不可避免地向后凹了進去。
一塊塊石頭從大象背上托著的小型投石車上被雨點般砸了過來,一群騎在羚羊上的貓人從兩側射來箭矢,不斷打擊著人類軍隊的兩翼。
陳云初嘆了口氣,沒有機械科技支撐的人類,不僅肉搏能力無法勝過強力的獸人種族,連機動力和遠程打擊能力在這些投石機和輕騎兵面前也顯得相當無力,難怪會一敗再敗。
隨著戰(zhàn)場上的壓力越來越大,人類的第一列重步兵開始支撐不住,逐漸向兩側展開。獸人指揮官顯然已經(jīng)看到了這一點,再次投入重兵,意圖一鼓作氣將人類的陣型壓碎。
少數(shù)虎人,狼人戰(zhàn)士已經(jīng)沖入方陣,和第二列手持短劍圓盾的劍士廝殺起來。火槍部隊則開始向兩翼后撤,重新集結。隨著獸人部隊的逐漸突入,人類步兵開始承受巨大的壓力,大規(guī)模的流血開始出現(xiàn)了。這些雖然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精銳部隊,還能做到敗而不亂,但這樣下去,敗退也只在早晚之間。也許安中將是將前兩列的士兵當成誘敵的餌料,但這種頹勢也讓陳云初皺起了眉頭。
終于,前兩列的士兵撤向兩翼,露出了方陣的空心。
軍官的口令響了起來,
“全體都有,向前三步,走?!?p> 陳云初舒了一口氣,他還真怕安中將玩火玩過了。
“舉槍,開火!”
隨著一陣陣震耳欲聾的槍聲響起,沖在最前面的百多名虎人渾身冒血,不可思議地倒下。它們都是經(jīng)歷了多場戰(zhàn)爭的老兵,對人類的火槍也早有領教,按理說,這一陣排槍一般也就能擊倒二十幾個,但是這次鉛彈的密集程度卻遠超它們的想象。發(fā)怒的獸人不僅沒有后退,反而繼續(xù)向前發(fā)動了猛攻。
“第二排,開火!”
隨著命令,人類火槍兵默不作聲地開火,射擊,后退,裝彈。
經(jīng)驗主義有時也會害死人。以往戰(zhàn)爭中,獸人戰(zhàn)士只要舉起盾牌硬沖,一般在傷亡達到三分之一之前能沖到人類面前,然后就是近身肉搏了。但是裝配了新型米尼彈的膛線步槍,無論在精度,槍彈殺傷力上都遠遠勝過最初的滑膛槍,最可怕的還是填彈速度,是后者的足足三倍。這就使火槍從某種程度上得到了質變,在某種程度上在一塊地區(qū)形成了血肉無法穿越的槍林彈雨。
無論獸人如何勇敢,如何不怕死,但是數(shù)千獸人很快還是倒在了人類方陣面前,在人類方陣前的五十米處,形成了一條整整齊齊的尸體長廊。
隨著先頭精銳的死亡,后來的獸人部隊開始對這道死亡屏障開始產(chǎn)生深深的恐懼,開始躊躇不前,有的受驚的馬人戰(zhàn)士還開始向后逃跑,這導致后續(xù)的獸人部隊開始和前軍產(chǎn)生擁擠,開始亂做一團。
“所有人都有,持續(xù)射擊,向前進發(fā)!”
士兵們七手八腳地把刺刀裝了上去,一邊射擊一邊向前推進,這樣的戰(zhàn)果連他們自己也有點不敢相信。要知道,人類以往最多也只有幾千的火槍部隊,倒不是因為裝配不起,而是因為以前的滑膛槍經(jīng)常啞火,而且雨雪天就不能用,而且距離稍遠子彈就不知道飛哪去了,所以火槍部隊一般只是做為輔助部隊,人類主力還是訓練有素的重步兵。
此時,安將軍顯然也等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機會,指揮兩側的人類步兵重新集結,向敵人壓去。
這時的獸人軍隊就非常尷尬了,它們前軍的近萬部隊擠在正面戰(zhàn)場上,由于戰(zhàn)場面積有限,后面的部隊無法涌入,前面的部隊又不斷被火槍打擊地陷入混亂,甚至有不少獸人已經(jīng)開始后退,將后備部隊沖散。這對于幾萬人的大軍團來說,往往是崩潰的前兆。
獸人這只軍隊的指揮官是一只臉很長的灰毛狼人,它看到如此險惡的情況,急得直拔下巴上的絨毛,滿頭冷汗。
旁邊一只猴子副官道,
“大人,不能再這么下去了,我們必須把剩余的部隊撤回來。”
“但是我們現(xiàn)在撤的話,前面的部隊就會瞬間崩潰!”
“如果不撤,我們后面的軍隊也就全完了!”
灰狼指揮官正要回話,忽然一個身穿祭祀袍的大角鹿祭祀走了上來,又一種不容置疑的聲音道,
“不能撤?!?p> “可是大人,你也看到了,人類的新式武器的威力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想象,再不撤我們將遭到無法承受的損失?!?p> 祭祀冷笑一聲,指著遠處的天空,
“新式武器?放心,神殿也準備了殺手锏,本來是準備用在攻打望海城的戰(zhàn)役上的,但現(xiàn)在看來也必須提前用了。你看,它們也應該到了?!?p> 陳云初正用通條把一顆子彈重新裝進槍膛,忽然一只突破彈幕的虎人沖他撲了過來,他冷笑一聲,現(xiàn)在的他可遠不是剛執(zhí)行任務的他了。他從腰中拔出指揮刀,一刀斬在老虎的腰部,那倒地的虎人還想垂死反撲,但是旁邊幾名士兵舉起刺刀,一起將這只已經(jīng)是強虜之末的老虎刺翻在地。
陳云初看著遠處的獸人在彈雨的打擊下逐漸呈現(xiàn)頹勢,人類軍隊開始壓迫著混亂的獸人軍隊向它們的后軍退去。他不禁面露微笑,戰(zhàn)局比他預想的還要好,獸人的軍隊在這種情況下幾乎是不可能翻盤的。
但就在這個時候,天邊忽然傳來一陣低重沉悶的聲音。
一個士兵抬起頭,奇道,
“那是什么?大鳥嗎?”
陳云初卻是臉色大變,這種聲音對于一個現(xiàn)代人來說辨識度實在太高了,這明明是飛機的聲音。他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著天空。
大約七架飛機正排成一個Y字,緩緩從北邊的天空飛來。說它們慢只是因為它們飛得太高,其實它們的速度應該都超過了音速,不一會就來到了戰(zhàn)場上空。這些飛機肚子非常大,卻顯示出一種奇異的流線感,舒展的兩翼也不是陳云初常見的形狀,而是微微向上揚起,整個飛機有點像一只大肚子飛蛾。
一陣重物劃破空氣的尖銳聲忽然響起。
“不好,快趴下!”陳云初聲嘶力竭地大喊起來。
但是這些士兵還在呆呆地看著天空,對這些從沒見過飛機的士兵來說,這些大肚子飛機和大雁也沒什么區(qū)別,而且顯得更加的笨拙,實在看不出有什么危險。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幾名士兵的殘骸沖天而起。陳云初只覺得耳朵邊一陣嗡嗡作響,整個人被一陣沖擊波吹飛了出去。
他掙扎地坐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很幸運地只受了一點擦傷,但是周圍已經(jīng)是一片狼藉。
一只殘破的手臂啪的一聲落到了陳云初的旁邊,而這只手臂的主人陳云初半個小時前還見過,是一個充滿朝氣的年輕戰(zhàn)士。
但這時已經(jīng)顧不得感傷,轟炸還在持續(xù),陳云初一個翻滾朝一處山丘的背部跑去,用最快的速度在那里挖出一個淺淺的洞,將身體埋在里面。要知道,戰(zhàn)場上的大多數(shù)人并不是被炸彈直接命中死亡,而是死于飛濺的彈片和石頭碎塊。
怎么會出現(xiàn)飛機的,還有這種大威力的炸彈?但現(xiàn)在陳云初已經(jīng)來不及考慮這個問題了,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幾架飛機開始在人類軍隊頭頂上投下密集的炸彈,而人類軍隊的士氣正在如同雪崩一樣跌落。這些部隊都是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的精銳不錯,但是人們對于未知事物的恐懼往往大于它們的真實威力,飛機雖然炸死不過千余人,但是所有人都在驚慌地喊叫,奔跑,再沒有一點軍人的樣子。
轟炸只持續(xù)了幾分鐘,也許是中央戰(zhàn)場由于雙方部隊犬牙交錯,并沒有遭到太久的轟炸,也可能是飛機只有這么點載彈量。
但當陳云初站起來后,卻發(fā)現(xiàn)人類軍隊的陣型已經(jīng)完全被瓦解了。陳云初知道這場戰(zhàn)斗完了,不可能有任何軍隊在第一次遭到這么飽和的轟炸后,還能保持旺盛的斗志,何況獸人的地面兵力本就占著絕對優(yōu)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