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淮北萬茶樓
嶺南城郊，虛昆山間。
“交給你的事情可都安排妥當(dāng)？”一白衣飄飄似，謫仙的男子說道。男子雖然已經(jīng)滿頭白發(fā)，但其身形十分健壯，完全看不出年齡。
“已經(jīng)按照您的吩咐做了?！蹦凶右慌缘南聦俅鸬?。
“嗯?！蹦俏恢喯伤频哪凶?，仿佛略有憂心，“我已時日不多了……只想，”
“賀老先生……”下屬開始有些著急和不忍，急忙喊道。
男子淺淺一笑，“無妨了，我只想了，卻在這世間的最后一些心事罷了。你先下去吧?！?p> “是……”下屬十分恭敬的答了一聲，便退下了。
男子望著好似遠(yuǎn)在天邊，又近在眼前的虛昆山，眼神開始變得迷離起來……
萬茶樓里。
謝之宜第一次見到這般景象，也不忍驚嘆起來。這里有一條長長的，以竹筒拼接而成的水道，就像一條河流一樣，彎曲成一條攀緣曲折的s型。沿著這條水流，周邊是木桌拼接而成。木桌周邊則有不少人在飲詩作對，喝茶聊天。自己也只在書上看到過，古文人墨客在大自然的河流里，流觴曲水，飲食作對。沒想到這種景象竟然能在一間茶樓里面看到。
“韓兄……”一位翩翩公子向著韓書晨走了過來。
“林……”韓書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轉(zhuǎn)口又說道，“若兄？我還以為最近都見不到你了呢，怎么今天想到來這里見見你我兄弟？”
“韓兄見笑了。公務(wù)再忙也比不得你我兄弟情義??！”雖說這位翩翩公子一幅書生打扮，但舉手投足之間都透露著一種和韓書晨不同的氣質(zhì)，好似一種英姿颯爽的貴氣。
謝之宜第一眼就覺得他不是普通的文人，剛才聽到他們之間的寒暄，莫非是滄州府的林若？可他為什么又要隱藏身份來到這里呢？
韓書晨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這位是我的好友若兄，這位是謝之宜，謝姑娘?！?p> 林若看向了她，她也看向了林若。雙方互相打量過后，寒暄一二。誰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
“我們一人一句，作詩接力吧，無論誰只要說到一半，就可以被搶答，如果搶答的那個人成功了，作詩的人就自罰一杯?！辈恢劳蝗粡哪睦锩俺鰜淼奶嶙h。
“好！”大家都一致附和這個玩法。
“那我們就按照這條水道一個個來？”
“那就該我啦？”在最前面的那個男子開始有些興奮，“那我先開個頭：春風(fēng)不解禁楊花，濛濛亂撲行人面?！?p> “好詩??！春日一來，你我皆意氣風(fēng)發(fā)。”又不知道是誰在迎合道。
“記得倚羅裙，處處憐芳草?！币慌娱_始接詩。謝之宜不禁感嘆道，這里的風(fēng)俗真的一點也不像歷史上所說。
女子皆有自由，有著以文會友的權(quán)利，而且也不會受到異樣的眼光。這茶樓里甚至可以看到不少的女子。如今在這條淮北街上的所見所聞，甚至于讓她開始懷疑起歷史的正確性了。
接著，大家都開始興致勃勃地談詩論道起來。接力一個一個而來，偶有人搶詩作答，茶樓內(nèi)好不歡樂。
眼看著就到了林若，“風(fēng)力掀天浪打頭，只須一笑不須愁?！绷秩粢桓痹缫褱?zhǔn)備好了的樣子侃侃而談。
“若兄的豪情壯語，果然還是不減當(dāng)年啊！”突然之間，從門樓外傳出來一個聲音。眾人望過去，一男子正踏門而入。男子手拿折扇，面容俊秀，只是身形有些消瘦。
“子楠？”他怎么會來這里？林若心中不免有些詫異。
“若兄，許久未見了?！蹦凶雍仙险凵?，抱拳向林若鞠禮，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
“我也是許久未見子楠兄了，今日一見，甚是詫異呢。”林若淺笑回禮道。
“哈哈哈哈，”子楠忍俊不禁起來，“男兒當(dāng)立在四方，若兄心有天下豪情雖好，但切要記得不要太過自負(fù)了哦。過滿則虧，這個道理想必你也懂。”男子打趣起來。
過滿則虧？林若像是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樣，“哈哈哈哈，”他緩緩回答道，“今日又被子楠兄取笑了。我只是一介平民，雖心有天下，可也志不在天下啊?！?p> 林若和子楠繞有默契的，同時回過身?！敖袢兆尨蠹乙娦α?，這是我多年的好友，子楠。”林若向大家介紹道。
韓書晨打量著子楠，“即是若兄的好友，那便也是我的好友。韓書晨見過子楠兄了?！表n書晨看著子楠，他帶給人一種敏銳的感覺，不知道為什么，一眼都不想挪開。
“見過韓兄了。”子楠淺淺回禮道，嘴角帶著一股意味深長的笑容。
謝之宜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韓公子，是否該你了？”她提醒道。
“哦對，這新來了人，我都差點忘了?！表n書晨接著說道，面露得意之色，“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無關(guān)風(fēng)與月。”他先準(zhǔn)備好的本不是這一句詩，現(xiàn)在不知為何，突然想改成這句。
“好個情癡，姿意而盎然。真希望公子可以一直這么灑脫下去?！闭l也沒想到，子楠突然又開口說道。
韓書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多謝子楠兄。謝姑娘，現(xiàn)在該你了。”他對著謝之宜補充道。
“那我便開始了?！庇惺自?，從小便刻在了謝之宜的心里，今天正是一個抒發(fā)的好機會，“世界微塵里……”她剛想說下一句時，這時突然從樓上傳來了一句話。
“吾寧愛與憎。”
吾寧愛與憎，可是她這十幾年的光陰里，幾乎沒有愛，全是憎。謝之宜有些微微失了神。突然又是想到了什么，這是誰搶答了她的詩？她感到有些詫異。
從樓上緩緩走出來，一個妙齡女子。女子面色紅潤，氣質(zhì)卓越，步伐輕盈，很快就從樓上下來，走向了他們?！靶∨忧跻?，在這里見過大家了?！?p> 謝之宜此刻已經(jīng)覺得驚訝之極，從她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她一直都在觀察她。她無論是走路的姿勢，說話的聲音，那張臉，以及剛才的那首詩，都讓她覺得倍感熟悉至極，但又無從想起是在哪里見過。
“今天可是吹的什么風(fēng)，不僅迎來了兩位從未來過的新客，連久不出面的老板娘都出來了?！辈恢朗钦l說了一聲。大家也開始迎合起來。
她就是萬茶樓的老板娘？謝之宜心里不免得感到震驚。
“眾位說笑了。小女子實在是覺得眾位風(fēng)雅至極，忍不住進(jìn)來摻和摻和?！鼻跻舸蛉さ恼f道。
曲初音饒有興致地看向了謝之宜，“不知為何，我見這位姑娘分外親切呢？”說完她又想了想，補充道，“姑娘相不相信，這世界上有另外一個自己？”
“老板娘說笑了?！敝x之宜面對這句話，有些不知所措。她經(jīng)歷的一些事情，導(dǎo)致她自然有自己的看法，但她不會說出來，因為這些古人很難理解。
“好了，不取笑姑娘了。”曲初音的一顰一笑，都有種不可言喻的風(fēng)姿韻味，“我只是很詫異，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和我有同樣喜歡的詩句呢。不過按照規(guī)矩，姑娘現(xiàn)在可不得自罰一杯？”
謝之宜輕笑，二話不說，便拿起杯子飲了過去。
林若的眼光總是不由自主的看向謝之宜。從遇到她到現(xiàn)在，她的話雖然不多，但做事情總是那么干脆利索，頗有一種女中豪杰的感覺。
“哈哈哈哈……”曲初音也忍不住說道，“姑娘夠豪爽！”
只是，話音剛落，
突然，不知道從哪里飛來一只飛刀！有刺客！眾人開始慌亂，紛紛向外逃跑。
那只箭到正向解之宜的方向飛來，而林若距離謝之宜只有幾尺之隔。
于是他想也沒想，正準(zhǔn)備推開謝之宜，擋下那只箭的時候，謝之宜突然一個轉(zhuǎn)身，順手便推開了林若。
好敏捷！林若不禁感嘆道。
“公子不好意思，得罪了?！敝x之宜對林若說道。
“別廢話，走！”突然另外一只箭又刺了過來，林若想也沒想就拉起謝之宜躲開。
不過，這只箭倒是不偏不倚的便射中了曲初音的手臂。這時，萬茶樓的人終于反應(yīng)過來，從茶樓里面立馬趕過來了一群守衛(wèi)，護(hù)住了曲初音。
韓書晨怔住了，他雖然還算有一定的膽量，但他也不是習(xí)武之人，突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這時一聲傳過來，“愣著干嘛呢？躲起來?！闭f完便砍掉了，正向他飛來的那只箭。
是子楠，韓書晨看向他，沒想到他看起來如此瘦弱身軀，竟然蘊含著這么大的能量。
“好……好……”韓書晨有些害怕，便跟在了子楠后面。
此時眾人皆沒有多想就往外而逃。萬茶樓幾乎是在淮北商業(yè)街的邊上，因此這里也沒有多少人。不過看這些箭，好像也不是針對所有人的，因此也沒有將他們趕盡殺絕的意思。
刺向林若和謝之宜方向的箭越來越多，雖然兩人合力躲閃，還暫時沒有受到傷害。但林若看著謝之宜，不免得有些擔(dān)憂。
此時，茶樓里面的人基本上已經(jīng)跑出去的差不多了。
“走?！闭f罷，他便把謝之宜往窗子那邊推，謝之宜順勢就翻出窗外。接著林若自己也跳過窗子跟了上去。
“若兄，謝姑娘！”韓書晨發(fā)現(xiàn)他們跳出了窗外，擔(dān)心了起來。此時的箭已經(jīng)沒有了，看來刺客是針對他們兩個中的一個或兩個。
“別擔(dān)心了，林若的武功那么高強，這世界上比他厲害的還沒有幾個，他應(yīng)該會保護(hù)好謝姑娘，不會有事的。”一旁子楠安慰道。
“你知道他是滄洲府林……？”韓書晨表現(xiàn)的有些不可置信，但他又看向了一旁的曲初音，因此沒有再多說什么了。
“嗯。”子楠對他點了點頭，笑了一下。
此時的茶樓內(nèi)只剩下他們?nèi)齻€了，曲初音踉蹌的走了過來，“今日真的是懈怠各位了，我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狀況，改日一定請大家來喝茶，再賠禮道歉?！鼻跻粽f道。
“無妨，倒是姑娘，你的傷……”子楠看向她的手臂，說道。
“沒事的，過段時間應(yīng)該就好了?！鼻跻舸丝棠樕系牡?，完全不像一介普通弱女子所該有的樣子。
子楠不免得有些心生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