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杜砂沒有荔枝媽媽的快捷交通工具,她從出門到坐上公交車已經(jīng)過去半個小時了,而這個時間以一輛私家車的速度應(yīng)該已經(jīng)快到梅川市醫(yī)院了。
只是梅杜砂著急也沒用,她只有這個速度了,她只是希望自己到的時候荔枝還沒有離開,但是有的人走的時候就是悄無聲息的,因為他們已經(jīng)決定以后再也不來了。
這是荔枝告訴梅杜砂的,這也是她選擇的離開方式,梅杜砂并不期待荔枝看到她來送行時會有高興的表情,她只是想讓自己出現(xiàn)在那里,即使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荔枝離開也好。
荔枝是梅杜砂目前唯一的朋友,是她這些日子里最美好的回憶,梅杜砂需要用這種方式來和她們那些美好的過去告別。
但是事情卻不似她想的那樣,一個小時后她終于出現(xiàn)在梅川市醫(yī)院門口了。
可是在她接下來等待的兩個小時里,她并沒有看見之前在她家門口見過的車和人離開。
在等待的兩個小時里,梅杜砂已經(jīng)去醫(yī)院的咨詢臺問過了,荔枝并沒有出院,而她也曾到荔枝的病房外站過一會兒,里面安靜的很,沒有人和荔枝說話。
只是梅杜砂始終沒有勇氣走進(jìn)去,她還是沒有勇氣和荔枝說最后的告別。
后來梅杜砂一個人出了醫(yī)院,然后她坐在梅川市醫(yī)院對面的公交站臺那邊,一直盯著對面醫(yī)院里來來往往的人流和車流看來看去。
“看來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荔枝走也是奢望了……”
時間不斷流逝,梅杜砂不得不這么告訴自己,她想起了上午她在自家院子里見過的荔枝的弟弟青科,他是抱著荔枝種的花離開的,她多想看看荔枝看到那些花時的表情,不過現(xiàn)在看來似乎已經(jīng)不可能了。
然而梅杜砂也不能一直在這里等著,她出來的時間有點久了,她得回去了。
梅杜砂緩緩站起身,她最后看了一眼荔枝所在的醫(yī)院,然后她坐上了最快到來的公交車離開了。
而這一走她和荔枝再見面已經(jīng)完全物是人非了。
至于久久不曾現(xiàn)身的荔枝的媽媽,還有荔枝的弟弟并沒有提前告知荔枝他們今天會來梅川接她回家,所以荔枝也沒有刻意等著誰。
其實荔枝的媽媽姓廖,她叫廖云瑤,這是沒有人會知道的名字。
即使在所有認(rèn)識殷家人的人里,知道她真實名字的人也寥寥無幾,當(dāng)然殷離是知道她名字的人中的一個,沙老爺子也算其中之一。
“媽媽,我們不是去找姐姐嗎?這里是哪?”
“是要去接姐姐,不過去接姐姐前我們還要先去見個人,青科以后也許會喜歡的人……”
載著青科和荔枝媽媽的車從梅川工藝美術(shù)大學(xué)的大道上開出來,很快他們就出了校門朝著熱鬧的梅川街市奔去了。
從梅杜砂家離開,廖云瑤并沒有直接去接自己的女兒,而是一轉(zhuǎn)頭朝著梅川工藝美術(shù)大學(xué)奔去了。
她沒有提前告知沙老爺子自己的行程,確切地說她這是貿(mào)然出行,自然也就不會那么容易就見到沙老爺子了。
這似乎也在荔枝媽媽的預(yù)料之中,她也不忙亂,竟然帶著青科在梅川工藝美術(shù)大學(xué)的校園里逛了一圈,直到青科對四周的一切都索然無味后,她才再次帶著他回到了車?yán)?,然后離開了梅川工藝美術(shù)大學(xué)。
然而這輛車還是沒有直接去往荔枝所在的醫(yī)院,它穿過一條寬闊而安靜的大道,很快停在了一戶人家的門前,門口沒有人等待,她很自然地帶著青科走了進(jìn)去。
“媽媽,這里又是哪?”
青科稚嫩的聲音響起,荔枝的媽媽低頭朝他笑笑,“這里是姐姐借住的地方,我們要見的人在這里?!?p> 不過荔枝的媽媽帶青科來沙家大院究竟是來見誰的呢?
沙老爺子嗎?
她和殷尋結(jié)婚時雖然送了請柬給沙老爺子,但是沙老爺子并未出席她的婚禮,或者說荔枝的媽媽沒有發(fā)現(xiàn)他出席了婚禮。
那個時候殷家三兄妹的父親還在,即使是這樣廖云瑤也沒有見沙老爺子出席她的婚禮,荔枝的媽媽自然就以為沙老爺子再沒見過自己。
但是這不影響沙老爺子知道她的存在,知道她背后的勢力和殷家的糾纏。
然而今天沙老爺子并不在家里,他出了遠(yuǎn)門,所以廖云瑤沒有在梅川工藝美術(shù)大學(xué)見到沙老爺子本人,她自然也不會在沙家大院見到他本人。
沙家大院里安靜地掉下一根針的聲音都可以聽得清楚,此時谷離和沙羽都各自在自己的房間里忙碌著。
谷離正在寫一封信,而沙羽除了幾個小時去暗門后的院子里添把柴外,也一直都在他自己的房間里畫圖,他想要快點有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但是基礎(chǔ)這個東西急不得,功夫還是得一點點地下,東西也得一點點地學(xué),好在現(xiàn)在的沙羽整個人都靜了下來,他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此時的狀態(tài),下的功夫出的效果也都是喜人的。
只是沙羽和谷離兩個人似乎都忘記了荔枝還在醫(yī)院,她還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那里呢,他們竟然沒有想到再去看看她,這可真是一件讓人失落的事情啊!
“這么安靜?”
廖云瑤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再來過沙家大院了。
她對這里的建筑的構(gòu)型原本就不是很了解,一下過了正室那邊就拐進(jìn)了沙羽和谷離住的地方,不過因為四周太過安靜,她帶著青科還是沒有看見任何人,只能站在走道中央看了看四周。
青科是個調(diào)皮的孩子,沒多久他就掙脫荔枝媽媽的手跑到了一旁的花叢里嬉鬧,而他一不注意就弄碎了花叢架子上的一壇水仙,這一聲脆響讓兩個待在房間里的少年走了出來。
荔枝的媽媽拉過青科就忙著將碎掉的壇子撿起來放在一邊,出現(xiàn)在這里的沙羽和谷離看到了這一幕,沙羽看著陌生的母子倆先開了口,“你們是誰?怎么會在這里?”
沙羽說出這話,神色也是詫異不已,在他過往的經(jīng)驗里,沒有人會這么無所顧忌地走進(jìn)沙家大院,但是他眼前的這一大一小似乎并不是意外走進(jìn)來的,但是沙羽確定他從來見過這兩個人。
荔枝的媽媽將最后一塊碎片放好后直起了身子,她身邊剛才闖禍的小孩子臉上并沒有愧疚,他只是很好奇地盯住了沙羽和谷離,廖云瑤立馬也看到了出現(xiàn)在她視線里的兩個少年。
“你們好,我是荔枝的媽媽,我來接荔枝,你們一定就是沙羽和谷離吧?”
荔枝的媽媽說完話,站在她對面的兩個男生一起叫了她一聲阿姨,然后便都無話能說地站在了那里。
荔枝和她媽媽親如姐妹,自然她的小秘密一個都沒有逃脫都已經(jīng)被她媽媽套了出來,她媽媽看似什么都不清楚地看了一眼谷離,然后她又把目光移向了沙羽,“你們誰是沙老爺子的孫子沙羽呢?”
沙羽往前一站回道:“我是,阿姨您怎么到這里來了?是荔枝讓您來的嗎?荔枝她現(xiàn)在在醫(yī)院,您知道吧?”
“知道的,我其實是來這里找沙老爺子道謝的,謝謝他這段時間對荔枝的照顧,當(dāng)然也要謝謝你們……”
荔枝的媽媽說話溫柔又有禮貌,沙羽扭頭看看谷離,谷離也看看他,他們似乎都覺得荔枝和她媽媽一點都不像,沙羽也趕忙回了荔枝的媽媽。
“哪有,阿姨客氣了??墒俏覡敔敵鲩T有幾天了,恐怕這幾天也不會回來,您今天應(yīng)該見不到他了?!?p> “嗯,沒事,跟你們道謝也是一樣的。你們可以帶我去看看荔枝的房間嗎?我們過會兒要去醫(yī)院接她回去了,她放在這里的東西也該帶走了……”
這才過了多久,荔枝那些從梅杜砂家搬來的的東西都還沒捂熱就又要挪窩了,沙羽和谷離不免有些傷感,但是他們還是帶著荔枝的媽媽和弟弟走去了荔枝的房間。
“荔枝告訴我是你們送她去了醫(yī)院,謝謝你們啊!青科,跟哥哥們說謝謝,是他們幫了生病的姐姐……”
一起走進(jìn)荔枝房間的青科仰頭看看站在門口的兩個大哥哥,他用稚嫩的聲音朝著他們道了聲謝謝,沙羽和谷離微笑地回應(yīng)了青科。
青科的眼神很快就溜向了房間里的各種器物,尤其是那把蓋著透亮絲綢的七弦琴。
他走過去撥弄了幾下,而這幾下里,荔枝的媽媽已經(jīng)把荔枝的東西都收攏到了箱子里,沙羽忙向前幫她提了起來,她走到青科身邊拉住了青科。
“青科,我們要走了,去接姐姐了?!?p> 青科有些戀戀不舍,但是他還是被他媽媽拉出了房間,沙羽和谷離各自幫著提了一個箱子也走向了門口。
很快他們就到了大門口,開車的女子也迎了過來,她從沙羽和谷離的手里接過箱子放進(jìn)了車子的后備箱里,然后又坐回到了駕駛座。
荔枝的媽媽也很快拉住青科坐進(jìn)了車?yán)铮龘u下車窗再次向沙羽和谷離道謝,之后便揚長而去。
沙羽和谷離也沒再多停留,他們轉(zhuǎn)身回了院子。
快走到沙羽房間時,谷離問了沙羽一句,“我們是不是也該去送送荔枝?”
“還是別了,她也許并不想看見我們,但是你也許還……”
“你想錯了,她現(xiàn)在大概最不想看見的就是我了……你忙吧,我回房間了?!?p> 說完谷離徑直走了,沙羽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過了一會兒后他也回了自己的房間,但是很快他就提著一個圓形的壇子出現(xiàn)了。
沙羽把被收攏在走道邊上的水仙花收拾好后,又把被放在一旁的水仙放進(jìn)了新拿來的圓形壇子里,這些水仙可是他爺爺奶奶的寶貝,他可不想讓他爺爺看見破損的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