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具女尸
她最不同于尋常的女子，世間也再不會有比她更肆意隨性的女子。她想為國出力，便女扮男裝入了軍中，武藝兵器樣樣精通，戰(zhàn)場殺敵也完全不輸男子。林震便是在軍中某個契機結(jié)識了她，識破了她，也愛上了她......
成家后，何子苓并不喜歡在府中被當(dāng)作金絲雀的生活，她仍想在戰(zhàn)場殺敵，仍向往外面廣闊無邊的世界，想念在軍中的熱血，叫喊，塵土，情義......可林震擔(dān)心她，也出于孩子的撫養(yǎng)，并不允許，她不愿一直困在府中，總是要出去。
林震便將他們的長子，林池曳的意外，也歸在了她的身上。盡管無人知道林池曳是如何受傷的，又是何人所為，林家這些年來的仇家太多了，可是在她心中，這也是一輩子都無法掩埋的悔恨。
若是那日她沒有出府游玩，若是她在家中好好照顧孩子，便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終于有一天，她走了，突然消失了，留下了家中剩下的三個男人，卻沒有留下一句話。
何子苓就是這般的性子，隨性灑脫，不會被任何東西，任何人甚至家庭所束縛，她有自己愿意去追尋的東西。
府中的丫鬟們告訴林池羽，說是夫人出去見識更大的世界了。總有一天她在外面累了倦了，就會想著回家了。
林池羽便一直等著，等了她快十年，也沒有等到她回家的身影。
女人的話，沒有一句可信的。
林震這些年來也沒有娶妻，見過了她那樣的奇女子，其他女子再都入不了他的眼，沒有人能比得過她一分，都是將就。
在娘親還沒有消失時，她最是喜歡在府中干活，凡事不需丫鬟，都喜自己動手，像是一團火，每日都有無盡的活力與熱情。林震常年駐軍在外，家中的一切從最細(xì)小的日常用品，吃食到府中的布置，東西的添置，都是由母親親自打理的，從她突然離開后，家中再沒有了溫度。
這股泥土的氣味，也是母親身上常有的。他少時最喜歡的，便是跟在母親干活的身影背后，怎么都甩不掉。
下了雨后的空中，空氣濃烈清香，這股氣味沖到了林池羽鼻中，卻激出了眼淚來。這么多年，流連在眾多女人的胭脂水粉味中，已經(jīng)快忘了這原本最熟悉的氣味，這么多年他是身份尊貴的林公子，什么臟活也不做，反而是過多講究，都快丟了曾經(jīng)原本最快活的模樣。
想到此處，他也挽起了衣物，等夏青竹栽種好了一顆，便也打算與她一起翻土。
“林公子如此尊貴的身份，怎么能與我一起刨土呢？這種臟活，我一個人干便是?！币娝靖蓛舻陌滓律弦咽钦戳四嗤粒那嘀襁B忙阻攔道。
“今日，我不想當(dāng)什么林公子了?！绷殖赜鸬吐暤馈Ｋ那嘀竦碾p眼，眼中多了些從未有過的情愫。
感受到了他眼中的熾熱，像是要把她盯得燒了起來，夏青竹不敢與他對視，轉(zhuǎn)頭移開了目光，林池羽卻沒有放過她，順著她的移開卻將眼神也跟了過來，二人貼得更近了，他喃喃道，像是入了魔，眼中卻充滿了致命的誘惑，“你和她們，都不一樣......”
夏青竹并不明白為何一向優(yōu)雅的他，卻是如此反常的舉動，她耐不住他致命的眼神，他們二人的距離太近了，近的可以看清楚他生得頂絕的雙眼，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夏青竹連忙挪了身，往別處挖去，“你若是也想干，那便一起吧，我可沒有攔你?！?p>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林池羽沒有阻攔她，只是定定地在原地，只過了片刻，神情又恢復(fù)了往日的風(fēng)流笑意。她背對著后面的眼光，不知該如何面對，只好專心專注于眼前之事，卻是大腦放空，失了神志，她沒有意識到，自己手上已是越挖越深，卻還是沒有停止。
也沒顧著此時，隨意披上的外衣也隨著動作慢慢散開，胸前露出如玉般的肌膚。
嫌著頭發(fā)垂下礙事，她正準(zhǔn)備騰出只手，打算將頭發(fā)挽起。突然間，耳朵后的脖頸處劃過了一絲冰涼的觸感，順著每寸肌膚劃到茂密的如墨烏發(fā)之中，正欲轉(zhuǎn)身，“不要動?！睖厝岬穆曇魩е[約的沙啞，語氣雖輕但讓人無法反抗。
聲音溫?zé)岱鬟^耳后，指尖微涼劃過發(fā)絲，一冷一熱，交替的感覺讓夏青竹汗毛都豎了起來。
身后的人將她的頭發(fā)輕柔握著，折上一根身旁垂落的梧桐樹枝，以此為簪，熟練地將烏發(fā)挽起，露出少女細(xì)長雪白的雪頸。
本以為結(jié)束了，夏青竹正欲轉(zhuǎn)身，身后的手又將她擒住，從背后繞著脖頸觸在胸前。
“怎得如此不照顧自己，衣服都未穿好，若是著涼了怎么辦？”林池羽頭向前俯過去，動作緩慢，將她衣服整理好。他的每一次的呼吸帶著濕潤的口氣，落在夏青竹的兩頰旁，少女的臉泛著紅，如同是熟透了一般，身子連到四肢更是動彈不得。
兩人姿勢之緊密，遠(yuǎn)遠(yuǎn)看仿佛是一體。他半披下的頭發(fā)落在她的胸前，他的雙手從背后將她緊緊環(huán)住，二人是素色白衣。身旁梧桐樹葉金黃翩飛，漫天飛舞，落在他們的身上，如畫般的景象。
這番曖昧的動作。等夏青竹反應(yīng)過來，正欲起身掙脫，林池羽也默契地松開了束縛，他的表情自然地仿佛什么都未發(fā)生過，只留下對面的人臉色潮紅和自己的一臉笑意柔情。
見他面不改色，自己卻陣腳大亂，夏青竹心中暗自鄙視自己，怎得這么沒有出息，稍經(jīng)撩撥便成了這番窘迫模樣，不行，定不能讓他瞧不起自己。
夏青竹拿出從未有的力氣，仍是埋頭地向下刨著。再往下鏟，已看不見里面的泥土，不似之前的松軟，此時，像挖到了一塊硬物。
土里有東西？！
她有些疑惑，手上動作不停，繼續(xù)深入挖下，范圍逐漸擴大。一些白色的東西也逐漸顯露出來，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夏青竹瞇起眼睛，低頭仔細(xì)觀察。像是骨頭的樣子，也許是小貓小狗的骨頭，也許是？！這個答案她不敢想。這個東西一節(jié)一節(jié)的，大小與人手一般。一、二、三......四！正好是五根！心中涌起一陣寒意，夏青竹身子一軟，險要跌落在地上，旁邊林池羽見到她這般害怕模樣，忙伸手接住，將她摟入懷中。
“怎么了？”他忙問。
“這！這土里面有骨頭，看.....看著像是人，人骨！”她硬撐著說出這句話，語畢額頭已滲出一層薄汗。
“什么？”林池羽聽到心中也是一驚，但仍面不改色，抱在她肩頭的力度稍微加大，為了給懷中的人些許安慰。平聲道，“你先不要急，我去仔細(xì)看一下，也許是你看錯了也不一定。來，我先扶你起來?！?p> 他小心地將懷中的人慢慢攙扶起來，感受懷中不停顫抖的柔弱身軀。“我去看看，不要害怕，你就在這里等著我?！笨粗晕Ⅻc了下頭，林池羽這才放心，往先前挖土的地方走去。
他用手中的鏟子接著向白骨旁邊挖去，骨頭的范圍也是越顯越大，順著痕跡向下。一點一點，每當(dāng)露出新的部分，便更顯得詭異惡心。林池羽輕皺眉頭在旁邊看著，強忍心中不適，逐漸地，一顆人的頭蓋骨顯露出來。
“小姐，大公子說是過幾日小姐要入宮了，定是沒有什么合適的首飾，他剛遣人來給您送了些來，可是好看呢，我和迎荷給小姐先放在屋中了！”靜霜歡快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在此時的詭異氛圍中，更嚇得人心中一緊。
夏青竹強忍驚恐，擠出一絲微笑。為了不讓旁人看見，連忙攔著前來的丫鬟們，“你們不用過來了，這里的事我和林公子兩人就夠了。你們?nèi)ノ輧?nèi)收拾一下，迎......迎荷你去廚房看看，備些清淡的湯水。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要過來！”
這種事情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切不可慌了陣腳。丫鬟們紛紛應(yīng)下，也都利索地散去。夏青竹緩過神來，深吸一口氣。
林池羽手中動作不停，土中的東西也逐漸顯露完全。
竟真是一具尸體！保存完整，從頭至四肢的骨頭都沒有太過缺損。雖年代久遠(yuǎn)，身上的衣物和皮肉均都腐蝕不見，但從骨骼的大小形狀來分析，應(yīng)該是一具女尸。整體姿勢蜷縮在一起，像是痛苦至極后的掙扎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