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離開的學子被家人踢踹著送回了學堂,劉青山趕走了圍觀的人們,關(guān)上門,走到劍飛揚的位子旁,按在桌面上,叫學生們繼續(xù)讀文章。
一篇文章讀完,柳青山來到講臺前問:“將劍飛揚趕走了,你們高興嗎?”
眾多學子又恢復了往日噤若寒蟬的模樣,低頭不說話,連手都不敢動一下。
“劍飛揚前些天在驃騎英雄會上擊敗點蒼派門人,為各位驃騎鎮(zhèn)的人掙到了面子。我曾聽說你們中的某些人,前些天為了見一見這個英雄,前往百姓酒樓奢侈了一回?!绷嗌胶呛且恍?,“這才幾天功夫,你們便將此事給忘了么?真是貴人多忘事啊?!?p> 學子們依舊低著頭,那個最先沖氣跑掉的學子低頭小聲說:“誰知道他會去招惹這么大的麻煩?”
“站起來說話!別在那嘀嘀咕咕的?!绷嗌铰牭剑舐晠柡?。
那學子不情不愿的站起來,“他風光的時候,我自然要去看上一眼的,可他惹下麻煩,憑什么要我們?nèi)ッ鎸???p> 柳青山苦笑,讓其坐下,“你們還有誰跟他的想法一樣?”過了片刻,有七成的學子站了起來,他讓這些人坐下。
“我給你們講個故事。
“幾百年前,東洲大地上還未興起門派,都是部落,其中有一個部落叫做穹攸。
“這個部落里出了一個厲害的武者,他帶領(lǐng)部落族人抵擋其他部落的進攻,戰(zhàn)功赫赫、威名遠播。
“敵對部落的人對這個武者十分忌憚,就想了一個招數(shù)。
“這個招數(shù)很簡單,便是邀請這位武者赴宴,商量和解的事情。這位武者天不怕地不怕,便帶著兩個族人前去赴宴。
“在宴會上,敵對部落許諾了很多好處,兩邊把酒言歡,簽訂了和解的契約。兩個隨從卻收了巨額的好處,回到部落便傳播這位武者的惡行,說他與敵人勾結(jié),意圖不軌。
“人們喜歡捕風捉影,再加上那份契約和宴會本身,也是一個陷阱,沒有兌現(xiàn)不說,更是證實了武者叛變的事實。
“就這樣武者被趕出了部落。在流亡的過程中,親人們紛紛死于非命。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拼死守護的族人會這樣對待他,他心生恨意。
“武者走后,部落里無人能夠扛起抵擋敵對部落的大旗,再次尋找那位武者,又哪里找得到。
“就這樣,這個部落,在一輪又一輪的攻擊中淪陷,成為敵對部落的奴仆,穹攸部落就此消亡瓦解。
“在這場戰(zhàn)爭中,有一個頭戴狼頭面具的人沖殺兇狠,無人可擋。當他揭開面具的時候,部落的人才發(fā)現(xiàn)此人便是那位被他們趕走的武者。
“族人紛紛質(zhì)問為什么。他拿起一把刀到將質(zhì)問之人的舌頭紛紛砍掉,說:‘我替你們迎敵,你們卻將我逼得走投無路,我只好投靠敵人?!?p> “好了,故事講完了。我們繼續(xù)讀文章?!绷嗌侥闷饡荆旁谏砗?,卻見一個學子站起來問,“這個故事與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問的好!”柳青山難得笑一回,笑的是滿面春風,“劍飛揚就是這位立下了功勞的武者,你們就是部落里的人。若是將他逼得太急,恐怕用不到那個魔頭,你們都會……”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回過神的時候,背后冷汗淋漓。他們忘記了,劍飛揚的武功之高,可以一個拳頭將他們的鼻子砸歪。
“你們不用太過擔憂,劍飛揚心性不錯,不是弒殺之人,不會拿你們開刀。”
柳青山手握書本,背在身后,又講起了文章的真意,可似乎有股勁氣提不上來,講的似是而非,毫無靈氣。
心頭想著:劍飛揚,人生坎坷眾多,希望你這次能夠邁過去,不要失了本心。
……
劍飛揚離開學堂,覺得心頭有股惡氣,很想發(fā)作??晒羲娜藳]有武功,他如何下得了手?
此時陽光明媚,他卻覺得刺眼無比。
找了家賣草帽的鋪子,拿了一頂戴在頭上,給了幾十枚銅板,才將帽檐往下壓,這樣一來注意到他的人可能會少些吧……
一個在前方快步行走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此人身材單薄,腳穿黑不溜秋的布鞋,小步子走得飛快,看起來極為熟悉。想了一陣,劍飛揚確認此人正是秦梟。
“他要干什么?”
劍飛揚按捺疑惑,低頭跟隨在秦梟身后,一路追蹤到一間茶樓前。只見秦梟急沖沖進入里面,他想了一陣,將帽檐壓得更低了,走入了茶樓。
他跟著秦梟來到二樓,看到秦梟在一處有人的方桌前站著,其對面的人他同樣熟悉,便是和他戰(zhàn)斗過一場的浩中平。
“這兩個人什么時候湊在一塊了?”
劍飛揚隨便找了一張桌子坐下,背對著兩人,甕聲甕氣的要了一碗清茶,便豎著耳朵聽浩中平和秦梟的對話。
待清茶上桌之后,兩人的交流也開始了。
兩人說話雖然小聲,可劍飛揚耳力驚人,聽得一清二楚。
“事情辦得怎么樣?”浩中平問,臉上似有急切之色。
秦梟在請示一番之后,坐下去,臉上帶著興奮道:“辦妥了!我先是找了數(shù)個乞丐,給他們每人一點錢,讓他們朝劍飛揚臉上扔臭雞蛋,沒想到了啊,鎮(zhèn)上的人見著機會,跟著朝他扔東西?!?p> 秦梟一口喝干一碗水,笑道:“你不知道當時那個場面,要是我的話,早跑得沒影子了!劍飛揚倒好,就站在那里,讓人扔,跟個傻子一樣,動也不動,別提多好玩了?!?p> “哎……可惜我傷還沒有好利索,沒法看到那個場面,真是遺憾?!焙浦衅秸f著從袖口里摸出一兩銀子,“我看你辦事牢靠,這銀子就歸你了?!?p> 秦梟笑嘻嘻的將銀子收好,他之前還從未得到過這么多錢,一時眉花眼笑開心極了?!昂乒?,您出手真是大方,比我原來酒樓內(nèi)的老板娘大方多了?!?p> “只要你好好辦事,以后還有更多好處?!焙浦衅皆S了諾,急切又問:“后來呢?”
“哈哈,更好玩了。劍飛揚吃了虧,我想他應該躲到某個地方不出來,可他好似個瘋子,將驃騎鎮(zhèn)的街道走了個遍,最過分的連小胡同也不放過,好似生怕別人不認識他一樣?!?p> 秦梟又喝了碗茶水,這地方他還從沒來過,之前是因為喝不起,現(xiàn)在便逮到機會大口大口的享受。
“后來呢?劍飛揚就回他的破酒樓去了?”浩中平恨不得將秦梟的茶碗給奪下了,連忙又叫小二將茶水滿上,繼續(xù)聽秦梟說話。
“他穿過整條街道,在王笙家門口呆了一陣,卻沒能進門,我便裝做路人從街口經(jīng)過,鎮(zhèn)上一霸王笙嚇得腿都軟了,更不敢讓劍飛揚進去了。我見他離開的時候,好似被冰塊凍住一般,瑟瑟發(fā)抖,真是可憐啊!”
“太好了,就是要讓他吃點苦頭,不然尾巴要上天?!焙浦衅嚼浜叩?,“昨天夜里,掌門帶著我們堵著百姓酒樓,本以為掌門要找劍飛揚的麻煩,誰知道最后的目的居然要收劍飛揚為徒!他剛剛將我打的站不起來,掌門卻轉(zhuǎn)眼收他為徒,讓我以后怎么在點蒼派混下去?不給他點顏色瞧瞧,我便不姓浩!”
劍飛揚背高舉茶杯,悶頭喝茶,只覺得茶水比往日苦了太多。
“浩公子,劍飛揚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驃騎鎮(zhèn)的人都恨不得他滾蛋,我想你們的掌門不會再看上他了?!鼻貤n聞了聞茶香,不敢再喝,因為腹中已經(jīng)堆滿了茶水。
“但愿如此吧……”浩中平嘆氣道。
“后面還有好玩的,我還沒說。劍飛揚離開王笙的府上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來到了柳青山的學堂,進去了。這一下就像老鼠進了貓群,炸鍋了。
“柳青山也是迂腐,都這種情況了,還為劍飛揚開脫,讓他在學堂學習。學堂內(nèi)便吵了起來,我離那么遠都能聽到吵鬧。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有幾個學子不干了,從學堂內(nèi)跑出來。
“我見狀心頭生出一計,跑去通知了學堂內(nèi)學子的親人們。你猜怎么著,那些人一個個抄家伙往學堂跑去,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劍飛揚沒了法子,只得黯然離開!”
“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浩中平讓小兒上了一壺酒、一盤牛肉,兩人倒出小酒,暢快大飲。
“來,慶祝劍飛揚吃癟,干了!”
“干!”
“哈哈哈……”
這些天,他們心頭的陰霾因為劍飛揚的倒霉一掃而空,又重新找回了屬于自己的快樂和自信。
劍飛揚摘下帽子,摔在桌上,憤而起身。原來這一切都是這兩個混蛋搞的鬼!
茶客們見到劍飛揚,紛紛起身起來,只有浩中平和秦梟兩個因為興奮過頭,沒察覺出四周的異常,還在那里喝著小酒、吃著肉。
劍飛揚坐在他們旁邊的座位上,朗聲道:“兩位兄弟,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給我倒一杯酒,咱們一起分享快樂如何?”
“莫名其妙!你誰?。俊焙浦衅搅R道,轉(zhuǎn)眼一看,劍飛揚居然就在眼前,驚得酒杯落了地,“劍,飛,楊……”喉頭不由自主的蠕動。
秦梟也看了過來,沒有如同浩中平一樣膽戰(zhàn)心驚,怒道:“劍飛揚,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