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生無可戀,劍飛揚此刻就能清楚的告訴你。
沒有蓋世武功,
沒有絕世功法,
沒有傳承記憶,
沒有江湖勢力打底,
卻要和江湖上最強的六大門派做斗爭,一念生死。
這就叫做——生無可戀。
還抱了最后一點期待,萬一六大派不是他想象中的六大派呢,問:“這六大派實力如何?”
血仆支撐著他,一臉焦慮,花了很多年才等來的教主不會又沒了吧?聽到教主問話,不敢絲毫怠慢,“世間,最強的,六大,正道門派?!?p> 最后的希望破滅,劍飛揚停止了掙扎,接受了現(xiàn)實。
看著屋檐下掛著的擁有雪白絨毛的狐貍,悠悠的想,是不是有一天我會像它一樣被掛在屋檐下呢?
“哎……世界不公啊?!本従彽牡拖骂^,望著湖面上英俊的、蒼白的臉龐,心想,“教主大人,您難道忍心什么都不留給我嗎?”
屏氣凝神,按住腦袋,期待著傳承記憶的到來,可過了好久,只到看到血仆那張僵硬的傷心的臉,也沒有傳承出現(xiàn)。
“教主,您怎么了?”
一把將那張臭臉推開,劍飛揚背著手走來走去,頭腦急速轉(zhuǎn)動。
不行,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
我的想個辦法解決問題,乘著六大派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時候。
等等,他身體一滯。
這教主曾經(jīng)死過,江湖上的人是不是也以為他死了呢?若時間夠長,他早已經(jīng)被遺忘了,哪里還會招來麻煩。
眼睛一亮,板著臉問一旁一動不動的血仆,“你等了我多少時間?”
血仆聽著問話,腦袋一想,轉(zhuǎn)眼成了漿糊,懵懵懂懂的說,“很久,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忘記了,時間?!?p> 問了白問!
很久,是多久?
一月,一年,十年,還是多少年?
他郁悶的走到殿前的階梯上坐下。忽見血仆走來,按著腦袋道,指著西南方向,“教主,你看那里,我記得,剛到這里時,它還是,一顆樹苗。”
劍飛揚歪著腦袋,看到大殿側(cè)面有一顆有二三十米的雪松。
開始的時候是小樹苗,長到這么高莫不是過了二三十年了?
過了這么多年,那些掌門啊、高手啊、什么的都都老了死了,恐怕沒心情理會“我”了吧。
江湖上記得“我”的人也很少了吧。
“我”的面目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的樣子,也不會被人認(rèn)成起碼五十開外的教主吧。
眼看著沒了生存危機,劍飛揚臉色稍好,還不放心的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不敢,有,半句,假話?!毖腕@慌失措,“否則,不得,好死。”
“嗯,信你一次。”劍飛揚看到血仆誠惶誠恐的樣子,一陣好笑,好似“我”有多么可怕一樣。
細(xì)細(xì)打量了一番血仆,只見此人穿著野蠻,長相嚇人,手染血色,若是讓一般人見了,恐怕會立刻逃走。
長相嚇人其實都好說,關(guān)鍵是武功極高,對方一個人恐怕可以輕松打他一百個。
他深知自己不是真的教主,是個冒牌貨,若被此人識破了,結(jié)果不會很妙。
抬頭又看了眼掛在房梁上的雪白狐貍,心頭還是被“逃走”的欲望所掌控。
可此人武功如此之高,這里又在森林深處,他如何才能逃走呢?
陡然之間,劍飛揚看到不遠(yuǎn)處有麻雀一哄而散,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心想,莫非有江湖中人來了?
能否救我于水火之中?
他一臉期待,可還沒見到人的蹤跡,就聽到血仆冰冷的聲音,“擅入者,死!”
血仆并未擅自行動,反而看著劍飛揚,含糊其詞,“教主,讓我去,除掉他?!?p> 劍飛揚巴不得血仆離開,點頭道,“去吧?!?p> 血仆拱手,留下一串黑色的影子,躍入了叢林深處。
不過一個呼吸之后,林中噼里啪啦響起一陣打斗聲,百年老樹坍塌,林中鳥雀飛盡。
顯然血仆正在和江湖上的另一個高人戰(zhàn)斗,戰(zhàn)況看起來激烈無比。
機會來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劍飛揚撒丫子的跑起來,沿著與血仆相反的方向沖入?yún)擦种小?p> 林中灌木眾多,樹木枝葉繁茂,光線不足,也沒個可供人行走的小路。再加上他剛蘇醒不久,身體僵硬,每一步走得都極為艱辛。
即便如此,為了擺脫血仆的威脅,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前行。
讓他意外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僵硬的身體慢慢的恢復(fù)了正常,活力滿滿。
他來不及思考其中原委,奮力前進(jìn)。
他穿過灌木,走過叢林,踏著青草,趕跑虎視眈眈的野豬。大約半個時辰之后,他來到一座陡峭的崖壁前。
左右看去,崖壁看不到盡頭。向上看去,青苔騰草長滿了整個峭壁,幾顆松柏堅強的長在峭壁中間。
向后看去,叢林茂盛,早已找不到來時的路了。
不能后退,向左向右不知還要繞多遠(yuǎn),最好的路是爬上這座陡峭的山峰。
“拼了!”
吐了兩口口水在手上,恨恨揉搓,直到發(fā)燙為止。
從小到大,他爬過的樹最高不過五米,還是那種枝繁葉茂,容易爬上去的樹。這陡峭山峰恐怕有五十米高度,他哪里爬過,心頭不免驚慌。
可是,也得爬啊。
抓住一根粗大的藤蔓,手臂、腳掌用力,傾斜著身子開始了艱難的行程。
一刻鐘之后,汗水沿著臉頰落下。
停頓片刻,微微偏頭,向下方看去,藤蔓在下方飄來蕩去,地面的空曠地帶急劇縮小,林中大樹的頂端已經(jīng)來到了腳下,顯然他已經(jīng)爬了不少的高度,一想到掉下去的慘烈場面,他心跳加速連忙看轉(zhuǎn)頭,閉上眼睛。
睜開眼看到崖頂依舊很遠(yuǎn),好似遙不可及。
沒關(guān)系,就快到了。他安慰自己。
他握緊了藤蔓,繼續(xù)攀爬。
又過了一陣,藤蔓右側(cè)出現(xiàn)了一株松柏。此時,他手腳酸麻,腹中饑餓不已,體力不支,急需休息。
經(jīng)過一陣搖晃,算抓到了生長在峭壁上的松柏,靠在樹上,休息了片刻。
已經(jīng)到了懸崖中間,再努力一把,就能爬到頂峰了。
待體力差不多恢復(fù)了,飛身一跳抓住另外一根藤蔓,一鼓作氣爬上了山峰。
山峰上和山下相差無幾,若沒有身后的懸崖,他會以為自己還在原來的地方。
“這里離忘憂谷很遠(yuǎn)了吧……”
話音剛落,劍飛揚轉(zhuǎn)頭一看,一道人影飄然落下,不是血仆又是誰?
見此狀,劍飛揚默默無言,腦海里跑過一萬頭草泥馬。
怎么陰魂不散啊?
我費盡心思的爬到這里來,你嗖一下就飛過來了,這叫作弊!
你不覺得可恥嗎?
公平何在?
天理何在?
劍飛揚覺得一個多時辰的努力全打了水漂,很難受。
血仆肩上扛著一方圓桌,手拿兩根圓凳,放了下來,掀開桌上的黑布,色香味俱全的十八道菜肴應(yīng)聲而出。
“教主,餓了吧,趁熱吃。”血仆說話十分質(zhì)樸,說話間停頓很長。
這三十多年來,他一直守著忘憂谷,不曾離開,都幾乎忘記了怎么說話交流。
再加上腦補受過傷,思考時頭會疼痛,說話也無法暢快。
就算有人誤入忘憂谷,他要做的事情就是除掉,不能讓那些人知道他在這里,更不能讓那些知道教主在這里。
劍飛揚醒來,傳出動靜的時候,他正準(zhǔn)備除掉進(jìn)入忘憂谷的點昌牌長老,可那個人再重要,也不及教主半分,所以致命的一掌并未打出,他便施展輕功飛了回來。
可點滄長老并未逃走,反而折返復(fù)仇來了。血仆實力遠(yuǎn)勝過對手,很快解決了戰(zhàn)斗。
一想到教主二三十年都沒吃東西,肯定餓了,所以來到距離不遠(yuǎn)的驃騎鎮(zhèn)上,搶了一桌美食回來。
劍飛揚三兩步走到桌前,冷眼瞪著血仆,坐到凳上,抓起筷子,一頓猛吃。
“正好餓了,不吃白不吃?!?p> 吃著吃著,神色逐漸舒展,這味道是一絕啊。這鮮香,這爽口,這麻辣的滋味,爽快無比。
劍飛揚吃的太急,險些將舌頭給咬出血來。
美食是修復(fù)心情的良藥,一頓飯的功夫,先前的不爽已經(jīng)煙消云散了。
看著血仆恭敬的站在一旁,也不吃東西,覺得不太對。
這些飯菜畢竟是血仆弄來的,他一個人吃了,有些過意不去,“你也過來,一起吃。”
“不敢?!毖瓦B忙后退,“教主,你吃,不用管,我?!?p> “讓你過來,你就過來!”
“是?!?p> 見血仆恭謹(jǐn)?shù)淖邅碜拢瑳]有動彈。劍飛揚又道:“拿起筷子。”
果然,血仆聽命又拿起了筷子,低著頭,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什么。
說一句動一下,當(dāng)自己是木頭嗎?
劍飛揚指著菜肴,“來,夾菜,吃!”
“是?!?p> 雖然夾菜,可也敬小慎微的夾著靠近面前的、劍飛揚沒吃過的菜肴,小口小口、無聲無息的低著頭吃著。
不覺間眼角有淚花閃動,劍飛揚忙問為何。
答,“第一次,和教主,吃飯,很激動?!?p> 劍飛揚心頭一緊,暗道不妙,他不知道教主曾經(jīng)如何對待自己的下屬,再這么下去鐵定穿幫。
他定了定神,走到懸崖邊上,這就是他現(xiàn)在的處境。
一腳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憑他現(xiàn)在的本事,怎么也逃不出血仆的掌心,唯有解決身上疑點才是王道。
那怎么解決身上的疑點呢?他皺眉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