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什么時候回家
傍晚,夕陽西下。
270°無遮擋落地窗下站著一個男人,像電視上明星一樣好看的面孔,只不過他眼神狠戾,全然一副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的冷酷表情。
沈予初站在他的辦公室桌前,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屏氣凝神了許久才終于下定決心地說道:“你已經(jīng)許久沒有回家了?!?p> 李胤承垂了垂眼眸,緩慢地轉(zhuǎn)過身來,然后用考究的眼神盯著沈予初,不知道是不是這眼神太冷了,沈予初覺得周遭突然冒出許多冷氣,凍得她身上嗖嗖發(fā)涼。
沈予初咽了口唾沫,然后過了好半晌才看見李胤承嘴唇微啟,他只說了一個字:“忙。”語調(diào)清冽,說完后他又重新轉(zhuǎn)過身去,窗外的建筑物被火紅的太陽映照,玻璃上顯現(xiàn)出驚心動魄的美景,夕陽余暉,色彩絢爛,仿佛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
沈予初揪著自己的衣服兩側(cè),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這么長時間以來,她終于鼓起勇氣來到他的辦公室找他,像一個普通的妻子那般詢問自己的丈夫,你為什么不回家。
他沒有不耐煩,也沒有趕她,更沒有惡語相向,有的只是淡漠,好像對面站著的,只是一個事不關(guān)己的路人,而他保留著所有的禮貌和謙虛。
沈予初忍住自己心里的委屈和不甘,又百般請求道:“晚上睡覺我害怕,你可不可以回家陪陪我?”
她的臉因為憤怒而變得紅撲撲的,一雙眼睛因為含著熱淚也看著格外楚楚動人,李胤承不為所動,仍舊極其淡漠地“嗯”了一聲。
沈予初終于在辦公室里待不下去,扭頭就跑,一口氣便跑到公司的樓梯間,雙手抱著膝蓋“嗚嗚”地哭起來,一年前她如愿以償?shù)丶藿o李胤承,沒想到迎接她的是,這么多漫長而又黑暗的夜。
要說李胤承對她不好,倒也不盡然,半年前她的父親因病去世,他怕她太難過,于是日夜陪著她,她常常整夜整夜的哭,他就將她圈在懷里,摸著頭發(fā)安撫。
白日里他們?nèi)ツ箞@,A市的墓園山清水秀,一排排墓碑整齊劃一,她穿的衣服單薄,他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又握住她冰涼的手。
她不太記得他當(dāng)時的神情,只記得他身體的溫度溫暖了她整個冬日,等她漸漸從喪父的悲痛中走出來,李胤承又開始像之前一樣,極少回家,只是生疏而又禮貌地同她問好,她這才發(fā)現(xiàn),那一小段時光的溫馨不過是他作為一個丈夫的責(zé)任,他只是在履行自己應(yīng)盡的義務(wù),跟愛無關(guān)。
沈予初一個人在樓梯間哭了很久,眼睛澀痛,喉嚨干干的,等她站起身來通過小窗子看向窗外時,發(fā)現(xiàn)外面的天還沒有全黑,夏日的傍晚總是無比悠長,太陽的余暉迤邐不去,她拍拍身上的土,戴好帽子,避開經(jīng)過的人徑自乘坐電梯下樓。
這是她第一次來凡時科技,這里比她想象中還要大,坐落A市中心位置,一共27層,而李胤承就在最頂層工作,每天將樓下的車水馬龍盡收眼底,車輛縱橫就像一只只小螞蟻,雖然他們兩人是夫妻,但關(guān)于他的商業(yè)帝國,她一無所知。
沈予初站在大樓底下抬頭仰望,突然就迷茫起來,12歲的時候她還因為取得了年級第一而感到高興,18歲的時候她收到心儀大學(xué)的通知書,父親親自下廚為她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今年的她29歲,博士學(xué)位,在知名研究院工作,讀了這么多年書,卻越讀越讀不明白了,仔細(xì)想想,將近一年的時間,她都沒有開懷大笑過了。
還記得她和李胤承的結(jié)婚前夕,他親自來給她送請柬。
那天晚上她也是像現(xiàn)在這般直直地站立在窗前,皎潔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jìn)來,縫隙很小,光線變得細(xì)長而又稀薄,在這道迷離的光線中,她靜靜地站著,纖細(xì)的身型在月光下又添了幾分孤獨,而在她面前的是一張桌子,桌子上鋪滿了白色請柬。
她收到這些請柬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白的請柬,上面樸素?zé)o華,一點裝飾都沒有,只有右下角的地方有一朵不易讓人發(fā)現(xiàn)的玫瑰花,一場婚禮像是一場喪事。
李胤承面無表情地站在這個局促的小房間里,許是看出了她對請柬的不滿,于是開口解釋道:“秘書選的?!?p> 沈予初心里一沉,掩住了心中掠過的那絲不詳,選擇默不作聲,房間里一時間陷入了尷尬,窗外某只不知名的鳥突然鳴叫了一聲,氣氛顯得更加詭異了。
李胤承身上的定制西裝平整光潔,絲毫褶皺都找尋不見,像他這種天之驕子應(yīng)該不屑于坐在她那只白色椅子上吧?于是她那句“坐下喝杯茶吧”到了嘴邊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還是李胤承最先打破沉默:“沒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婚禮見。”他的眼眸本就生得清冽,加上這句冷冰冰的話,房間里就像漫進(jìn)霜雪一樣,讓沈予初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都要結(jié)婚了,但兩個人之間沒有甜蜜亦沒有默契,他們大概是史上最不像即將步入婚禮殿堂的新人,看來能夠親自給她送請柬,已經(jīng)是他最大的慷慨。
那天夜里12點,她一點要睡的心思都沒有,干脆開了房間的白熾燈,坐在桌前寫請柬,她用的鋼筆墨水充足,字跡容易暈染,她寫完后將它們展開平鋪在桌面上一張張晾干。
她念書念到28歲,這一路下來要通知的老師和同學(xué)還真不少,她對照著自己的通訊錄一點點謄抄,就在她快寫完的時候,收到李胤承的短信:睡了嗎,我們明天見一面。
陸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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