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養(yǎng)了半月,怎么這傷勢還不消退?!庇阏诮o周青汝換藥。
“這冬日的傷,本就好的慢,好在已經(jīng)消腫了。”周青汝看著仍舊緋紅的手背。
“這秦家小姐真是狠毒,小姐好心給她盛湯水,她卻……”盈香抱怨,周青汝立即呵斥:“住口!本是無心之過,她小小年紀(jì),怎能承擔(dān)狠毒二字。你越發(fā)口無遮攔,連人家小姐的聲譽(yù)也敢置喙!”
“可是……”盈香含淚委屈,正想爭辯,椿姑扶著程吟瑢進(jìn)來了,盈香抹了眼淚跑了出去。
“這丫頭越發(fā)沒有規(guī)矩了,非得教訓(xùn)不可?!贝还蒙袂椴粣?。
“鬧鬧小脾氣而已,回頭我哄哄就好了!”看在一起長大的情分,周青汝實在舍不得責(zé)罰她。
“母親,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周青汝轉(zhuǎn)了話題。
“這是秦夫人讓秦公子送來的藥膏?!背桃鳜屧谒砼宰?。
“秦公子來了?”欣喜之余又覺得話語不妥,“之前送來的還沒用完,怎么又送?”
“只說這是宮里尋來的,今天才送到揚州城,比之前的更有效用?!背桃鳜尶戳丝此直车臓C傷,掩不住擔(dān)憂,小心仔細(xì)給她又涂了便藥膏,涂完輕輕吹拂。
“這藥膏果然好用,加上母親妙手,阿謠感覺已經(jīng)痊愈了?!敝芮邂曧槃菘吭谀赣H懷里,像是小貓兒撒嬌,“那秦公子……回去了嗎?”
“本來是要走的,讓你父親留下了,說午食后再送他回去。估摸著,現(xiàn)在正和你哥在后院看馬呢!”
“那我得當(dāng)面去謝謝人家!”周青汝心想,去脫口說了出來。
“理應(yīng)如此!”程吟瑢也是贊同的。
周青汝來到馬廄時,看到哥哥和秦潯正立在一匹白馬身旁,興致勃勃的談?wù)撝裁础?p> 周珩年前剛行弱冠禮,秦潯正舞勺之年,不知相差這般年數(shù)的兩人,因什么事竟聊的這么投機(jī)。
“青汝見過兄長,見過秦公子。”周青汝上前行禮,不敢直視秦潯。
“周小姐,傷勢可曾好轉(zhuǎn)?”秦潯關(guān)切詢問。
“公子掛心,已經(jīng)好了大半!”周青汝心緒起伏,臉上卻佯裝淡定。
“我這妹妹沒那么嬌貴?!敝茜癞?dāng)日看見妹妹的傷勢,輾轉(zhuǎn)難眠,心疼不已,卻為顯露半分。但對秦姽婳的行為,著實不悅,忍不住要諷刺一番。
“咳……秦小姐可還好,今日沒有一同過來嗎?”周青汝看了一眼哥哥。
“姽婳行事莽撞,連累小姐受傷。母親罰她屋內(nèi)緊閉三個月?!鼻胤蛉吮局涣P她三日緊閉,三日后去周府賠罪送藥,她硬是不肯,秦夫人一氣之下將三日緊閉變成三個月。
“哎呀,那倒是我的罪過,連累秦小姐受罰,我定要和秦夫人細(xì)細(xì)解釋一番?!敝芮嗳晗胫鴽]有邀帖不好擅自登門,“勞煩秦公子替我?guī)Х鈺沤唤o夫人,就說我誠邀秦小姐上門做客?!?p> 秦潯明白,她這是替妹妹解圍,感激點頭。
“緊閉三月?你們暫時不回長安嗎?”周珩問道。
“外祖父近日身子不適,母親身為長女,必然要在家侍奉。已經(jīng)休書告知家族長輩,春過再回?!边@本是家底私事,卻明言細(xì)說,可見他與哥哥間的情誼毫無芥蒂。
“年長高壽,難免病痛纏身,但盡人事?!敝茜癫⒉簧瞄L安慰人,能說出此話,已是不易,“春過后,小妹也要進(jìn)京,到時或許能夠結(jié)伴而行?!?p> “如此甚好,母親和……姽婳也很喜歡周小姐,定是十分欣喜。”秦潯應(yīng)聲贊同,看著含羞的周青汝,四目相對。
“這白馬哪里來的?”周青汝局促,轉(zhuǎn)頭問周珩。
“是上元節(jié)那夜第三件彩頭,秦潯說就當(dāng)是換你那簪子,這馬以后就是你的了。”周珩拍了馬背,馬兒也沒什么反應(yīng),脾氣倒是十分溫順。
“可是我……不會騎馬!”
“這又何難,我教你便是。”周珩十分自信。
“我正好也在教姽婳習(xí)馬,你們兩位姑娘正好結(jié)伴,一同學(xué)習(xí),也能互相勉勵?!?p> “如此甚好!”周珩爽快答應(yīng),無心插柳,暗合了妹妹的心意。
煙花入三月,瓊花上枝頭,桃枝正式爛漫的時候,揚州城,一夜之間便入了春。
周青汝話學(xué)了兩個月的時間,終于能肆意馳騁。周家和秦家,來往頻繁,程吟瑢與秦夫人也相談甚歡。自己同秦潯也比以前更有默契,但是和姽婳的關(guān)系卻沒有半點緩和。
有的女子,天生便是宿敵。
離周青汝去長安還有一個月,與秦潯兄妹去郊外踏青,周青汝身著月白色騎服,跟在哥哥身后,正欲出門,便看見母親笑著領(lǐng)一位婦人進(jìn)門。周青汝認(rèn)得,這婦人便是專門上門說媒的冰人,都喚她劉姑。只見劉姑手中拿著庚帖,笑臉盈盈的跟著程吟瑢進(jìn)了偏遠(yuǎn)。
“快走吧!”周珩催促。
周青汝一邊跟著他的步調(diào),一邊一臉八卦問到:“兄長,母親這是要給你納妾了?”
周珩轉(zhuǎn)頭瞪了眼她:“休要胡說!”
周青汝想自己肯定是說對了,兄長才會如此惱怒:“你看父親就母親一位夫人,我們一家多溫馨,父慈子孝,家庭和睦??梢娎掀胚€是一個好,多了必定家宅不寧。你看看溫刺史家,每隔三天并鬧一出大戲?!?p> “母親也是糊涂,嫂嫂這么賢惠孝敬,干嘛給自己添堵,不行,我得去找母親說說!”周青汝念叨完,周珩已經(jīng)一腳跨上馬背:“那你還去不去踏青了?”
“去,誰說不去!”周青汝也利索上馬。
“剛不是要去找母親說什么事情嗎?”周珩橫眼不屑。
“晚上說也一樣,定要斷了你的花花腸子?!敝芮嗳炅x正言辭。
周珩輕笑幾聲,策馬而去,周青汝立馬揚鞭跟上。
可能相看兩生厭的人,連馬兒也會互相看不順眼吧。
前方周珩與秦潯并駕齊驅(qū),悠然賞花。后邊周青汝的馬靠近半步,便被秦姽婳的座駕呲一臉鼻水,便刻意保持距離了。
相處的數(shù)月,不管周青汝如何處處忍讓,秦姽婳卻不為所動,甚至得寸進(jìn)尺。周青汝每次總以“她幼年喪父”泛濫的同情心來平息自己的怒火,同時也對秦潯生出幾分憐憫,乃至……
心疼!
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數(shù)次較量下來,周青汝始終認(rèn)為秦姽婳只是刁蠻了點,本心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