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五位修士突然一起閉嘴了。
張寒也閉嘴了。
倒不是哪方慫了認輸。
而是因為兩方中間,突然莫名其妙的多出來一個人。
多出來的是一位黑衣修士,頭戴斗笠,身后背了一把很顯眼的龍首刀。
黑衣修士一出現(xiàn),一股不凡氣勢就壓的雙方人馬說不出話來。
極少來岳陽城張寒自然不會認識這人。
但對方五位看這黑衣修士,怎么看怎么覺得眼熟。
一時間雙方人馬都忘記了爭吵理論,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來人。
張寒皺了皺眉,來人故作高深的往那一站,一言不發(fā),不知是敵是友。
是友的可能性不大,畢竟他極少來岳陽城,記憶中也根本沒有這么一號人物。
是敵的話就麻煩了,這真氣內(nèi)斂的黑衣修士身上覺察不到絲毫丹氣。如果不是斂氣手段高明,那就是元嬰期以上的高真修士了。
對方真是元嬰期修士的話,張寒還真不知道錦毛雞能不能對付的了。
上次那個闖進福臨山的元嬰修士,錦毛雞也只是出其不意的將其控制住,然后收到空宇門里的。
真的要正面剛的話,只繼承了福臨祖師一縷元神的錦毛雞能不能抗衡的了,張寒心里虛的很。
張寒扭頭看了看錦毛雞,見它斜著眼看著來人并沒有什么表示,心里稍稍放心了些。
現(xiàn)在場面很壓抑,黑衣修士紋絲不動站那一副沉思狀,其他人圍在一邊噤若寒蟬,不敢出聲不敢動。
黑衣修士沉思了很久,終于抬起了頭,接著將斗笠摘了下來,露出了真面目。
這黑衣修士看上去三十多歲的模樣,臉龐如刀切平整,劍目星眉,不怒而威,眼神更是極其凌冽。
“楊堂主!”銀袍修士首先一聲驚呼。
“撲通!”
“撲通!”
“撲通!”
對方五位修士齊刷刷的跪了一地,伏在地上微微顫抖。
張寒見狀愣住了。
這人什么來頭?
這幾個孫子怎么都跪下了?
嗯……。
我是不是也要跪?
他還在猶豫間,見到黑衣修士眼神復雜的打量著他。
嘶~
張寒被看的后背一陣發(fā)涼。
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跪就跪吧。
他緩緩的伏下身子,準備一跪,卻被黑衣修士一把抓住。
黑衣修士雖然聽到下邊的爭吵,也感覺到吟詩之人很年輕,但現(xiàn)在看著張寒稚氣未脫的面孔,心里還是有些感嘆。
“罷了,達者為師?!?p> 黑衣修士自語了一句,接著朝張寒一禮,嚇得他差點魂都飛了。
雙手拇指交叉,身軀微鞠,禮三息,這是飛仙大陸的師禮。
黑衣修士疑似元嬰修士,口稱達者為師,竟然對他行了個師禮。
這匪夷所思的場景,讓張寒毛骨悚然。
張寒懵了,小心翼翼的看著黑衣修士的五位修士更懵了。
黑衣修士恭敬的對他說道:“在下岳山派武威堂堂主,姓楊名巔峰,感謝道友點化之恩?!?p> 楊啥?
巔峰?
楊巔峰?
嘶~這名字取的好,不是小好,是大好!
不過我點化他啥了?
難道剛才用的那些前世帶過來的以一敵百的吵架技術(shù),被他偷聽去了?
張寒很懵,面對大佬如此禮遇,欲言又止,一時不知道該說啥才好。
“不知道友名尊姓大名?”
“姓張名寒,福臨門新任掌門?!睆埡泵亓艘欢Y。
年紀輕輕的便是一派掌門,難怪能一語令他茅塞頓開,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
雖然只有筑基期修為,但是智者不能以修為定高低。
一時間楊巔峰感慨萬千。
他姓楊,幼時天賦極佳,父親是岳山派位高權(quán)重的楊長老。
他取名巔峰,寄托著其父對他的期望,能將岳山刀法練至巔峰之意。
楊巔峰不負眾望,十三歲筑基,十七歲金丹,二十九歲成就元嬰。
岳山刀法每層都被他修到一個極致,一把狂刀揮出,便如滔天巨浪襲來,令人難以抵抗。
他曾經(jīng)很努力很瘋魔,也很自負,一直認為自己在同輩中無人可敵,就算高他一個境界的修士,他都敢拔刀相向,以死相博。
直到四十年前,他在祁連山論道上遇見了全真派執(zhí)法堂堂主——李天昊。
相似的年齡。
相似的修為。
門派之間的紛爭。
門內(nèi)相似的地位。
如同宿命一般,兩人發(fā)生了激烈的碰撞。
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鏖戰(zhàn)數(shù)百招后,李天昊驚天一劍,如天外飛仙般擊碎了他所有的驕傲。
一開始,一招落敗的他還心有不服,回山后更加刻苦的修煉起來。
不休不眠的刻苦努力下,楊巔峰終于將岳山刀法從一刀九百斬,修煉到元嬰期所能承受的最高境界——一刀千斬!
當他信心十足的期待著,在祁連山論道上擊敗李天昊一雪前恥時,李天昊只身與一個王族大妖的戰(zhàn)斗留影,傳遍了祁連都護府。
楊巔峰將留影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發(fā)現(xiàn)李天昊的劍法也比祁連山論道時精進不少,甚至比他精進的還要多。
這讓楊巔峰心中出現(xiàn)了從未有過的無力感,要知道他實際上還比李天昊高了一個小境界。
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挫折與時光磨平了他的棱角,雖然性格依舊凌冽,卻早已沒了年輕時的那股狂妄之氣。
時至今日楊巔峰依然有些不甘,將修為壓制在元嬰后期,遲遲不肯破境。
他心底深處還在希冀有一天,能與李天昊在元嬰期再絕高低。
苦修三十多年都毫無突破,無法將岳山刀法再上一個新臺階,仿佛岳山刀法的極限便是如此。
直到剛剛聽到張寒所念的那兩句詩,令他如醍醐灌頂般恍然大悟。
“橫看成嶺側(cè)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岳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他身在岳山群峰,無論如何都無法一覽岳山全貌,唯有跳脫出去,才能觀察感悟到完整的岳山群峰!
岳山刀法亦是如此!
一語驚醒夢中人,楊巔峰心生感激,看著張寒很是欣賞。
再看到瑟瑟發(fā)抖跪了一地幾個修士,頓時覺得有些礙眼,冷聲喝道:“還不快滾!”
楊巔峰是岳山派武威堂的堂主,主管岳山派內(nèi)外執(zhí)法之事。
這些岳陽城的紈绔子弟沒少在武威堂吃虧,對這個堂主更是打心底驚懼。
此時見楊巔峰發(fā)話,幾位修士如蒙大赦,慌不迭地爬了起來朝樓梯口蜂擁而去。
楊巔峰看著幾人狼狽的模樣劍眉微皺,又說道:“慢著,先給張道友道個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