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陰陽眼肥仔【上】
在這決定生死的一瞬。
陸鶴之眼前的一幕猶如慢動作電影一般。
水泥墻面原本像是一塊平靜的黑色湖面。
下一刻,它的中心處掀起一道波紋。
接著,波紋擴散至整塊墻壁,然后從中心處鼓起。
嘩啦!
湖面被水平面下的東西頂起。
隨之,水泥墻面破碎。
石灰碎屑像是墜入房間的雨滴。
一個穿著白色防化服的巨大身影沖破冥灘的屏障,硬生生撞了進來,他渾身散發(fā)出銀白色蒸汽,銀白色蒸汽攜帶著一股很重的重金屬味,吸入鼻腔讓人感覺火辣。
這個穿著白色防化服的人就如同北美最優(yōu)秀的橄欖球選手,他整個人像一頭行走的公牛,直奔女孩。
女孩和陸鶴之兩個人都愣住了。
巨大身影只是一瞬就來到了小女孩身后,他伸出巨大粗壯的手,一把握住女孩的頭,渾身猛地爆發(fā)出巨力!
轟?。。?p> 女孩的腦袋居然被按進了水泥地里。
“你是······你是不亡人?”
這個人防毒面具后發(fā)出了驚訝的聲音。
陸鶴之只覺得渾身疲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一邊顫抖的吸氣一邊重重點了點頭。
“319號呢?”
“死了,變成了巨人觀躺在浴缸里?!?p> “行了,趕快走!”
他猛地抄起陸鶴之,把陸鶴之如同一袋米一樣扛在肩上,然后再抄起黎明抱在懷里,給抬起頭的女孩又重重補了一腳。
然后一個箭步往冥灘破口沖去。
陸鶴之只覺得眼前的一切就像坐著過山車一樣。
出了冥灘后回到了那個正常的樓梯道里,然后又是一陣顛簸后,來到了一處燈光刺眼的地方,長裙飄舞的陸瀟瀟捂著嘴站在那。
最后,一陣疲憊夾雜著惡心涌上心頭。
他終于合上了眼睛。
——
真是一個甬長的夢。
溫柔的女人和嚴肅的男人在客廳里生活。
夢中的陸鶴之像是個很小的孩子。
不大的客廳在他眼里卻大的如同一個世界。
掛在天花板的燈泡是那么的高。
男人和女人的身影非常模糊。
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又是那么的親切。
爸,媽,是你們嗎?
陸鶴之向男人和女人伸出了手。
男人女人轉(zhuǎn)過身,朝陸鶴之張開了懷抱。
他剛要奔向那溫暖的懷抱。
突然,一切分崩離析。
黑暗破碎,刺眼光從眼皮縫里照了進來。
陸鶴之深吸一口氣,猛地從床上坐起。
這是一間寬闊的臥室。
自己正坐在一張很大的床上,臥室里一切都是紅木家私,雕花精致巧奪天工。身后床頭的墻上掛著一副很大的山水畫,從筆鋒落款和精致素雅的畫框上看,就算沒文化也能看得出價值不菲。
而旁邊是一扇很大的玻璃落地窗,窗外就是粵市著名的粵市塔,而刺入眼睛的光正是從這座九州國第一高,世界第四高的雄偉建筑上照耀出來的。
陸鶴之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
光著腳踩在紅木地板上,他緩緩走近那扇落地窗,粵市塔的燈光照在陸鶴之的身上,他的影子在身后拉的老長。
最后,伸出右手摸在冰冷的玻璃上。
粵市塔旁就是珠江南岸,寬闊的江面倒映著整個都市的繁華,水波零零,燈火搖曳,游艇在上面緩慢的行駛。
【爸爸,好漂亮?!?p> “你醒了?”
【對不起爸爸,我太困了,睡著了,沒有保護好你。】
右手的聲音顯然有些自責(zé)。
“沒關(guān)系,我······”
啪啪啪。
陸鶴之內(nèi)心的對話被幾聲鼓掌打斷了。
隨著這掌聲,房間的射燈很智能的緩緩開啟。
陸鶴之轉(zhuǎn)過身去。
一個龐大的身影坐在原本藏在黑暗中的一張寬大紅木桌子后。
那是一個壯得像牛一樣的青年。
他穿著T恤,大褲衩,腳上蹬著人字拖,一臉橫肉,臉上的小眼睛微瞇,里面閃爍著皎潔的光。
“你汞中毒了,我這有藥,二巰基丙磺酸鈉?!?p> 肥壯的青年摸了摸肚腩,笑著說。
“汞中毒?”
“是的,汞也被我們祖先稱作水銀,水銀是唯一可以讓人類對抗豚的重金屬元素?!?p> 這么一說讓陸鶴之想起那個穿著防化服的巨大身影,他身上散發(fā)著銀白色的蒸汽,自己當(dāng)時也吸入了不少。
那個人應(yīng)該就是這個青年了。
陸鶴之走了過去。
紅木桌面上放著一板膠囊,膠囊旁邊還有一個煙灰缸,煙灰缸里擠滿了煙頭,旁邊是一包紅色的中華。
“那個,我可以抽根煙嗎?”
“當(dāng)然,來,我給你點上?!?p> 肥胖青年拿起那包中華,抽出一根,遞給陸鶴之,陸鶴之接過,銜在嘴里,青年掏出一個翻蓋火機。
陸鶴之伸出手擋風(fēng)以示尊敬。
啪嚓,紅色的火光在煙首亮起。
陸鶴之瞬間整個人都被云霧籠罩。
“可以的昂,解藥都不吃,先抽一根煙,這情懷我喜歡?!鼻嗄暌步o自己點了一根。
兩個男人在沉默中抽完了一根煙。
“我叫趙玉堂,你叫我外號肥仔就行?!鼻嗄暌婈扂Q之不怎么拘束,把那板膠囊遞給陸鶴之:“煙得抽,藥也得吃,不亡人在沒有使用冥照的時候也是肉做的?!?p> “我叫陸鶴之?!?p> 吃了藥后,陸鶴之又點了一根。
“癮真大,你這是史詩級過肺啊兄弟?!?p> “哈哈哈哈,沒抽過那么好的煙,很順?!?p> 抽煙有害健康,但是有效的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最后,還是陸鶴之先開口了。
“你是中央疾控中心的人?中央疾控中心是什么,那個小女孩是什么?!?p> “呦,一連串問出這么多問題,看來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啊?!?p> 肥仔站了起來,坐在了桌面上,伸出手放在陸鶴之的肩膀上:“我不是中央疾控中心的人,我討厭那些官府的機構(gòu),我只是個做生意的,但是出于生意的目的,我暫時和他們合作?!?p> “梅爾德斯·馮出版的《論克格勃靈魂實驗》里寫過這么一句話,人類是可悲的,我們在狹隘的冰面上自以為沐浴著神的光,卻不知道冰面下是住著著惡魔的巨大冰山?!?p> “這人是個納悴黨首,第三帝國倒臺后,他作為研究量子的頂尖科學(xué)家,投奔了北美。后來九十年代前蘇聯(lián)解體,北美通過間諜收購了成批的克格勃絕密檔案?!?p> “這些檔案解密后,住著惡魔的巨大冰山也隨之浮出了水面?!?p> “扯遠了,回歸正題?!?p> “這個世界并沒有普通人想象得那么簡單,你也見識過了,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城市里最深處的那些昏暗角落里,藏著一個又一個那些讓人惡心的東西?!?p> “它們就像蟄伏的蜘蛛,靜待它們的獵物人類闖進它們的洞穴?!?p> “那個小女孩,還有那些東西,西方的科學(xué)家稱之為第四維度患者,而我們叫它們魑?!?p> “這個世界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出現(xiàn)了一種來源不明的寄生物,它們隨機的出現(xiàn),隨機的尋找宿主。”
“被寄生后的普通人類就會轉(zhuǎn)變成魑,失去作為人類的意識,變成只會本能食人肉的行尸走肉?!?p> “而你們,你們不亡人,就是極為特殊的存在?!?p> “你應(yīng)該也感受過那個被寄生的過程?!?p> “我們還不清楚具體的原因,但目前已知的就是不亡人擁有特殊的體質(zhì)?!?p> “被寄生后,不亡人體內(nèi)的細胞能夠與寄生在體內(nèi)的寄生物進行抗?fàn)?,從而延緩了整體被寄生的這個過程?!?p> “而在這個抗?fàn)幍倪^程中,不亡人保留著人類的意識,卻也同時能使用魑的能力,而這種能力我們稱之為【冥照】?!?p> “你大概也掌握了冥照的其中一二,最基礎(chǔ)的就是變成那種看得見摸不著的虛幻狀態(tài)?!?p> “但是獲得冥照是有代價的。”
“這個代價就是你們不亡人的壽命?!?p> “歌德的著作《浮士德》里的主人公,為了滿足自己無窮無盡的欲望,便與魔鬼做了一次交易?!?p> “浮士德獲得了魔鬼的能力,卻出賣了自己的壽命。變成了一個短命鬼,最后被自我所毀滅?!?p> “《浮士德》簡直就像在書寫你們不亡人的歷史,盡管你們的體質(zhì)特殊,能夠延遲寄生物的寄生過程,但是這個被延遲的時間不會很長?!?p> “普通的不亡人,從被寄生的那一刻起,最多三年,就會完全被寄生物吞噬全身,變成徹徹底底的魑。為了不危害社會,在不亡人最后的時光里,他們能做的只有自殺?!?p> “也就是說,陸鶴之小兄弟,在寄生復(fù)蘇的面前,你最多還有三年可活了?!?p> 松開了陸鶴之的肩膀,肥仔又點了一根煙。
陸鶴之愣住了。
其實大概的他已經(jīng)猜到了。
浴缸里那具尸體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卻在用恐怖的死像傳遞著肥仔口中所說的殘酷事實。
前蘇聯(lián),克格勃,北美,這些巨大的影子離他太過遙遠了,但是他已經(jīng)感受到了被這些巨大陰影籠罩著的恐懼,一波又一波鮮血淋淋的真實世界觀沖擊著他狹隘的認知。
他顫抖的站了起來。
搖搖晃晃的往落地窗那走去。
繁華的都市似乎失去了光華,變成了一道道燦爛刺眼的虛影。
【爸爸,我餓了?!?p> 右手悄悄地說。
團滅發(fā)動機
設(shè)定終于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