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冰山
陸鶴之自己的感受而言。
和平常沒什么兩樣,只是自己的身體用肉眼看上去變得虛幻了而已,還有就是自己在監(jiān)控錄像中消失了。
雖然陸鶴之只是高中畢業(yè),但是他的物理學的也算是入門了,他知道相機拍照的原理就是捕捉反射到物體上的光線,并且記錄下來而已。
這么說的話,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脫離了物質(zhì)形態(tài)?
因為脫離了物質(zhì)形態(tài),自然沒有光能夠在自己身上折射。
陸鶴之想起了那個老人。
陸瀟瀟樓底的監(jiān)控當時是清晰的拍到老人進入的畫面的,那么就出現(xiàn)了兩種可能性,
第一種就是老人擁有類似于自己的能力,能夠隨時改變身體的狀態(tài)。
而第二種,就是老人進門的時候還是人類,他變成那種狀態(tài)是進門后發(fā)生的。
陸鶴之更傾向于第二種。
他認為那個老人并沒有智慧,沒有人類大腦的能動性,他的行為模式很單一,一舉一動似乎都在根據(jù)本能行事,而且行動甚至能被人類的視線所限制。
根據(jù)第二種可能性分析,那么又產(chǎn)生了存在共通點但是又有區(qū)別的結論——那就是自己和那個老人,雖然都是在那個棺材房間里變成這副形態(tài)的,但是為什么自己有人類的智慧,而老人沒有?
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
陸鶴之放下了心中的猜測,他決定還是好好試用一下自己的這種有些恐怖的特殊能力,老人能穿過物質(zhì),自己可以嗎?
他將手緩緩伸向面前的桌子。
啪。
手指觸碰到了冰冷的桌面。
不能。
那么,玻璃呢?
那個老人能夠輕易穿越玻璃,并且能從鏡子里出來。
陸鶴之走到桌游室玻璃門前。
伸出手。
當手即將要接觸到玻璃面的時候,陸鶴之的呼吸甚至都急促了起來。
穿過去了!
他驚愕得不能自已。
隨著手的穿透,他整個人不費吹灰之力的穿過了玻璃門。
陸鶴之回頭看著玻璃門直喘粗氣。
整面玻璃門就如同全息投影出來的虛幻之物一樣,可以讓自己任意穿越。
但陸鶴之明白。
玻璃門是實實在在的物質(zhì),客觀存在在那。
事實顛倒過來了。
自己才是——類似于光一樣的東西。
他整個人的世界觀終于開始崩塌并重組,就在他第一次見到老人時,就在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手掌中長出一只眼睛時,他甚至還處于一種夢游一般迷迷糊糊的狀態(tài)。
他在等著夢醒。
等著猛地一睜眼,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幻覺,綠色掛扇還在天花板轉啊轉,自己躺在出租屋的床上,還有很多外賣等著自己派送。
但是,這個夢永遠不會醒了。
因為現(xiàn)在就在現(xiàn)實生活里。
某些躲藏在偉大的人類社會陰影下的東西,逐漸開始展露出來,冰山正在融化,藏在水平面下的巨大冰層正在破碎,涌動。
第一次,一種不可名狀的復雜情緒涌上陸鶴之心頭。
這在他人生二十年的時間里從未出現(xiàn)過。
不是恐懼,不是悲傷,亦不是歡喜。
而是一種——“我與其他人不一樣”的心情。
這種情緒使得陸鶴之激動的雙手顫抖。
忽然,他又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猛地朝電梯旁的樓梯口望去。
一個矮小的黑影趴在那,正在偷窺著自己!
“操!”陸鶴之被嚇了一跳。
但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一樣了,原本面對危險和恐懼的時候,他都會選擇沖上去,而現(xiàn)在,他擁有了某些神秘的資本,這個資本就是自己手里的眼睛,陸鶴之的底氣更足了。
他猛地沖了上去。
如果是人,那么被他看到這一幕,那就糟糕了。
如果是類似于那個老人的東西······
沒有如果,陸鶴之一路狂奔到樓梯口時,那一個人都沒有。
沒有腳步聲,沒有喘氣聲。
那股奇怪的味道也消失了。
陸鶴之想起黎明說的話。
“我們這,聽說在鬧鬼。”
這棟寫字樓,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啊······
陸鶴之閉上了手心的眼睛,三步一回頭的回到了前臺,并且打開了射燈,未知的東西,總會讓人心里發(fā)毛。
——
漫長的黑夜,終于伴隨著天際的一縷晨光消散了。
陸鶴之喝著黎明給的速溶咖啡,揉著自己的眼圈。
這不工作的一周他把時差調(diào)成了正常人的水平,現(xiàn)在要上夜班,自然又要調(diào)回從前送外賣時候的作息。
他站在桌游室的落地窗前。
伸著懶腰俯瞰著整個粵市。
陸鶴之還是第一次站在這種角度望著城市,趕地鐵上班的人們小的就像一只只螞蟻,穿越斑馬線,在各種早餐店門前停留,道路上車水馬龍,整個城市正在蘇醒。
“咳咳咳?!?p> 后面?zhèn)鱽砹艘魂嚳人月暋?p> 陸鶴之轉過身去。
“死變態(tài),真能熬啊?!?p> 是陸瀟瀟。
她穿著女仆裝,領口開的很低,毫不掩飾的露出她驕傲的地方,腿上套著黑色蕾絲過膝襪,過膝襪以上圓潤飽滿。
她正在扎著雙馬尾,不知道什么時候她的妝已經(jīng)化好了,原本底子就不差的臉蛋在涂抹上化妝品后顯得更加立體。
“還行吧。”
陸鶴之沒好氣的回答。
他對陸瀟瀟的感覺很奇妙,那段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記憶,卻只有自己還記得,被抹去記憶后,她又變成了那個大大咧咧的女孩。
這樣也挺好的,不是嗎?
不過,在那么遠的地方再次遇到她,也真是太巧了。
他自顧自的笑了笑。
這一刻,太陽從天際升起。
光線照在對面的寫字樓上,通過寫字樓表面的鋼化玻璃折射進這小小的房間,陸鶴之整個人都被溫暖的陽光包圍。
陸瀟瀟愣了愣。
我明明······不認識他,為什么他給我的感覺,卻那么熟悉,好像在哪見過,到底在哪呢······
她低頭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想問,但是卻開不了口。
再次抬起頭時,那個少年端著杯咖啡,望著遠方的高樓大廈,在他眼里,閃爍著某種光。
那次在醫(yī)院看到他時,他渾身上下散發(fā)出的一股子疲憊和頹廢給人一種打一拳就會倒下的感覺,但是現(xiàn)在,他仿佛變了一個人,整個人變得······有底氣了。
仿佛在逆境中抓到了某種東西。
兩個人一陣無言,被黎明打破了。
“陸瀟瀟,你準備好啦?”
“嗯嗯?!?p> “陸鶴之早呀。”
“早,你送的咖啡很好喝?!?p> “哪有,速溶的而已?!崩杳餮谥彀托α诵Γ骸斑@是你們的早餐,吃吧吃吧,多吃點才有力氣干活呀?!?p> 一堆奶酪餅干堆在了桌面上,還有三瓶鮮奶。
“黎明你太好啦!”陸瀟瀟抱著黎明親了一口。
黎明紅著臉,看著陸鶴之,指了指桌面的早餐。
陸鶴之笑著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