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虜屯秋日的傍晚本應(yīng)是炊煙裊裊,鳥雀歸巢……,勞累了一天的人們可以端起飯碗一邊吃飯一邊聽著蟬鳴和蛙叫……,就是偶爾有幾聲狗叫也不會引起過多的人去關(guān)注……。
今天的傍晚有點(diǎn)喧囂,狗叫聲此起披伏……。一隊人馬過早的燃起了火把向東急馳,晚霞的余輝還在縈繞著天地之間的縫隙……。腳下的路還很清晰,他們?yōu)槭裁匆计鸹鸢??急馳的人群里面也有人在思考這個問題,可是這并不重要,因為他們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大步驟走……。
漆黑的夜色侵吞了最后的一絲殘陽……,夜幕終于降臨在了野外的溝壑之間……,七騎人馬可能會人困馬乏。
“大家快看:西面的山坡上有一隊火把正在向我們這邊移動……”
“咱們馬上就要挨罵了,我爹可能又要打我屁股……”
“哈哈哈……,你都多大了?不害臊嗎?”
“你們都別亂說話,大家都聽蘭哥的……”
聽著大家的議論聲,馬背上那個一直都在沉默的身影先是前前后后的觀察了一遍,然后才大聲的說道:“把最后那捆干柴點(diǎn)燃,大家調(diào)整馬頭向火把的方向前進(jìn)……”
松明子快速的引燃了拋在地上的那捆干柴……,他們前進(jìn)的速度明顯的更是快了一些……。
遠(yuǎn)處的火把也是很明顯的調(diào)整了方向和速度,緊接著他們那邊馬上又傳出了敲鑼打鼓的聲音……。
鼓聲如震雷,更如虎嘯山林……,鑼聲也像是千軍萬馬在那里喊殺……,一行七人的馬隊后面那一雙雙幽藍(lán)的眼神停止了腳步,圍獵的想法也就嘎然而止……。
七人馬隊后面的那捆干柴快要燃盡的時候,他們背后卻又是傳來了一聲聲的狼哞……,但是聲音好像是越來越遠(yuǎn)……,這是他們沒有想象得到的事情,所以他們現(xiàn)在是一邊策馬一邊面面相覷……。
敲鑼打鼓的聲音一直都沒有停下,一直響到了他們兩隊人馬匯合的時侯……。
兩隊人馬更沒有停止住腳步,他們同樣也是后隊變前隊的向拒虜軍屯回歸……。
一路上除了清點(diǎn)人數(shù)以外,他們幾乎就沒有了任何的語言交流……。
那個被稱之為蘭哥的年輕人此時此刻居然沒有了剛才的沉穩(wěn)和緘默,她竟然唱起了歌謠:
“小燕子
穿花衣
年年春天來這里
……”
拒虜軍屯里面的一塊平地上放了兩只狼的尸體……,它們的尾巴還是翹起來的,雖然它們長的確實是有點(diǎn)像是狗的樣子,但是人們都很清楚:這是狼,這是土木川的狼……。
花木蘭手里面握著一把狹刀向狼身上狠狠地劈去……,狹刀彎曲了……。
三天后,兩只狼的尸體變成了兩幅骨架,狼骨架被立體的擺放在那里……,七個年輕人握著狹刀向著狼骨架的縫隙,或者是挑或者是刺……,他們力求狹刀不去接觸狼骨分毫,刀刃只能在骨架的縫隙間出入,這需要掌握好狹刀進(jìn)入狼骨架的角度……,他們也更重視出刀的角度和收刀的速度……。
又過了幾天,那兩只狼的骨架外面又被蓋上了三層麻布,七個年輕人繼續(xù)用狹刀挑刺,力求狹刀刺破麻布進(jìn)入狼骨架之間的縫隙……,‘狹刀的角度,狹刀的速度,狹刀刃口的方向……’,這些問題,他們每天都在持續(xù)的探討和仔細(xì)的研究,經(jīng)過了一段時間之后,狹刀的功能似乎被他們大大的提高了很多……。
狹刀輕便,如果是用刺或者是挑的方式去擊敵,狹刀的優(yōu)勢就是極好的,但倘若是拿著狹刀去砍擊或者是用拍打的方式去擊殺敵人,那么狹刀的優(yōu)勢就蕩然全無……。
狹刀原本是花弧親自為女兒花木蘭精心冶制的一款兵刃……,狹刀有用鐵量少,又方便攜帶的諸多特點(diǎn),其功能又可兼于刀和劍之間……,所以說,當(dāng)花木蘭的第一把狹刀由父親花弧打制出來之后,這款新刃就受到了兵屯孩子們的熱烈追捧……。
再然后全屯里面的孩子們幾乎就是人人手里面都有一把由花弧親手打制的狹刀……,這也讓花弧的鐵匠爐著實是紅火了好長一陣子……。如今,他們又非要把狹刀當(dāng)作是屠狼的利器……,所以他們就想著法子的在狼身上尋找狹刀屠狼的優(yōu)勢……。
秋天的白露珠變成了七個花瓣的飛雪飄蕩在屋外……,花木氏給花木童換上了厚厚的棉襖,染坊又到了歇業(yè)的季節(jié)……。飯桌上一個木炭手爐正在溫著一壺高粱白酒,酒香從壺嘴噴出……。
花木童正在認(rèn)真的玩著一個用高粱桿制作的撥浪鼓玩具,他遙的撥浪鼓‘啵?!黜憽?。
花木蘭低頭看著一本泛黃了的書……,她的棉襖與弟弟的棉襖同色,也是青藍(lán)色的……,她認(rèn)真的讀著;她有時侯還要抬起頭看一下弟弟;她也會偶爾的望一下窗外;
“上兵伐謀,中兵伐交,下兵伐戰(zhàn)……”花木蘭閉上了眼睛……。
“我們一個備役兵怎么去伐謀?又怎么去伐交?”
花木氏給木蘭拿來一杯熱茶,并且關(guān)切的問道:“蘭兒,你一個人自言自語的干什么呢?什么伐交,伐謀,上兵,下兵的……?”
“多謝母親……,??!好燙……”
“慢慢的喝,慢慢的喝……,你呀!真不像個女孩子家家……”
“母親您又取笑我……”
花木蘭放下書本,給母親捏起了肩膀……。
“母親您辛苦啦……,父親一早就去平城采買,不知何時歸來?”
“今天要買的東西雖豐,但辛得有同行的車馬,蘭兒無需多慮……”
時近午間,院子外面響起了馬蹄聲……,花木氏與木蘭同時迎出,她們與花弧把采買的用度盡皆搬回家來……。
花弧特意給花木童舉過一竄糖葫蘆,花木童興高采烈的拍起了小手……。
花弧表情喜悅,神采飛揚(yáng)……。
“父親莫非有什么好聽的消息……?”
花弧見木蘭問詢,他更是喜上眉梢……,就隨口答道:“太上皇在武周山下犒賞大軍,今我大魏又喜得多座城池……”
木蘭接著問道:“可曾是‘西涼,吐谷’之地?
花弧表情歡喜的應(yīng)道:“果然,要不你以為呢?”
花木氏見這父女二人越說越起勁,于是花木氏就趕緊督促大家先吃午飯……。
桌子上面擺有腌蘿卜一碟,辣白菜一碟,鹽焗花生米一碟,熱乎的番薯片一盤,雙面焦黃的烤雜面饃饃一盤……,花木氏給花弧斟得高粱白酒一樽,高粱酒正冒著熱氣,清香撲鼻……。
花弧飲得幾樽熱酒,臉色微微發(fā)紅……,他看向木蘭,問道:“蘭兒可曾還有甚要問得……”
木蘭欣然問道:“父親可否告訴孩兒,兵者將何以伐交?何以伐謀?又如何去行上兵之謀和中兵之交?”
花弧聞聽之后,他先是哈哈大笑……,然后他又飲得一口熱酒,之后方才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緩緩的說道:“兵之詭道也,我等伐道及可,謀與交非我長也……”
“伐道……,伐道……,伐道……,父親可是說我等與謀交無關(guān)?”
“非也!道可道,非常道,道之一統(tǒng)也……,誠如蘭兒你在土木川屠狼之役,你就是把謀交化為道……”
聽得父親提起土木川之事,花木蘭羞澀的低下了頭去……。
花弧沒有去理會花木蘭的囧態(tài)……,他繼續(xù)緩緩的說道:“凡謀必殊,凡交必利,此為道也……”
花木蘭抬起頭來,她很認(rèn)真的重復(fù)說了起來:“凡謀必殊,凡交必利,此為道也……,凡謀必殊,凡交必利,此為道也……”。
花木童也跟著姐姐念了起來:“凡謀必殊,凡交必利,此為道也……,凡謀必殊,凡交必利,此為道也……”。
聽著兩個孩子的聲音……,花弧昂起頭忍住了熱淚……。
木蘭念道了一會,她繼續(xù)的說道:“那日多虧了有父親您的迎接……”
花弧憐愛的看了看木蘭,他拿起酒樽,但是卻沒有飲下……,他望著木蘭柔聲的說道:“土木川屠狼之役,蘭兒你與為父點(diǎn)火為信……,可見蘭兒你有聰慧之志,可惜身是女子,否則定可為我大魏天子建功立業(yè)……”
花木氏趕緊的奪過了花弧的酒杯,她斥聲道:“喝多了酒,也不可如此亂說……,快快吃飯……”
花木蘭無以為然的繼續(xù)接話道:“那天父親與我們遙相的呼應(yīng),先是以點(diǎn)火為信讓兒們心安,然后父親又以敲鑼打鼓的方式輕輕松松的就敗退了群狼,父親您才是大智慧啊……”
花木童座在一旁‘嘻嘻’一笑的說道:“姐姐又在拍父親的馬屁……,哈哈哈……”
花木童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姐姐花木蘭輕輕舉起了拳頭,花木童馬上就趕緊的低下頭去大口的吃飯……,他那個可愛的樣子又是引逗的一家人哈哈的大笑……。
幕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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