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知延好整以暇地望著蘇漫,冷笑道:“自然是遵循三從四德,日后多看看女誡。能待在府上就別出去,記住你是有身份的人,身后代表的是付家的顏面。”
蘇漫苦笑不已,心想,付知延果然是后悔了,要將先前的話收回。
“那是不是包括,將軍若要再娶,我也不能有任何怨言?!?p> 付知延不經(jīng)意地愣了下,隨即泰然自若地說:”夫人倒是提醒了我,若是我要娶妾,也會先告訴夫人一聲,做好共事一夫的心里準備?!?p> 聽到回答,蘇漫心如死灰,這結(jié)果她從一開始就想過不是嗎?只是她一廂情愿,希望付知延不會另娶她人。如今,只是意料之外,卻是情理之中。
蘇漫強忍著痛苦,故作平靜地說:“多謝將軍相告,日后我定會按照將軍的意思,既然將軍工作繁忙,我就不打攪了,先告退?!?p> 付知延的偽裝在房門關(guān)閉的那一刻便卸下來,雙眸漆黑不見底,眼里盡是痛苦和壓抑,薄唇緊閉,望著手中的書信,心情越發(fā)沉重。
信上蒼勁有力的字跡,無一不讓他心痛,這便是二弟付知庭的最后一封信,字里行間都是對蘇秦的滿滿愛意。
他從頭到尾再認認真真地看完一遍,捏著信紙的手指隱約用力,關(guān)節(jié)泛白,心里默念著:“知庭對不起,大哥喜歡了你心愛的姑娘?!?p> 抱著蘇漫共眠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動心了。可是一閉上眼睛,就能想到知庭的臉,心情復雜,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蘇漫神不守舍地回到一片黑暗的房里,倚靠著房門緩緩蹲下,并攏膝蓋,將頭深深埋進膝蓋里,兩行淚水無聲無息地落下。
自己奢望太多,終究被打回原型??墒?,無論怎么安慰自己,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沒心沒肺地生活了,原來愛上一個人也會這么痛苦的。
一想到以后付知延還會再娶,心臟就更疼了些。從前與他斗嘴、被他抱進懷里的情景在腦中浮現(xiàn),怎么也抹不去,還越發(fā)清晰。而如今,付知延卻親口否認了往日的情意,讓她怎么不難受。
蘇漫蹲在地上一宿,加上心有郁結(jié),第二日便得了嚴重的風寒,躺在床榻上,身體虛弱的很,似乎比落水那時候還要嚴重些,不時還有些咳嗽。
付知安請來大夫上門診治,開了一些治療風寒的藥方,吩咐蘇漫每日都要喝藥。付知安本想偷懶,結(jié)果被付知延按上馬車去學堂。
蘇漫幾日不出房門,而那人亦沒來看她。盡管那夜付知延的話還停留在耳邊,心中的那一個小角落卻始終在期望著,回回希望落空。
每日桂芝都幫她熬藥,把滿滿一碗黑乎乎的藥湯送到房里。
她差些被濃郁的藥材味道熏到暈倒,捏住鼻子,入口苦澀,越喝越快,直到一碗藥湯見底。她吐舌,苦到不能自已。此時此刻,她終于能體會到貴妃娘娘的不容易。
付知安到房里探望,每每瞧見她喝藥的樣子,捂嘴偷笑。
“蘇姐,好些了沒?”
“再不好,都要成藥罐子了。”蘇漫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這藥究竟放了多少藥材,苦口良藥,為了這虛弱的身體,也只能忍耐。
付知安臉有些羞澀,小嘴微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讓蘇漫不覺有些好奇,趕緊催促道:“知安,你是不是有開心事要與我分享,別吞吞吐吐的,快說來聽聽讓我也高興一番,我待在床上已經(jīng)夠悶的了?!?p> 付知安害羞的說:“何大人今日親自到家里定親了?!?p> 蘇漫笑顏逐開,打趣道:“難怪你看起來如此高興,原來是因為婚事定下來了。那何公子準備何時來迎親?”
“媒婆算過日子,說再過一個月便是吉日?!?p> 蘇漫感慨不已,拉過付知安的小手,輕輕地撫摸,欣慰地說:“我與你相處的時日雖然不長,早就把你當作自己的妹妹看待。如今吾家有妹初長成,也到了嫁人生子的時候,還真有點舍不得?!?p> 一時傷感不已,蘇漫感覺眼睛有些濕潤,連忙抬手擦拭。
付知安感激地說:”都說長姐如母,你既是我的嫂子,也是我姐姐。我真的很感謝你一直照顧我,替我解圍?!?p> 蘇漫心一沉,有些酸澀地說:“別說這么催淚的話,我是個大病人,本來就臥病在床,聽不得這些話,否則會更加嚴重?!?p> 付知安咧開嘴笑,輕輕地說:“盡說瞎話,怎么會嚴重?!鳖D了頓,若有顧忌地說:“不過,這幾日大哥一回來就閉門不出,也不來看你,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蘇漫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大哥日理萬機,忙的很,而且我只是風寒,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癥,無謂占用他寶貴的時間。再說了,他來看我的時候,你也不在?!?p> 付知安嘆息道:“你真是太體貼大哥了?!?p> 蘇漫微笑不語,表面故作輕松,心情卻十分沉重,心想,自己也是日日盼望著他來,可他不愿意來,自己又能說什么。
付知延站在門外,屏氣凝神聽著屋內(nèi)二人的交談,心里不是滋味,沒想到她還在知安面前說自己的好話。靜默許久,還是轉(zhuǎn)身回了屋里,準備明日的秋獵事宜。
秋高氣爽,蘇漫見天氣這般好,就讓桂芝泡上一壺花茶,自己坐在庭院里偶爾曬曬太陽,偶爾翻翻書,氣定神閑,感嘆這種生活真好,再躺下去自己快發(fā)霉了,還是外面的世界精彩。
一見到太陽,低落的心情暫時褪去,心想既然付知延讓自己當個聽話的夫人,那自己恭敬不如從命,老老實實的待著便是。
在院子里種滿了木芙蓉,正值開花之際,一朵朵亭亭玉立的芙蓉花點綴在翠綠色的芙蓉樹上,遠遠望去,一朵花就是一顆“紅寶石”。一陣風吹來,綻開的花兒輕輕搖擺,猶如神話中的芙蓉仙子在翩翩起舞。
看了一整天,眼睛發(fā)酸,伸個懶腰,活動筋骨。
外面?zhèn)鱽硪恍┼须s的聲音,夾雜著慌亂的腳步聲和驚呼聲,她好奇的起身,往外走去,眼前那一幕深深定格在她腦海中,之前在小木屋的血腥畫面瞬間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