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漫起身畢恭畢敬的告辭,推門而出,一道身影還來不及藏起來,就被她撞見了。她蹙眉,抿著嘴,盯著前面有些心虛的輕木。
她一直沒想過,付知延對她竟如此不信任,還專門派自己的隨從輕木親自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若不是唐夫人提醒,怕是她就一直被蒙在鼓里。心頭一股煩悶涌上來,黑著臉,不理會輕木,提腳就往外走去。
輕木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本以為蘇姑娘會提問,心中早早想好措詞,然而蘇姑娘像是沒看見他似的。他早已跟蹤數(shù)日,一直將蘇姑娘的行徑稟告少爺。自從少爺帶了蘇姑娘回府,他就覺得這蘇姑娘不簡單,只是心中的猜測一直得不到證實。
付知延在庭院里賞月,耳朵早就聽到遠處的腳步聲,來人似乎很憤怒,他收回視線,若無其事的喝茶。
“你是什么意思?竟然派輕木監(jiān)視我。“蘇漫站著,兩只手叉著腰,一副要開架的樣子。
“有何不妥?“付知延并不看她,冷冷的開口。
“非常不妥,我不是街邊的阿貓阿狗,會隨便竄來竄去。我每天和知安一同上學(xué)堂,回府被各個人盯著,哪有機會和功夫去外面游蕩?!?p> “那你今日,為何在外面待了這么久,難道不是因為你想趁機逃跑嗎?“付知延冷哼一聲,放下茶杯,扭過頭來,眼睛半瞇著,與她正面對視。
她心微動,說到逃跑,她并不是沒有想過。這付知延天天就知道嘲笑她,她本不在意,只是知道付知庭一事,她就有些想逃離將軍府,她怕有一天看到付知安知道真相后痛切心扉的哭泣,也覺得難以面對付知延。
只是,一來她人生地不熟,萬一路上被人坑蒙拐騙該怎么脫身,二來身上沒錢,不足以回家,三來她連自己的家在哪都不知道,難不成叫她問付知延:“你是從哪里將我綁來的?“
她一改剛才的怒氣,有些氣餒,說:“我只是去找學(xué)堂老師,求她指點指點,并不是你所想的逃跑,再說,逃跑對我來說,根本行不通。“
付知延眼眸逐漸深沉,掂量著她口中的話語,轉(zhuǎn)念一想,這只是她的一面之詞,自己切不可上當受騙。
見坐著那人毫無反應(yīng),她不耐煩的說:“你若是不信,輕木告訴你便是了?!?p> “我自然會問輕木,只是輕木看到的和你心中所想的,怕是會不一樣。“付知延戲謔的笑了笑,氣得她咬牙切齒。
“你愛信不信,我知道,反正在你心中,我說的和做的永遠是錯的?!傲粝逻@句話,她憤懣的甩甩衣袖,邁著步子離開,留下一個生氣的背影給付知延。
他心想,若不是知庭聽信了她的話,受她蠱惑,又怎么會輕易離開。
夜漫漫,月色迷人,他再也沒了心情賞美景,失神的將一壺茶倒在地上,喃喃自語,二弟可好?
翌日,蘇漫又是頂著大大的黑眼圈起床,昨晚夜里,她又做了一模一樣的夢,醒來便淚流不止,她很是頭疼。
付知安依舊憂心忡忡,噓寒問暖,她都搖頭笑了笑,隨意找個借口就搪塞過去。
課上,她硬撐著,在經(jīng)文老師如催眠一般的朗誦中與睡神在糾纏,若是她再睡著,那白發(fā)老者怕是會氣得胡子都會翹起來。
掐了一下臉頰,用疼痛來維持精神,偏過頭去看外面的景色。
一看,在庭院中,一青衣男子抱著一堆大小不一的卷軸,緩緩走過。男子的側(cè)臉俊秀,臉龐干凈,清澈的眼神,高挺的鼻子,緊閉的薄嘴唇,身材高大,似書生又不似書生。
彷佛注意到她的眼神,扭過頭來看向她這邊。她在心中感嘆,好美的眼睛,彷佛是造物者的得意之作。
男子若有所思的勾嘴,淡淡的笑意,讓她有些花癡。驀然腦海中閃過付知延那雙銳利如鷹,冷冰冰,泛著寒光的雙眸,她心中有些嫌棄,呸呸呸,這個時候竟然還想到付知延,她怕不是哪條神經(jīng)搭錯線了。
男子已走遠,進了旁邊的一座屋子,那是高年級的學(xué)堂。
鐘聲響起,她像是結(jié)束了一場可怕的戰(zhàn)爭一般,鐘聲一起就如同戰(zhàn)爭結(jié)束的號角,整個神經(jīng)都放松下來,累得趴在桌子上。
付知安并不犯困,坐在位置上,百般無聊。屋子外面,傳來一些女子的驚呼聲,惹得其他人的目光紛紛投過去,付知安也不例外。
何蕭然與友人交談走過,身旁圍觀的女子發(fā)出贊美的驚呼,讓他不由得眉頭一皺,自己才來幾日,這些姑娘就暗送秋波,讓他很是意外。
柳依舒也在暗處觀望,對于那些有主動的女子,她很是不齒,縱目睽睽之下傳情,是她不屑做的事,當然是找個幽靜處,細細道出心中歡喜。
之前不知道范裕與知安妹妹的事,她還一頭熱主動問起知安妹妹,想起那日在同歡樓的事,她心頭便恨起了蘇秦,怪蘇秦不與她說清楚,讓知安妹妹誤會她。眼下,蘇秦與知安妹妹走得如此近,怕不是另有企圖。難道,蘇秦也喜歡付大哥?
不行,她不允許蘇秦近水樓臺先得月。
付知安愣愣的看著一個認識的姑娘含羞的站在何蕭然面前,嬌氣的說這些話語,這畫面,像極了當初,她與范裕。悲從中來,往日的畫面跑出來,讓她難以自拔,匆匆收回視線。
蘇漫睡得極為舒服,再醒來時,唐夫人已經(jīng)在門外,跟往常一樣,冷冰冰的。她不由地哆嗦了一下,趕緊拍拍雙頰,聚精會神聽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