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有女欲作死
酒肆,酒旗子迎風(fēng)飛舞。
酒香伴著月色交織,滿地心酸痛楚無人可知。
一個個空酒壇砸落街角,全部碎得稀爛,偏那醉鬼像是要醉死酒中一般,又從一旁重新抱著一壇子就猛灌,灌得眼前迷迷糊糊一片。
奈何酒從愁腸過,心上痛卻愈發(fā)清晰。
他趴在地上喝得爛醉如泥早不知今夕何夕,但街頭突然一股熟悉好聞的墨香混著熏天酒氣鉆入鼻尖,那香氣不濃,卻裹得他不敢再動彈半分。
“你父親找了你幾個月了,你不愿意見他,此刻竟連我也不愿意見了嗎?”頭頂之聲如潤珠,微而輕傷。
那熟悉的聲音震入心頭激出片片駭浪,他抬頭望著那出聲的男子:“公子?!?p> 祁辰低頭看著他如此失落狼狽的模樣:“你母親這幾日不太好,你該回去盡盡孝了。”
他一雙眼因為這句話驟然泛紅望著祁辰,理智讓他沒有開口問下去。
“繆叔因你久不回家生了大怒,若他罰你,你可說今日你護(hù)我周全一事,他該不會太過苛責(zé)于你。”祁辰繼續(xù)道。
“多謝公子?!彼宦犕晖闯恍Γ笫謸蔚刈缘厣吓榔?,卻小心避開了祁辰幾步,朝祁辰行了禮離去。
夜風(fēng)中,月光凄迷落下,那渾身是血的身影狼狽至極。
“繆風(fēng)?!?p> 一聲輕喚飄入耳,他堪堪頓住腳,只聽背后之聲莫名道:“放心,她沒事?!?p> 這一聲沒事輕輕淡淡,卻讓繆風(fēng)心口冒出一絲不敢相信的顫意,僵硬轉(zhuǎn)過頭看著祁辰手中揚(yáng)起的藥包。
“春風(fēng)樓一事,她受傷在我,我怎好讓你替我背負(fù)一生歉疚?!?p> 繆風(fēng)視線落在祁辰溫和的臉上,一滴淚劃過面頰他卻不知,只深深看著祁辰,最終閉上眼掩住情緒:“多謝公子,我已沒臉再見她,她的傷就拜托您了?!?p> 然后,他轉(zhuǎn)身,漸漸消失在了漫漫長夜里……
……
午時,艷陽高照。
如今雖已是仲夏之末,季夏之初,但暑氣仍舊蒸得人滿頭大汗。
“他奶奶的,這可真不是人干的事兒?!?p> 王貴趴在一間茶棚的桌子前,有氣無力嘆道:“一早上過去了,連跟毛都沒發(fā)現(xiàn),早知道會領(lǐng)這找人的差事,昨天無論如何把那女人樣貌看清了也好啊,現(xiàn)在人家長什么樣都不知道,這跟瞎子找人有什么區(qū)別!”
“上面吩咐下來的也沒辦法,比起其他兄弟,咱們至少還見過真人。”張平出言安慰道。
“說的也是,好歹咱們還見過真人?!?p> 王貴半趴在桌上,突然想起什么:“張平,你向來心細(xì),昨天你有沒有看見那女人樣貌來?”
張平作勢從袖口拿出一方帕子擦臉上汗水,避開了他希冀的目光:“那姑娘一直沒有摘過面紗,我怎么會看見?!?p> 王貴也只是抱了萬分之一的希望,見張平如此說,當(dāng)下只焉焉感嘆道:“蒼天無眼,誰來救救我們這兩個可憐的小衙役,指條明路吧!”
張平見他這幅苦大仇深的模樣,無奈笑著搖了搖頭,正欲開口說什么,突然被一帶著歡喜的嬌聲打斷:“張大哥?”
張平詫異轉(zhuǎn)頭看去,就見一穿著姜黃色粗布襦裙的十三四歲小姑娘,正站在茶棚外驚喜看著他。
“孫姑娘,這么巧在這兒碰上?”張平?jīng)]預(yù)料孫繡會突然出現(xiàn)。
昨日慕清顏騙他和王貴兩人服毒藥后,便讓他去演戲救這姑娘離開春風(fēng)樓,所以對這姑娘他算是認(rèn)識的。
而相比較張平的溫和有禮,孫繡此刻表現(xiàn)得就十分熱切了!
這大夏天茶棚里人必然不少,放眼看去其余幾桌都坐滿了人,因為張平和王貴兩人是官差,所以倒沒人敢和他們搭桌。
于是孫繡就十分自來熟靠著張平坐了下來,看著他一臉?gòu)尚摺?p> “張大哥,我是特意來感謝你的。”
昨日雖說是慕清顏救的她,但她心里一直忘不了這個斯文溫和的張平!
想起張平為了自己,任由那刁蠻的青樓女子在水里打罵,一顆少女芳心算是全落在了他身上。
“小事而已,孫姑娘不必在意,茶棚人多嘴雜,未免壞了姑娘名聲,在下就不多留了?!睆埰讲皇巧底?,覺察出孫繡這幅柔情做派不對,不由尷尬催著孫繡趕緊離開。
王貴在一旁聽這姑娘的話,想起昨日那蒙面女子把張平帶走了,具體做了什么,張平后來可是只字未提。他也只是知道張平最后莫名其妙和一個春風(fēng)樓的女子攪和到一起了,此刻不由好奇起來。
“張平,這姑娘謝你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認(rèn)識這么一個姑娘了,不會和那小花蝶一樣是你昨日在春風(fēng)樓認(rèn)識的吧?”王貴別有深意看著張平。
張平心一虛,趕忙嚴(yán)肅道:“瞎說什么,這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哪里會去什么春風(fēng)樓,不過是以前幫了人家一點小忙,此刻有心來感謝一下。”
王貴被這話一堵,也沒壞人家姑娘名聲的打算,索性閉了嘴。
倒是張平一副和孫繡撇清關(guān)系的模樣,讓孫繡眼露不滿嗔了他一眼。
這一眼,讓她幽怨的目光注意到了張平擦汗的淡粉色帕子上。
“張大哥,你這帕子是不是那個青樓女子給你的?”她變臉質(zhì)問道。
張平擦汗的動作一頓,詫異看了一眼手上的帕子,才發(fā)覺竟不是自己常用的那一條。
方才因為王貴突然懷疑,自己一時心虛,匆忙之下竟把今早去春風(fēng)樓查問之時,小花蝶硬塞給他的帕子糊里糊涂拿出來用了。
“這……”張平一時語塞。
張平看著那帕子自己想著心思,孫繡卻以為他在睹物思人,站起身一把搶過了那帕子,怒道。
“張大哥,你是堂堂的官差,怎么能和那種青樓女子打交道,這會壞了你的前程的,你以后成親,應(yīng)該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就像,像……”
說到這里,孫繡欲言又止,咬牙羞澀看著張平,一臉小女兒嬌羞盡在不言中。
王貴看得一臉津津有味,憋了笑,輕咳一聲,替她說了出來:“張大哥應(yīng)該找清白人家的姑娘,就像孫姑娘一樣。”
孫繡當(dāng)下一張臉爆紅,像極了嬌艷欲滴的花骨朵惹人憐愛。
奈何張平卻無心賞看,只一臉怒色瞪著王貴,這人沒事瞎點什么鴛鴦譜!
王貴知他生氣了,趕忙倒了杯茶,賠禮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咱正事還沒解決呢,這姑娘,咳咳,你趕緊的給個話,下午還要找那蒙面女子呢!”他笑著催促道。
那蒙面女子?
孫繡聽到這話,眼前驟然一亮,顧不得嬌羞看向張平:“張大哥,我知道那個蒙面女子呀!”
張平猛然抬頭看向?qū)O繡,臉一瞬間慘白。
王貴賠笑的動作也一頓,轉(zhuǎn)過頭看著孫繡,斂了笑道:“姑娘此言,可當(dāng)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