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來來來,干架!干架!
碎器爛瓷,噼里啪啦,污七糟八亂了一屋。
有人東竄西跳,有人踢幾劈凳。
鄧雷身上掛了幾道鞭痕,從背后捁住何鸞兒纖腰,死死不放。
蒼鋒不耐煩石虎不要命的砍殺,抄過尤五扔來的花瓶,直往石虎額頭上砸出個血窟窿!
屋內四人干架,一人幫兇!
咳咳,至于幫哪邊,看誰腦門被砸,就知道!
石虎被那順過來的花瓶一砸,血水嘩啦啦往臉上流,饒是身體再強悍,也眼前止不住黑了一黑。
蒼鋒冷笑見他如此慘狀,腳下一個用力,“砰”一聲,石虎連同可憐的房門一起被撞飛至了樓道。
何鸞兒死活甩不掉背后狗皮膏藥,眼中一毒,腳下狠狠跺向身后那人可惡腳掌,碾磨!
鄧雷禁不住腳下襲來的劇痛,腳一抽搐,何鸞兒趁勢向后彎膝,霸氣側漏將他利落踢飛出門外。
這一踹,泄盡了何鸞兒一肚子惡氣,鄧雷不可謂挨得不慘,唯一的好處是,踹出去的過程中,門已經(jīng)被石虎提前砸爛了。
樓道外,兩人呼天搶地趴在地上,鄧雷心里邊罵娘,便咬牙,準備掙扎爬起來再戰(zhàn)一場!
他牟足勁,突然,眼角一掃,一襲錦衣下擺出現(xiàn)在面前,讓他全身怒氣一泄。
接著,腦子一轟,腳下發(fā)軟抖顫。
水云緞,他有幸見過,卻沒資格摸上一摸。
此刻,那水云緞上,流云折射光華,溫潤刺入眼中,卻令他心底生寒,咽了咽口水。
他緊張的仰頭,顫抖望著那張淡淡的出塵俊顏。
“懷,懷先,先生……”鄧雷打架打昏了頭,早把云懷要來的事情,忘了個一干二凈。
“你迎接我的方式,甚特別?!痹茟沿撌稚砗?,掃了眼屋內屋外的一片狼藉,平靜道。
“先生息怒!”
看著鄧雷也被踹出門外的尤五,趕忙跑出來準備攙扶,卻正面迎上云懷出現(xiàn)。
他也嚇了個魂飛魄散,連忙趴在地上。
“哼,你又是哪里來的腌……”何鸞兒怒氣沖沖奔出來,欲再找鄧雷泄幾鞭惡氣。
沒來由見云懷側影,她口一惡,正欲惡毒開罵,卻被那轉過來的俊臉,止住了欲脫口的話。
其人二十三四,其貌清逸,雋美,如九天云,崖邊雪,青川舟,堪與祁辰之貌媲美,當真絕色,不染俗塵。
饒是粗蠻如何鸞兒,腌臜二字吐了一半,也沒法違心說全。
云懷未曾理會何鸞兒的驚艷,轉眸,看向鄧雷,平淡道:“爬起來?!?p> “是是是!屬下爬起來,爬起來!”鄧雷手忙腳亂,急慌慌爬起來,跪在云懷腳邊,正要開口解釋,可舌頭打結,硬是不知道這事怎么解釋!
實話實說?
說他貪圖美色,跟人打了起來?
他怕是腦子真打昏了頭!
“屬下,屬……”他支支吾吾,想著措辭。
而一旁跪著的尤五,腦子一閃,眼里精光掩住惡毒,急道:“稟先生,石虎他貪圖美色,被人家姑娘打出來,堂主情急幫忙,不想被您碰了個巧!”
一旁被砸得昏沉沉,又被摔得眼冒金星的石虎,見云懷來了,好不容易爬起來準備行禮,被這盆污水一澆,險些沒直接暈過去。
他顫巍巍爬過去,穩(wěn)了穩(wěn)心神:“先生,小的冤……”
“先生!”
“還望先生恕罪!”見石虎要開口,鄧雷一個激靈,連忙威脅瞪眼石虎:“屬下管教不力,他雖犯錯,卻也是我的手下,我豈能不顧他生死,這才……”
何鸞兒看他演的聲情并茂,一臉嘲諷:“直娘賊,好不知羞,你摸我的時候,敢情不爽!”
咳咳,鸞兒小姐,論不知羞,你倆真的半斤八兩!
鄧雷戲演到一半,被何鸞兒揭了底,只恨不得當場把這賤人扒了泄憤!
只是,頭頂?shù)耐涸絹碓街兀嚴缀谷缬晗?,一時不知如何收場,卻聽頭頂那人道:“既然是你愛惜幫眾,便也情有可原,起來吧。”
這話,讓在場幾人一愣。
“屬下謝先生!謝先生!”鄧雷雖心里詫異,卻還是松一口氣,起身連連誠謝。
“跟我離開?!痹茟芽此谎郏愿赖?。
離開?
鄧雷和尤五腦子都是一懵:“先生,那八百……”鄧雷試探著道。
云懷閉上眼:“他們不用離開了。”
他睜開眼,視線落在依舊跪著的石虎身上:“石虎,八百人交給你,可愿意?”
鄧雷和尤五聽得一驚!
石虎也覺不可思議,驚喜砸得腦子一飄:“先,先生,交,交給我?”
“隨你處置!”
說罷,他率先一步向大堂走去,鄧雷和尤五滿心嫉妒跟了上去,離開了春風樓。
……
“女,女……”銀賊!
流風結結巴巴沒說完,發(fā)現(xiàn)身邊人被他驚到,要轉身,他嚇得差點跳腳。
“誰都不準轉過來!”
背過身的眾夜衛(wèi)一臉莫名,卻也成功被他喝住,他心中淚流滿面,望著眼前一幕!
天,世子的清白沒了!
他為什么要好死不死見證這一幕,他好他娘想自戳雙目啊!
這可惡的女銀賊,要死干嘛要拉著他陪葬!
流風心里默默問候了慕清顏祖宗十八代,但此刻的慕清顏卻無暇理會他。
女子青衣墨發(fā),低眉,望著榻上閉眸男子。
口中溫軟,其香若蘭,前世今生第一次嘗到的滋味,果真惹人留戀。
一指細嫩青蔥,慢慢在他唇上撫摸,流連不舍。
重生之日,便已決定今生不再糾纏,此刻相見,不過是想起一年后的江州兵變,正巧發(fā)生在她與他大婚之日。
那時沒有她此生的干涉,江州大營早已落入她父親之手,而那一次之變,讓她父親不僅丟了江州大營兵權,甚至還險些丟了官位!
時間太過巧合,她與父親都懷疑,其實容玨早已暗中掌握了江州大營兵權,此變,便是他刻意報復之舉。
今生探查,還并未發(fā)現(xiàn)容玨插手江州大營的痕跡,直到前夜李君澤的傳信,盛京來人,周雍率兵親迎,讓她不得不懷疑,來人便是正欲插手的容玨。
所以,對于李君澤欲投毒之言,確實讓她心痛不已。
縱然今生不欲再纏他,可情已入骨髓,怎能讓她眼睜睜看著他命喪于此?
她知他心思縝密,算無遺漏,可世事總有萬一,如同今日的她,能將死穴抵在他的脖頸上,可不就是一個萬一?
世間險惡萬分,如今她只能將解藥以口相渡,愿他此行平安。
手下微異,覆蓋的眼睫微顫,這藥本就不重,他該快能動了。
起身,依舊以手覆住他的眸,深望他一眼,眼露深情,濃似霜霧。
”今生別過,望君珍重。”
她輕笑,移開眼,斷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