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天空飄著零星的雪花。
沒膝的白雪凝結成冰,只剩下薄薄的一層。
這是卓爾冰原令人費解的現(xiàn)象。
白日里爆發(fā)的小規(guī)模戰(zhàn)斗痕跡,也已經(jīng)消散。
在這不遠處。
三個壯漢抓起腳邊的黑色長繩,呦呵一聲,各自發(fā)力。
在他們身后,平鋪在雪面上的白皮帳篷緩緩展開,又高高撐起,長繩繃緊時,壯漢們拔出腰間長長的鋒利錐子,繞緊長繩,深深釘在雪面下的冰層中。
隨后接連豎起兩座小一些的帳篷,與之前的大帳篷互為犄角。
忙完這一切,壯漢又自散去準備著木塊、食物。
邊上等待的一群年輕人,歡呼一聲,紛紛掀開斗篷寬大的帽子,陸續(xù)鉆進各自的帳篷里。
“你們可以先放了我們嗎?”星商沖著這些背影叫道。
他已經(jīng)從網(wǎng)里被放了出來,只不過此刻又被綁在了半人高的大石上,邊上是轉動眼珠不知在想什么的灰麻。
回應他的是幾聲嗤笑。
還有這么蠢的人。
他們不是人,他們是兇殘的捕奴人。
等老師問完話,是不是就可以宰了他們?
......
帳篷的外圍,圍著幾只大大小小的異獸。
雪疤安靜的趴在中間,爪痕下的半張狼臉有著不協(xié)調的溫順。
而被爆揍過的雪憨憨,此刻聳拉著腦袋,時而的抬頭看向綁在石頭上的星商,時而又看向身后逐漸被黑暗籠罩的地方。
那是壞蜘蛛的味道,它怎么了?
......
此時的哈吉。
咯吱——咯吱——
身體依舊伸展不開。
“嘶!嘶吼??!”
在它身上,一道道近乎實質的流光帶,就像無形的繩索,死死的套著它。
能讓異獸腿軟的嘶吼聲,卻不能給眼前幾人帶來恐懼。
誰會怕一只關在籠子里的老虎?
困住哈吉的是白天里的那個怪老頭。
怪老頭摸著自己絞成了一團的眉毛。
“雪域魔蛛雖然罕見,但是他的主人似乎也不多見?!?p> 他耗費了寶貴的陣法材料,本以為逮到條大魚,誰知道眼前這小子只有一點點魔能波動,面對他的陣法做不出絲毫反擊,被他輕而易舉抓獲。
原本以為會是個控魂師,但此時他卻摸不準。
“眼前的雪域魔蛛,怎么會臣服于他?”
“難道是邪惡的祭祀力量?”
老頭本想先把這人和魔蛛分開。
但每當他要帶走眼前的小子,雪域魔蛛都會狂躁起來,堪堪就要沖破他的地縛法陣,任他加強法陣的威力,也是同樣的情況,最后甚至隱隱冒出讓他忌憚的能量波動。
讓他不得不放下帶走這小子的心思。
但是眼前的小子又遲遲未醒過來。
怪老頭只好守在邊上,不時的揮動手杖,為逸散了能量的陣法充能。
米少白眼中露著貪婪。
“這只雪域魔蛛是我的...只要殺了他...”
為了這一次歷練,他惡補了很多知識,所以能一眼認出魔蛛,而且他還知道,簽訂了契約的異獸,只要主人死了,異獸就可以恢復自由。
那是他的機會。
米少白收起貪婪,換作憤懣。
“老師,為什么不殺了他!”
“南師妹的手臂就是因為這個惡賊,直到此刻傷口還難以愈合!”
米少白伸手就要抓起南姝的手臂。
南姝后退半步,輕輕躲開。
“米師兄,我沒事的…”
茴香皺著俏鼻,扶著還有些虛弱的南師姐。
暗道:“南師姐怎會看上他...”
米少白一手落空,卻并不尷尬,還要繼續(xù)說下去。
“老師…”
“少白啊,看看師弟們誰手里有生肌草,去給小南熬副藥?!?p> 老頭轉過身來,招呼南姝來他身旁。
看到米少白磨磨嘰嘰不肯離去,擰著眉毛,舉起手中的手杖,瞪眼道:
“還不去!”
“是,老師,少白這就去!”
米少白暗暗埋怨老師,辛苦了半個多月,此刻倒是猶豫了起來,隨后不甘心的離去。
老頭收起手杖,看著南姝。
“小南,我看看你的傷勢?!?p> “是,老師”
南姝卷起被血跡染紅的袖子,解開紅殷殷止血絲帶,因為疼痛而微微蹙眉。
茴香知道南師姐白日里受了傷,但是傷口她卻沒見過。
此時看去。
針眼大小的血孔,隨著止血絲帶的解開,又開始冒出鮮血。
寒風吹過,鮮血凝成血塊。
看到老師輕微點頭,茴香急忙幫南師姐包扎好傷口。
“老師,南師姐的傷口為什么還不自愈?”
術法課上,啟蒙老師講過,術法者擺脫了普通人的桎梏,本質上已經(jīng)屬于另一種生命形態(tài),不管受了多嚴重的傷勢,只要魔能還未枯竭,都會慢慢的恢復。
老頭轉過身去,緩緩揮動手中的手杖,一道如有實質能量自手杖中流出,為陣法補充著能量。
“雪域魔蛛的蛛絲中有著奇特的毒素,這種毒素對身體無害,但卻會腐蝕魔能,好在小南只是傷到了手臂,等毒素慢慢散去后,修養(yǎng)一段時間就可以痊愈了。”
“原來是蛛絲中含有毒素...”南姝暗道,難怪白日里施展冰系法術的時候,會感覺能量供應不足,當時還以為是因為心急師兄遇險。
“南師姐,大蜘蛛著實可恨...”
“也不是...”
......
老頭叫亢一齊,是墨白學院三大陣法師之一,考古是他的愛好。
傳說中,卓爾冰原的冰層下,深埋著人類丟失的文明,這是他本次來冰原的目的之一,也順便帶著學生過來歷練一番。
還有一個目的,是近幾年學院每年都有學生失蹤,他掌握的線索直指這片被人遺忘的冰原,以及一個神秘組織。
兩個月前,他在一處冰谷中,發(fā)現(xiàn)了這個組織的成員,也見識到了黑袍召喚出來的冰蟒巨獸,幾乎用盡了存了幾年的陣法卷軸,他才殺了那只巨獸,血祭的隱秘也在他面前露出冰山一角。
感受到這件事的不簡單,他打算先回學院和院長匯報情況。
但就在半個月前,有一群捕奴人盯上了他們,這群人只是遠遠綴著,讓他一直沒找到機會抓獲他們,他在沿途布置了落雪法陣,才讓這群人按捺不住。
亢一齊捏了捏眉心。
這群捕奴人只剩三人不說,除了雪狼主人像個不折不扣的亡命徒,那個小胖子一臉呆蠢,問他問題倒是把自己問的愣住了。
還有眼前的小子,喜好考古的他,似乎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類。
很多疑問,讓亢一齊只能等著趙笴的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