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劍走偏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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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睿陽房外的院子里,蕭旭和其他隨從、侍女跪了滿滿一地。
這些人的神情都慌恐不安,瑟瑟發(fā)抖著。
房間里,睿陽正呻吟著斜靠在床上。
雖然他右腿上綁著鋼板行動不便,可心里卻是焦急萬分的。
“母親,我求求您了……您去跟父親說一聲,是我自己不小心搞成這樣的,求父親不要遷怒于他們……”(中文)睿陽痛苦地哀求雪菲,眼淚都快出來了。
雪菲卻沉重地搖了搖頭,“兒啊,不是我不幫。你也知道,那個人怎么能聽得進去呀……”
睿陽萬分絕望而又極度壓抑地輕聲抽泣著。
“好孩子,你還是為你自己想想吧……你的腿……以后可怎么辦啊……”雪菲也憂心地哭了起來。
母子兩人為了各自不同的心思,都陷入了急劇不安和痛苦之中。
童心此時扒在門邊,凝望了他們很久。然后抿了抿嘴唇,像是暗下了什么決心似的,便悄悄溜出去了。
她走出門口,飛快地瞥了一眼那一群人,就急速直奔弘烈的書房。
聰明如童心,待在書房里悄無聲息地翻找了好一會兒之后,她終于在八寶閣的一個暗盒里拿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等到她回到睿陽房間門口時,弘烈還端坐在紫檀椅子上,惡狠狠地盯著這群已經(jīng)在太陽下暴曬了整整一個小時的可憐人。
弘烈咬牙切齒地醞釀了半天,才開口問向立在自己身旁的龍澤。
“嚴懲!一個都不能放過!你說該怎么處置?”
“啊,這……島主,還從未有過這種情況。”龍澤本意是想為他們求情的。
“從未有過是吧……”哪料弘烈怒拍著木椅扶手,“置主子的安危于不顧……罪加一等!”更加怒不可遏。
龍澤皺皺眉頭,不敢再辯駁了。
“我就問你該怎么處置!”弘烈狂躁地怒吼道。
龍澤微微抬眼,用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跪在遠處地上的蕭旭?!霸摗币е约旱淖齑剑谛牟蝗?。
這個當(dāng)下,幾乎那所有的“罪人”見弘烈如此大怒,都嚇得魂都沒了,全都趴在地上不停地磕著頭求饒。
只有蕭旭,除了把身子附下得更低了些,并沒有開口為自己辯解什么,著實顯出一身傲骨。
就在龍澤猶豫不決之際,瘦小的童心從弘烈等人的身后竄了出來。
她手里還提著一柄對她而言算是十分有分量的鋼劍,“蕭旭!”開口大叫一聲。
蕭旭應(yīng)聲微微抬起上身。
只見童心提起劍毫不猶疑地就用力刺進了他差不多心臟的位置。
望著童心堅決的目光,蕭旭驚異得只能張著大口,粗重地倒著氣息,更說不出話來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驚了,誰都不知道童心想干什么。
突然童心抬手一揚,舉起了那枚島主唯有的令牌。
弘烈一見,吃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他微虛起雙眼仔細觀察著,似乎是想確認些什么。
“你們這些人,原本都應(yīng)該罪該萬死的!但是,念在大少爺?shù)拇刃纳希瑣u主有令……”
聽到這幾個刺耳的字,弘烈瞬間就瞪大了雙眼。他怎么都想不到,童心居然敢這么明目張膽地假傳圣旨。
睿陽此時也踉蹌著趴到了窗前,極力屏住呼吸,仔細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島主有令……只對蕭旭一個人處以懲罰,其他人全都趕出莊子,罰去修筑海防……至于你……”童心轉(zhuǎn)身看向蕭旭,“這一劍是你應(yīng)得的懲罰!”
童心死死地盯著蕭旭,咽了口唾沫。雖然她心里也很緊張,但卻沒有放任自己有任何猶豫。
“大少爺說了……今天如果你死了,那就是天意……如果這次老天爺不收你,大少爺他就順天應(yīng)人,再給你機會回到他身邊伺候……所以,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童心說著,附身湊近蕭旭跟前,乘他人不備,將一顆藥丸快速喂進了他的嘴里?!澳?,自求多福吧……”說著就全力把劍拔了出來。
瞬間,鮮血就“噗”地從蕭旭的胸前噴濺而出,正面把童心白色的衣裙污了一大片。
龍澤看到這樣的情景,也呆住了。
弘烈顫抖著手,一躍而起,氣得他還差點腳下踩空?!澳恪?p> “父親……”還沒等他開口,睿陽已經(jīng)從屋里竄了出來,兩只手緊緊地攥住了他的手臂。
“現(xiàn)在全島上下都已經(jīng)知道了您的決定,您還要出爾反爾嗎?”心臟狂跳著湊近弘烈耳旁低語,呼吸也極其不平順。
弘烈這會兒已經(jīng)氣得腦子都蒙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袄氯?!”
狂吼一聲,踹翻了紫檀椅子,憤憤地就轉(zhuǎn)身走了。
睿陽緊張的神經(jīng)都快繃斷了。他滿頭大汗,腳下一軟,差點歪倒在墨言懷里。
龍澤抬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去,而在離開前,還是忍不住親眼看了看蕭旭的“尸體”。
那群人依舊驚魂未定著,跪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睿陽見狀,強裝著鎮(zhèn)定,由侍女扶著,神情憂傷地說道:“讓你們受苦了……都回去了……”
睿陽的話就像是救命的仙丹,使他們聽了都磕頭如搗蒜般的,不停地感恩道謝。
但睿陽卻強忍著淚水,壓抑著恐懼和愧疚,粗聲呼吸,如鯁在喉,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的神情中充滿了一種說不出口的委屈和心痛。
而與此同時,暴怒的弘烈根本就不愿多等一刻,就來找童心算賬了。
他把小童心逼到了她房間的墻角處,不停地用鞭子抽打著。
墨言被關(guān)在門外焦急地求著情,龍澤則兩眼木訥,一言不發(fā)。
誰也沒想到的,雪菲這時突然出現(xiàn),一把推開房門就闖了進去。
她瞪圓了雙眼立在弘烈面前?!罢l允許你打我女兒了,你憑什么打我女兒……”邊喊叫著邊用力推搡著弘烈。
弘烈也不甘示弱地指著蜷縮在墻角里的童心,“這個孽障……她竟敢偷我的令牌……還假傳命令……”
“她偷了怎么啦……是我讓她偷的……”雪菲更加嘶喊起來。
弘烈瞬時都愣住了。
“就是因為你做了太多壞事,才報應(yīng)在我兒子身上的……你還想殺人……”雪菲邊哭泣著邊近乎瘋狂地喊叫著,連外面的下人全都聽到了。
“你已經(jīng)害了我兒子……還想害我女兒……有本事你就把我們母子三個都殺了……”歇斯底里地用力捶打著弘烈。
弘烈是真的被弄懵了,一時想不明白,這平日里高雅溫婉的雪菲怎么會變成這副模樣。
雪菲見他不說話了,便轉(zhuǎn)過身,雙手抱起童心。“馨兒,跟媽媽回去。”
雪菲今天這樣一反常態(tài)地親近自己,也讓童心也有點不知所措。
她只得乖乖地趴在雪菲肩上,被帶回了睿陽的房間。
墨言慌忙找出了藥箱,幫忙給童心擦洗著傷口,輕輕涂上藥膏。
只是有的地方著實疼了,童心沒忍住叫出了聲來。
這時雪菲才正眼瞧到童心身上或新或舊的傷痕。
想到弘烈打童心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她居然第一次心疼地哭了出來。
“母親,今天是我……”睿陽見狀也很心疼,試圖把責(zé)任攬到自己身上。
“不用說了,我都知道……”雪菲擦著眼淚攔住了他要說的話。
“我知道,你是個心善的孩子,不想他們白白送了性命。馨兒也是因為不想看你難過,才……”一行淚水流過臉頰。
“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zé)任……一直沒有保護好你們……總是認命……”雪菲越說越傷心,眼淚一直止不住地流。
“從今天起,我豁出去了……他要是再敢動你們,我就跟他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童心今天的行為震撼了雪菲,她似乎從女兒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閃光點,那份勇敢和聰慧。
那種她一直想反抗卻無能無力的事,童心居然做到了。
這讓雪菲又有了想重新珍惜眼前這個女兒的想法。
她不停地撫摸著童心的頭,“算了,媽媽不逼你了……其實做不做淑女也沒什么要緊的……”這也似乎是在感嘆自己的人生,“女孩子還是要有些骨氣才行啊……”
“母親……”童心笑著撲到雪菲的懷里撒起嬌來。
這是她這么多年來最幸福的時刻,這一身的傷都不覺得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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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一和墨言都壓抑得緊,一時說不出話來,兩個人默默安靜了很久。
“夫人……能想得開,真是太好了……”俊一一開口,便覺得自己胸口更堵得慌了。
“是啊……”墨言情緒低沉地放好刀板,開始切菜。
俊一則把洗好的菜幫她放在水槽里面控水。
“雖然不像對大少爺那么重視,但夫人至少不再排斥心心了……”
“嗯嗯?!笨∫稽c頭應(yīng)著,眼珠一轉(zhuǎn),轉(zhuǎn)移了話題?!澳鞘捠搴髞碓趺礃永病?p> “大小姐當(dāng)天夜里,偷偷跑去了亂葬崗……”墨言又繼續(xù)回想。
“不是之前給他喂了一顆續(xù)命丹嘛,大小姐摸著他還有氣,就廢了老大的勁兒把他從那個死人堆里給背了出來……”
“墨姨,您是不是還不習(xí)慣叫童心名字啊……”俊一見墨言一會兒“大小姐”,一會兒“心心”的叫著,故意調(diào)侃她。
“是啊……”墨言自己也意識到,無奈地笑了笑。“我……哎,你聽得明白就行了……”
“心心呢,把蕭旭背到離山莊遠一些的地方……正想著怎么給他療傷呢……這么巧,居然碰上了死里逃生,還一直在窺伺山莊的童二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