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幅畫
夜幕已深,中國臺北的街道上依舊是燈火通明。
在非周末的商業(yè)街上,人群三三兩兩,有些冷清。
下班后的派出所里,值班警員打著哈欠,微虛著雙眼打盹。
而深處的臨時牢房里,隱隱傳出微弱的腳步聲。
俊一此時正在里面來回踱步,仔細打量著這整間牢房。
須臾,他又走到鐵窗門口,探頭向外瞧了瞧。只見走廊里空無一人,安靜得很。
他轉(zhuǎn)身回到單薄的床板上坐下,耷拉著兩條腿晃呀晃,百無聊賴地等待著。
忽然,一陣慌張凌亂的腳步聲極速向他這邊靠近。
俊一嘴角微微一揚,立馬側(cè)身臥倒在床板上裝睡。
不一會兒,牢房的門鎖被人打開了……
“喂……”(中文)一個輕柔的聲音呼喚了一聲。
俊一轉(zhuǎn)轉(zhuǎn)眼珠,轉(zhuǎn)過身體,還故意揉了揉眼睛。
只見一個長相甜美的小警花正立在他床前,笑著沖他擺了擺手,“嗨……”
“你怎么來了……”俊一故意問道,聲音卻蘇到了骨子里。
小姑娘的臉頰“唰”地一下就紅了。
“甜心,你不該來這里的……”俊一嘴上這么說,但卻把手掌放到了女孩的頭發(fā)上,來了個溫柔的摸頭殺。
小警花激動得“嗖”地就撲進了他的懷里。
俊一頗感意外地瞪大了眼珠轉(zhuǎn)呀轉(zhuǎn),屏住呼吸,還咽了口唾沫。
“我不管,我不能看著你受苦……”小警花噘著嘴巴委屈地撒嬌。
俊一聽了遂放下心來,微笑著輕輕將她推開。
“傻丫頭,我去偷東西的時候就做好了接受懲罰的準備了,雖然我偷那副畫只是為了完成奶奶的遺愿……但是……”神情故作憂郁,嘆了口氣,搖搖頭。
“我的小百合,你這么美麗,這么善良,有世間最美好的心靈……我不能把你卷進來……”居然用他那極其“真誠”的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女孩的雙眼。
“乖,回去吧……在沒被別人發(fā)現(xiàn)之前,趕快走吧……”緊接著又是一個摸頭殺,還附贈了一個高甜的微笑。
天知道,俊一的這個笑容簡直都快把小警花的整顆心給蘇化了。
她抽抽鼻子,用力把俊一拉下床板。
“我爸爸是這里的負責人,他一定有辦法蒙混過去的。你現(xiàn)在就走,等過幾天移交給地檢署就來不及了……”
不由分說地就把俊一拽到了牢房門口。
“可是……”俊一故意表現(xiàn)得很過意不去。
“你信我啦,這種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我都見過很多啦。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孩搗亂被抓進來,都會推說有各種理由、各種誤會,最后不也都蒙混過去了啦……”
俊一不緊不慢地依舊站在牢房門口,深情地看著小姑娘。
“你真的是上天派給我的小天使……我都有些舍不得離開你了……”
但當他看到女孩的眼中也同樣流露出不舍之情時,他又突然話鋒一轉(zhuǎn)。
“今日一分別,不知道什么時候還能再見面……但是不管走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的笑容珍藏在我靈魂的深處……”
女孩真是感動極了,眼睛都微紅起來。
她低頭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卷起的紙筒,小心翼翼地遞給俊一。
俊一知道,他此行的目標總算是順利到手了,遂嘴角微微一揚。
“謝謝……我會回來看你的……”調(diào)皮地沖她做了個wink,轉(zhuǎn)身就快步溜走了。
獨留女孩望著他的背影,沉浸在無限的幻想中……
兩天后,比利時,天使莊園。
一條毛巾“嗖”地扔了過來,打在正在掛畫的俊一頭上。
“無賴!”幾乎是同時,童心和Fiona一起罵出了口。
俊一不以為然地扭頭看向她們,發(fā)現(xiàn)兩個姑娘正在惡狠狠地盯著自己。
“難道就沒有人關(guān)心我的死活嗎?我可是被抓了耶……”耍賴地搖了搖頭。
他又繼續(xù)調(diào)整了一下那副《純戀》的位置,使它與另一幅畫-《夏夜》的角度更搭配了一些,然后才從壁爐上輕快地跳了下來。
“話說我出現(xiàn)過的所有痕跡都銷干凈了吧……”俊一剛要坐回沙發(fā)上,就被Fiona一把推開。
“走開,壞蛋!就不該幫你?!盕iona恨恨地沖他翻了個白眼。
俊一眼珠一轉(zhuǎn),就猜到Fiona已經(jīng)黑進了臺北派出所,把跟他有關(guān)的所有資料、影像、監(jiān)控全都抹掉了,遂放心地撇了撇嘴。
看到童心和Fiona的反應,展博也忍不住偷偷地憋笑。
“我到底怎么你們了嘛……”俊一還是不以為然。
“年紀輕輕不學好,就知道騙人……”童心滿臉傲嬌地嘟起了嘴巴。
“講不講道理嘛,是你們問我怎么脫身噠呀……”俊一歪著身子坐在茶幾上,“再說了,這也算不上騙吧……”偷了顆葡萄塞進嘴巴里。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原來是真噠啊……”展博一付恍然大悟的樣子。
“冤枉啊……”俊一扭頭看向展博,“我不過就是適當?shù)卣T導了一下而已……”
童心拿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是利用好嘛!”
“不過俊一真的很受女生歡迎哦……”展博嘟著嘴羨慕不已。
“你啊……還羨慕這些……”Fiona聽了氣得直用手指猛戳展博的胳膊。
俊一伸開手掌在自己身前上下滑了一圈,“這份氣質(zhì)那可是天生爹娘給的……我也沒辦法呀……”
“切!”童心嗤之以鼻。
“我最多呢,就是順著女孩們的心情說了一些她們愛聽的話……這怎么能算騙呢?”俊一笑嘻嘻地挪到童心跟前坐下。
“可是你給了她們愛情的幻想……”童心針鋒相對。
“你這話就欲加之罪了。”俊一略顯委屈。
“我既沒有給過她們承諾,也沒有做過超越友誼底線的行為……”堅持為自己辯解。
“那些愛情小說、愛情電影不是一樣給了她們愛情的幻想嗎……想要不被欺騙,不能總是指望著這個世界上的騙子消失殆盡吧,也要自己更加心明眼亮才對?!?p> 他的觀點倒是劍走偏鋒。
“狡辯!”
“愛情如此,生活也是如此啊……不能總把失敗的原因推給外因、推給別人,自身反省也很重要的……要學會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呀……”
“我發(fā)現(xiàn)你胡攪蠻纏的本事真是越來越……”童心一時說不過他,“……這都第幾次了……到處花言巧語……”
“哪有……”俊一瞪大了眼珠,搖著雙手。
“我發(fā)誓,我真的是什么都沒做過哦……連小手手都沒碰過呢……”
“渣……”童心才不要聽他解釋。
“什么嘛……”俊一也故意撒嬌起來。
“就是渣……”Fiona跟著補刀。
展博被她們逗得仰頭大笑。
“你跟著起什么哄啊……”俊一一嘬牙花子,隨手撿起一個橙子就扔向了展博。
展博居然一把就接住了,便笑著又扔了回去??刹粶惽桑么虻搅伺赃叺腇iona。
Fiona好勝心起,二話不說,也從果盤里拿起一個扔了過去。
展博抬手一檔,彈到了俊一身上……
俊一不甘示弱,立即反擊……
童心也加入了混戰(zhàn)……
一時間,水果滿天飛起來。
趕巧這會兒墨言正好送茶點進到俊一的房間里。
“哎呀呀呀呀……我都說過多少遍啦……不要拿食物來玩……”溫柔地訓斥著他們。
“都怪他……”三個“小朋友”同仇敵愾地都故意指向俊一。
“哼!”俊一則做了個夸張地鬼臉回贈給他們。
“俊一,下來幫我收拾廚房?!蹦运鞗Q定對這個“始作俑者”小懲大誡一下。
俊一向同伴們吐了吐舌頭,就乖乖地走出房間,下樓幫忙去了。
童心見狀,緩緩伸了個懶腰。
“好啦,我出去一趟……你們兩個記得要完成今天的訓練項目哦?!?p> 她說完便從沙發(fā)上拎起背包也出門去了。
既然童心和俊一都離開了,那Fiona和展博覺得無聊,也就都回自己房間去了。
一樓的廚房里,墨言有條不紊地為晚餐做著準備。
俊一說是幫忙,其實就是得了個機會各種“偷吃”。
他一直都是非常樂意做墨言的“試吃員”的。
他慵懶地靠在烤箱旁邊坐下,把剛剛晾涼的小酥餅整個放進口中,閉著眼睛,細細地嚼呀嚼。
“墨姨,我覺得自己都胖了……”含混不清地嘟囔著。
墨言邊忙著手里的活,邊回頭笑著看看他,沒有說話。
“您做的東西真的都太好吃了……”俊一搖頭晃腦地一臉沉醉。
“我呀,就是盼著你們能多吃點……”墨言邊和面邊說,“都是長身體的年紀,看你們一個個瘦得……”
“嘿……”俊一淘氣地趴到墨言肩膀上,“您要是把我們都養(yǎng)成個胖子,跑不動了,那童心可又要罵人嘍……”
墨言扭著脖子看了他一眼,“那你們就想想辦法,讓她也多吃點唄……”慈母般地一笑。
“心心總是不愛吃飯……愁人……”感嘆地搖搖頭,又繼續(xù)和面。
“她呀,就是心事太多……”俊一回身靠在灶臺上。
“思維活動太頻繁,胃部機能就會對饑餓缺少敏感……”煞有介事地說著。
“是啊……”墨言也沒多想,便隨聲附和了一句,“這幾天,她的心情恐怕會不太好,你們多擔待一點哈?!?p> 說到此處,她手下的動作略顯遲緩,滿臉擔憂起來。
俊一明白她的意思,遂點了點頭,“睿陽哥哥的忌日就這幾天吧,她啊……又一個人憋著,什么都不說……”無奈地嘆了口氣。
墨言輕輕嘆氣,也沒再說什么,彎身坐到小板凳上,開始摘菜。
俊一出神了一會兒,也蹲了下去幫忙。
“那邊還有個凳子呢……”墨言抬手指了指。
俊一乖巧地搬過凳子來,彎身就坐了下去。
須臾,俊一才抬眼看了看墨言?!澳?,您給我講講闔櫝山莊的故事吧?!?p> “你想聽什么呀?”墨言也并沒有太用心,就是一邊干活一邊應著。
“跟……童心有關(guān)的……”
“嗯……”墨言這才沖他笑了笑,點頭開始組織起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