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回身,黑氣閃過卻沒了蹤跡。
包括言念也不在原地,周圍涼氣入骨,凍得玉瑤一哆嗦。
方才對岸擁擠的人群也沒了蹤跡,怎么看也不似幻境,玉瑤急急忙忙的跑到路中央。
繁華的街道都已經(jīng)不復,陰森之氣彌漫,遠處的酒肆尚未熄燈。
顧不得多想,玉瑤幾乎是趔趄著跑進去,本以為會有眾人聚集的酒肆,此時卻是寂靜無聲。
桌邊坐著的黑衣男子,緩緩的抿了一口茶,抬起幽暗的眸子盯上她?!敖K于來了!”
一句話讓她遍體生寒,何等眼熟的面龐,也真是難得楚熠百忙之中還有空想起她了。
“是你?”后退一步,玉瑤瞬間猜到了他的目的,看來終歸是要有個了斷了。
“怎么?不打算回魔界了?”楚熠將茶杯擲在桌面上,眼中劃過一抹狠厲。
呼吸一滯,玉瑤腦海里的記憶交織不明,她蹙眉看著楚熠,“魔界并不缺我,何故如此?”
“記得你說過,此生無論如何,誓死效忠魔界……難道你想出爾反爾?”楚熠嘴角帶笑,指尖敲擊著桌面,猶如利劍敲在玉瑤心上。
究竟有沒有說過,她實在是記不起來了,但按照以往的性子,做出這樣的承諾也不無可能。
既然如此,難道真的得回魔界……
見她猶豫,楚熠耐心有限,手掌揚起,黑色的霧氣飄過去纏住玉瑤。“何必如此耽擱,本君耐心可不好呢!”
“你……”玉瑤動了動,還是沒能掙脫束縛。對于這種險境她也是看慣了,暗自調動靈力,任由楚熠擺著張黑臉。
剛剛運起的點靈力,轉眼就被楚熠的黑霧擊散,玉瑤來不及躲開,黑色的蝴蝶撲面而來。
不是預想中的攻擊,而是帶著涼意的氣息竄入眉心。
意識還在,玉瑤咋舌了一下,楚熠修的魔界術法,雖然在仙界潛伏了不少時候,不過竟然會攝魂術。如此之人,可怖!
“罷了,待你聚齊了魂魄,自會回來!”楚熠爽快一笑,利落的放開玉瑤。
一眨眼,她已經(jīng)在酒肆之外了,而面前的大門也在片刻緊緊關上。
嘈雜的聲音傳入耳中,伴著細細的流水。睜開眼是言念憂急的神色,張了張口玉瑤卻不知該問些什么。
是楚熠用了幻術,還是她做了夢?
手心的靈力收起,言念挑眉看著她,“千里魂術……”
冷笑一聲,言念神色有些落寂,“如今倒是舍得修為了……”
他的喃喃自語聽得玉瑤一陣糊涂,千里魂術乃是十大禁術之一,現(xiàn)在竟還沒有絕跡?
掩蓋不住躍躍欲試的心,玉瑤的好奇寫在了臉上,卻遭來言念的一個反對,“禁術之所以叫禁術,就是情非得已才修習,你就這么想灰飛煙滅?”
“不不不,不想!”玉瑤臉色一變,垂下頭連忙拒絕,凡間還沒逛完呢,她怎么能死!
已近深夜,玉瑤本想留在凡間,可想起方才的詭異事件,終究還是作罷。
回到錦墨宮時,言念急匆匆的跑去了書房。沒心情再閑掰扯,玉瑤轉到自己的院子里,安靜的盯著籠在夜色里的花枝。
細細的葉片劃破了指尖,幾滴血液溢出,玉瑤不甚在意,一揮手傷口再無蹤跡。
靜謐的夜里卻不同尋常,上空升起白色的光束,涌動的漩渦閃爍。
遲疑了一下,玉瑤疑惑的踏進去。
里面的情形與外界大有不同,鳥語花香,水流潺潺,可不就是上次來過的朱雀靈境。
難道她竟然還能自己開啟靈境,驚訝之余,更多的是好奇。
上次還沒轉上幾步,就碰上了言念,這次總算輪到她好好游賞游賞了。
過往的景致不再細看,直接到達了上次的亭子,那把琴仍然放在那里,看樣子已經(jīng)和那張桌子相處幾千年了。
穿過長亭,形態(tài)各異的石頭遍布,一潭死水上浮著青苔。
本以為這里已經(jīng)是盡頭了,余光不經(jīng)意瞥見石頭后邊的小徑,心中一喜,玉瑤迅速跑過去。
路徑兩邊的竹林簌簌,偶爾有鳥鳴傳來。
穿過數(shù)百步的竹林,可算看到了些不同的景致。
巍峨的宮殿屹立,門上并沒有帶鎖,頓了一下,玉瑤推門而入。
好在不是同云宮那副景象,雖然大殿依舊空曠,但桌案上殘留的半卷字跡,昭示著常有人來此。
顯然言念對這里情有獨鐘,那桌案的字跡是他的無疑了,意想不到的這后邊還藏著如此玄機。
穿過大殿,后院的樹下仿佛立著一個人。
那身影似是透明的,幾乎與這周圍融在一起,心跳不自覺的加快,來自靈魂深處的召喚再起。
像是不受控制的,玉瑤加快步伐朝著那似是虛無的影子走過去。
穿過那影子時,眼角血紅的蓮花剎那浮現(xiàn)。
頭痛欲裂,玉瑤摁著額角,踉蹌著倒在樹下。
前塵往事再浮現(xiàn),歲歲又年年的光影交疊,難磨滅刻骨銘心的思念……
“如玉在此立誓,此生誓死效忠魔界,絕無二心……”
“他日相見戰(zhàn)場上,不必留情……”
“殺伐一念間,愛恨亦是,即無可能,便別逼我恨你……”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若逢新雪初霽,滿月當空下面平鋪著皓影,上面流轉著亮銀。玉瑤恍惚間一下睡到了靈境里的夜里,星月同輝,皎潔的月光讓她片刻失神。
抬起手臂,伸手撈了撈虛空,一片空無。
情,恨,亦或是最后的思念,于今日都不重要了,眼下她知道仙界恐怕容不得她了。
原來,他們還是逃不過離別二字!
天高海闊,究竟何處是歸宿?她為了守護她娘用命換來的安寧,留在魔界數(shù)千年,縱使相思成疾,也是不能忘了使命。
可如今,她對于當年的那句承諾卻開始迷茫起來,她如今回去,守的還是曾經(jīng)的那個魔界嗎?
魔尊子嗣無多,僅楚熠一人,而楚熠昔日,可謂是心狠決絕。
于大戰(zhàn)中不念往日千年情分,重挫仙界,魔界落到他手上,又怎會不是爭權奪利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