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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和玫瑰

第二十六章、可你答應(yīng)過會給我一個家的!

荊棘和玫瑰 HI晨曦大大 3036 2020-04-11 10:00:00

  挨了三顆子彈,再身強(qiáng)力健的人都會昏迷好一陣。青秋蘇醒第一件事,就是確認(rèn)落荊棘的安全。至于第二件事嘛……余光里倒映婀娜的身影,有些人似乎不是很配合。

  長生試了試水桶里的水溫,有些燙,可對于他來說,卻是最合適的溫度。走過來扶起他,坐在水桶的前方:“低頭?!?p>  青秋的臉色難得一紅:“還是我自己來吧?!?p>  長生不由分說撳下他的腦袋,讓他趴著別動,熟練舀起一瓢水,浸濕他的短發(fā)。

  皂角四四方方,味道清香,洗起來清爽不油膩,是女子常備的家中洗頭專業(yè)助手。

  “抓疼了你要開口,我的力道和手感都不太好?!?p>  第一次給別人洗頭,自然掌控得不太好,生怕會弄疼他。

  她的力道跟貓爪撓癢癢似的,不僅不疼,還讓他覺得格外愜意和享受,露出真心實(shí)意笑:“挺好的。”

  白色的泡泡遍布整顆腦袋,因?yàn)閺澭┥淼膭幼鳎瑑扇丝康脦捉?。女子身上的馨香混合著皂角味一并飄過來,卻只識得她的。

  長生用瓢替他沖洗,泡沫沿著水流入了他的眼睛,如同被火灼燒般,下意識仰起頭,好巧不巧,撞到了她的……一股尷尬的氛圍籠罩在兩人之中。

  辦事辦到底。

  長生找來一條干毛巾,替他擦拭眼睛:“現(xiàn)在呢?有沒有好一點(diǎn)?”

  “還有一點(diǎn)刺疼?!?p>  說話不打草稿。

  擔(dān)心里頭有異物,會影響他的視力:“我給你吹吹吧?!?p>  輕輕掀開他的右眼皮,另一只手搭在水桶上,沒有碰他大方抻出來的肩膀。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只需一動,便能一親芳澤。

  青秋腦袋里的血液在劇烈的翻滾,摟住她,仰頭就貼上嬌嫩的唇瓣。感受到她在掌中的驚顫,顯然沒有任何準(zhǔn)備。

  既然都親上了,也不在乎再過分些。只持身正立,把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抱住一下就脫了力的長生,加深這個吻。

  恢復(fù)神智的長生猛地把他推開,眼睛里全是怒火:“李昭,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青秋語出驚人:“嫁給我好不好?”

  啪!

  響亮的巴掌聲隨著五個手指印,落在青秋的臉上:“我說過,我是不會喜歡你的!”

  “可你答應(yīng)過會給我一個家的!”

  長生背過身,把淚花斂進(jìn)眼底最深處:“不過是收留了你幾天,又何必放在心上?”

  ——我叫李昭,我沒有家了……

  ——我叫長生,從今往后,你就跟著我吧。李昭這個名字一聽就很容易受欺負(fù),我喚你……青秋吧,你喜歡這個名字嗎?

  青秋把她掰過來,目光灼灼:“可那對我而言,卻并不只是如此?!?p>  “那你應(yīng)該知道,我已經(jīng)有未婚夫了!等抗戰(zhàn)勝利,他就會回來娶我!”

  幾乎是一氣呵成,又或者是害怕那股涌上心頭的莫名悸動,不得已強(qiáng)制壓下去。

  肩膀上的力道卸去,他苦澀一笑,耳邊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你愛他嗎?”

  “為何不愛?”

  字字錐心反問,髣髴將他喉嚨里的氣息一并抽走,沉窒得喘不上來氣。步伐踉蹌,映落在地板上的影子一步步離開她的視線。

  直到最后一團(tuán)黑影消失在轉(zhuǎn)角,長生再也堅(jiān)持不住,跌坐在地上,垂下臉,無聲哭泣。

  這日天色陰沉,本以為只是曇花一現(xiàn)的雪片下了一整夜,銀裝素裹,幾乎把整個灰暗的底色都蓋過了。

  玫瑰搓著手起床,凝視著窗外的雪景,輕嘆:“應(yīng)是天仙狂醉,亂把白云揉碎?!?p>  碎裂成片的白云無所依托,只能分片的掉落,以此來掩蓋這滿目瘡痍的華夏大地,一如愛國志士之心。

  “少夫人,您快來?!?p>  照料她的女孩被寒風(fēng)吹得凌亂的臉上,有驚喜的神色。

  玫瑰半疑半惑走過去,白雪被人刻意撥出一大片,她走過去,映落在地上的纖長雪影有被堆起來的立體感。用雪凝出來的女孩,扎著兩條小辮子,綁頭發(fā)的緞帶是緋紅色,笑容如花般燦爛,這不就是她初見他時(shí)的模樣嗎?

  “少爺還讓我把這個交給您?!?p>  玫瑰攤開素箋,輕掃過去,唇角逐漸揚(yáng)起,隨后又忍不住加深弧度,咧嘴深笑。

  他說:我有所念人,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送你的雪娃娃,喜歡嗎?

  玫瑰靈機(jī)一動,撿起一旁的枯樹枝,身體力行的在雪地里繞行,樹枝在地上勾勒一圈又一圈的弧線。

  大功告成!

  “少夫人,早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玫瑰扔下樹枝,心滿意足拍手進(jìn)了屋。清濛濛的晨霧里,雪地多了兩團(tuán)‘丹青’畫像,男子身形修長,牽著女孩的手,目光深沉似水,仿佛此處便是永生永世。

  玫瑰前腳剛進(jìn)屋,后腳長生就跑過來,頭發(fā)凌亂,氣息高低起伏,驚慌攥住她的手:“青秋不見了?!?p>  玫瑰忙追問:“怎么回事?”

  “我……我跟他起了點(diǎn)爭執(zhí),再去找他的時(shí)候就不見了。我找遍整個宅子,就是不見他的蹤跡。他的傷還沒好就亂爬,萬一傷口開裂……”

  “先別著急?!?p>  玫瑰吩咐下面的人,先把整個宅子的邊邊角角事無巨細(xì)找一遍。轉(zhuǎn)眼見她愣在原地,目光呆滯,全然不似曾經(jīng)的英明果敢,鞋子和衣服都被雪打濕了卻毫不在意,忙找來衣衫給她換下。

  “你對青秋,其實(shí)也是有感情的,對嗎?”

  孔雀屏風(fēng)隔開兩個人,房梁的模糊影子落了長生半個身子,也隱藏了她的真實(shí)情緒:“是啊,論年紀(jì),他比我小了七歲,哪一個姐姐對弟弟會沒有感情?”

  把腰帶系上,誰知力氣過猛,勒得她險(xiǎn)些喘不過氣來。

  玫瑰把她的咳嗽聽在耳里:“可你們并沒有血緣關(guān)系?!?p>  “我們不也沒血緣關(guān)系嗎?”

  靜默的空氣,暗潮洶涌的情緒,還有越發(fā)陰沉的天空,像一座大山似的,壓得人郁結(jié)煩悶,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中。

  玫瑰找到青秋的時(shí)候,他坐在小馬扎上,靜靜凝視木桶里的水,仿佛一尊毫無生氣的雕塑。

  “我知道啊,我當(dāng)然知道你有未婚夫……”

  沒頭沒尾的開場白,更讓玫瑰覺得心被扎了一下。沒出聲,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

  在花信年華里登上上海灘最紙醉金迷的舞臺,用嘹亮又獨(dú)特的嗓音開場。五顏六色的燈光流轉(zhuǎn)見,這個屬于長生的世代,正式開啟。

  當(dāng)天表演完,無數(shù)的鮮花和掌聲送進(jìn)后臺,也惹來了數(shù)不清的羨慕嫉妒。長生對這種外來的虛榮浮華一概置之不理,卸了妝,從后臺離開,那里,有一個等待歸家的小朋友。

  “百花姐姐,你喜歡哪一種花?等我有錢了就給你買?!?p>  “不要浪費(fèi)錢,姐姐不喜歡花?!?p>  后來,他才知道,她不是不喜歡花,而是送的人并非中意人。

  登臺表演的第七天,有人借酒裝瘋,在場子里肆意鬧事,還潑濕了一位打扮樸素的男子的衣服。

  武爺趕到時(shí),把酒瘋子撳住,卻在見到素衣男子后,嘴角冷嗤:“我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顧家的三少爺,怠慢了?!?p>  表面上說怠慢,語氣里皆傲慢。

  顧三少出了名的好脾氣,擦干凈衣服,并不打算跟酒瘋子計(jì)較??晌錉攨s是街知巷聞的小肚雞腸,前不久顧家老大搶走了他的一批生意,可把武爺惱火了好一陣,如今顧家人送上門來,還是可以捏的軟柿子,他怎么會放過這等大好機(jī)會?

  “聽聞顧家三少擲骰手藝一絕。”

  命人把一副重量為十斤的篩子和金筒送上來,“這是我特意讓工匠打造,以此做給顧三少的見面禮。倘若你能擲出三足鼎立,從今以后在整個上海灘,唯你馬首是瞻?!?p>  論卑鄙無恥,無人比得過夜上海的武爺。且不說輸贏,單就家規(guī)森嚴(yán)的顧家來說,用不到明日,整個上海人對夜上海中內(nèi)發(fā)生的事便會了若指掌。事情傳到顧家老太爺?shù)亩淅?,顧三少鐵定沒了一層皮。

  “骰子我不感興趣,倒是這里的歌聲,余音繞梁,仿佛只有天上才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腹有詩書氣自華。

  顧三少一句話,倒讓長生羞紅了臉頰,從未有人這般夸過她。手忙腳亂垂下眼睛,不敢與他對視。

  這可把武爺氣得不輕,滿口粗話:“虛偽!就只會耍嘴皮子,亮出你的本事才算真男人!”

  “亮本事并不難,難的是亮給誰看?”

  好脾氣的三少爺一旦不給人留情面,也是做得冷酷無情。

  “我看不是不亮,是怕了吧!”

  對于武爺冰冷冷的嘲笑,顧三少置若罔聞,目光從始至終停留在長生的身上:“我要是贏了,也不需要武爺罩我,只用做個順?biāo)饲?,把她送給我,如何?”

  沒想到這小妮子的魅力那么大,連顧家的人都明目張膽跟他搶人了。不過這次,他定要搓一搓顧家的銳氣,滿口應(yīng)下。

  黃金分量十足,拿起一個還好,同時(shí)搖動三個加起來一共是三十斤的骰子,相當(dāng)于舉起三個孩提時(shí)期的小孩,還得預(yù)防他們東摸西碰,帶亂了節(jié)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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