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余安他們找不找得到這個地兒?!苯顝闹裎萃膺厓旱男∠锎騺砹艘慌杷?,用方巾擦拭著晏知離的臉。
“聽圣女那樣說,那群毒物應(yīng)是都沒了,但愿余安他們沒事兒?!苯钣门磷狱c了點誰,忍著力,將晏知離面上的血痕擦了干凈,露出了原本凈白的臉。
姜念才將一盆污水倒了出去,便見著蘇紅菱扭腰朝竹屋走了進來:“喲,這把臉洗干凈了,還更俊了些呢?!?p> 蘇紅菱站到了晏知離身旁,端來了一只凳子坐了下來,太瘦替晏知離把起了脈來。
紅衣女子先前揚著的黛眉一皺:“他這副身子怎么這么邪?天生自帶煞氣?!?p> “你替他轉(zhuǎn)走了一半兒的蠱,為何你就沒事兒?”蘇紅菱將晏知離的手放回了被子里邊兒,又將目光投向了抱著盆子的姜念。
“把你的手伸過來?!苯顟?yīng)聲照做,她自然是知道為何自己也中了蠱毒,還安然無事,全憑著系統(tǒng)給自己撐著。
蘇紅菱俏然一笑:“純靈似乎和至邪不夠相配呢?!?p> “你倒是個能撐的,那紅蟲居然還未對你發(fā)起攻勢?!碧K紅菱放開了姜念的手,走到了門邊兒上。
“你們這毒是誰所下?”
姜念應(yīng)答到:“一個僧人,名喚慧光?!?p> 蘇紅菱百無聊賴地轉(zhuǎn)了轉(zhuǎn)頭發(fā):“一個僧人,能制出如此毒的蠱,想必平日里沒少殺生吧?!?p> 姜念想到了慧光的地宮里那些血淋淋的野物,亦是忙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菱姐姐可是一個人住在這兒?”姜念方才打水時,繞了一圈兒,也沒瞧見這竹屋里邊兒有其他人,這么大個竹屋,若說是只有蘇紅菱一人居住,實在是說不過去。
蘇紅菱輕聲道:“沒有啊,不是還有外邊兒那死尸嗎?”
“什,什么?您您和尸體一起住?”姜念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唾沫。
蘇紅菱轉(zhuǎn)頭一笑:“你知道那些那些死尸是從何處來的嗎?”
姜念搖頭,以示自己不知。
蘇紅菱兀自說到:“那些個死尸同你們一樣。”
姜念擺擺手:“不一樣,不一樣!我們可不是他們那種!”
蘇紅菱媚眼一挑:“那些死尸呀同你們一樣也是上山來找我瞧病的,常常都是帶著自己生病了的至親來的,可一聽說需要一命換一命,嚇得丟下自己的親人便跑了,結(jié)果呀,走在山里邊兒卻突然暴斃,連著那些個生病的親人也是一起死了去?!?p> 女子笑得明艷,身子微抖了兩下,像是一團跳著的火焰。
“那些人是你殺的。”姜念肯定地說到。
女子輕輕抬眸,下巴微收,點了點頭。
姜念倒吸一口冷氣,昨夜的死尸少說也有二十個,這么多人皆被蘇紅菱一女子所殺,可見蘇紅菱也不是什么善茬,若是先前姜念也拒絕了蘇紅菱的提議,怕是也要死在山林里邊兒了。
可這樣一個人又為何會傳出圣女的名號來?
“圣女的名號并不是因為能救人而傳出來的,而是因為能制毒殺人才傳出來的。”蘇紅菱似是看到了姜念心中的疑惑,主動解釋了起來。
“不過,你倒是第一個愿意為自家主子獻命的?!碧K紅菱向著門外邊兒的花叢探了探:“要救你家主子還得去山上找一株靈殊草,你自己去找回來吧。”
姜念將手中的銅盆放了下來:“我現(xiàn)在就去。”
“慌什么?這靈殊草只能到了夜晚才找的到呢。”
……
山林中發(fā)出“咕咕”的叫聲,時不時有幾股夜風吹來,擾得樹影微晃,凄白的月光色倒在了長滿青苔的巖石上,映著慘淡的光。
“這,這什么靈殊草還得到晚上才能找?”姜念走路走的極輕,一步一步踩實了,才敢繼續(xù)往前走。
據(jù)蘇紅菱說那靈殊草生在山頂上,常隱匿在石頭縫里邊兒,白日里是瞧不清的,只有在夜里借著月光返照在靈殊草身上,顯出藍色幽光,才找的到。
姜念一個人走夜路,心里止不住砰砰地直跳:“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
“冤有頭,債有主,找誰不要找上我。”
呼一聲鳴叫嚇得姜念腿一軟,差點兒摔落在地上,定睛一看,原是一只夜鶯。
照姜念這樣的速度,怕是到了第二日也找不著那靈殊草,姜念抬頭望了望月,握緊了手中的劍。
“有什么好怕的,到了晚上,不是還有月亮嘛!”想到了昨夜晏知離同自己說的話,姜念心一橫,抬腳就埋頭向前跑去。
一路跑上來倒是沒碰見什么野物,到了山頂上才視野開闊了些。
滿山的月輝落在一方平地上,傾落了女子略微瘦弱的身影。
“藍幽光,藍幽光,哪里有嘛?!苯钣檬职衢_一個個石頭,也沒見著蘇紅菱所說的藍幽光。
“是不是要去找個大點兒的石頭?”姜念將目標轉(zhuǎn)向了一旁稍大的石頭。
姜念小心挪著步子,繞到了石頭后邊兒,一瞥便瞧見了那散著藍幽光的靈殊草。
靈殊草通體皆是淡綠,若是放在白日,還真不一定能瞧得見,幸而夜里會發(fā)著幽光,才找得到。
姜念并未立即上前,照她做了那么多次任務(wù)來看,這種草的身邊兒定是會有些什么。
女子用劍劃了劃泥地,用腳將那塊兒稍大的尸體推了推,見著并未有任何東西鉆出來,姜念才是繼續(xù)上前。
蘇紅菱曾說那靈殊草用手碰不得,需得用帕子包著才是。
姜念拿出了方帕,輕手裹住了靈殊草,因是長在石頭和泥地的縫隙處,姜念只得一手握著靈殊草,一腳蹬著石頭。
“這是涂了膠水兒嗎,這么牢?”
“??!”姜念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將靈殊草完整的從石頭縫里邊兒給扯了出來。
可是扯了出來的不僅僅是靈殊草,還有纏在靈殊草下邊兒的東西。
靈殊草的根并不長,細短細短的,可下邊兒繞著其攀爬的東西卻是拉的極長。
姜念并不怕蛇,反應(yīng)了過來,便準備用劍將蛇給刺死。
那纏在靈殊草上邊兒的蛇,蛇信子泛紅,先姜念一步,脫離了靈殊草,掉了下來,朝姜念爬了過來。
且越爬越大。
“打不過我還跑不過嗎?”姜念頭一轉(zhuǎn),便向山下跑了去,那靈蛇便一直跟在后邊兒。
蛇畢竟沒有腿,姜念平日里練得一出逃跑的好功夫,一會兒便晃到了竹屋邊兒上。
見到了那一片似赤焰的花叢,姜念的心稍微安了些下來。
靈蛇才跟到了花叢邊兒上,便止了步子,左右探動了一番,試著將蛇尾碰到了花,卻只一瞬,蛇尾便灼了個痕出來,靈蛇轉(zhuǎn)了個圈兒,倉忙逃開了竹屋。
……
“挺聰明嘛,知道把靈蛇往我這兒引?!碧K紅菱晃著團扇從竹屋里邊兒走了出來。
姜念還沒有緩過氣兒來,兩手撐著膝蓋:“什么靈蛇?那只蛇也太邪乎了,竟是會變大,結(jié)果到了這花叢邊兒上便不敢進來了?!?p> “那是靠靈殊草生活的靈蛇,離開了靈殊草便會瞬時變大,我這兒花叢里埋了些藥,它自是不敢進來。”蘇紅菱從臺階上邊兒走了下來,讓姜念將靈殊草拿給自己。
“今晚便可以給我家主子解蠱毒嗎?”姜念將靈殊草遞了過去。
“跟我進來吧?!碧K紅菱先回了竹屋,姜念便在后邊兒跟著。
蘇紅菱進了晏知離躺著的那間屋子,從小桌上拿了兩個杯子,又從身后取出了一把小刀,將靈殊草分成了兩截,分別放在了茶杯中。
“幫我摁住他?!碧K紅菱拿出了一個白色的小藥瓶,取出了一顆紅色的藥丸,喂給了晏知離。
藥丸才剛剛?cè)胱欤恢本o閉著眼的男子驟然醒了過來,兩手一揮,便是狠狠掐住了姜念的肩。
“這怎么回事兒?”姜念被其抓得有些疼,卻不敢貿(mào)然出手傷害他。
蘇紅菱并不言語,將姜念的手扯了過來,又用小刀朝其手心一劃,不過一會兒,茶杯便接了一半的血,混著靈殊草的黑血轉(zhuǎn)轉(zhuǎn)恢復(fù)成了以往的艷紅色。
蘇紅菱將杯中的血朝著晏知離一灑,本來還揮著手的男子登時靜了下來,雙目無神的轉(zhuǎn)著,手也垂到了一邊。
蘇紅菱逮住了男子白凈的手,亦是朝著手心一劃,接了半杯黑血,只不過這一次的血卻并未變回原先的鮮紅,仍是那玄色。
“想好了?這一口喝下去可是沒有回頭路了?!碧K紅菱將茶杯遞給了姜念,又在一旁點燃了熏香。
“只要你喝了這血,晏知離體內(nèi)的蠱蟲便會順著跑到你的體內(nèi),你那主子也就醒的過來了,不過,你就難了?!碧K紅菱拿著熏香的小爐放到了晏知離的床頭。
“也不是我不想救你,而是他這個紅蟲呀一旦脫離了宿主,找不到下一個滿意的宿主,紅蟲便會奄奄干死,而原宿主亦會死去,你是純靈的身體,那紅蟲想必也是極為喜歡的。”蘇紅菱做完了一切后,便徑直走到圓桌前坐了下來。
姜念蹙眉:“系統(tǒng),你可得好好護著我!”
“已啟動防護功能!”
“只要好感值不往上升,我就還有系統(tǒng)護著?!毕胪炅诉@些后,姜念仰頭便將那一杯黑血喝了進去。
苦,這一次的黑血不同于上一次余安讓姜念喝的,苦得讓姜念眼睛都閉了上去,呼了呼舌。
“系統(tǒng),你下次升級可以把味覺方面也弄個防護?!苯钸^了許久才緩了過來。
卻見晏知離方才被劃過的手心處慢慢鉆出來了一條鼓鼓的紅蟲,朝著姜念的方向爬了過去。
“把你剛剛被劃過的手伸過去?!碧K紅菱指引著。
姜念乖乖兒的將手放了過去,那紅蟲一嗅到女子手中的血腥氣,蠕動著的速度越來越快,直至女子手心處,慢慢扁了些,轉(zhuǎn)換了個形狀,順著血痕爬了進去。
一瞬間,像是螞蟻啃噬般,從手心處蔓延至全身,又似是有人用淬了鹽的鞭子在抽打著皮肉已經(jīng)翻爛了的肌膚。
姜念倏一下捂著嘴蹲在了床榻邊上,黑色的血從嘴角慢慢溢了出來,還帶著些小小的紅蟲子。
呼地一下,女子便昏倒了過去,兩手無力地垂在了冰冷的地上,手心處還刻著紅蟲蠕動過的黑色印記。
蘇紅菱瞧著瘦弱,力氣卻不小,上去輕輕一抬,便是將姜念扶了起來:“算算你也只有七日的時間了,我就成全你們,在我這小竹屋里邊兒過個幾天悠然的日子?!?p> 蘇紅菱扶著姜念去到了隔壁的竹屋,這一間竹屋里邊兒擺了幾盆白色的山茶花,被夜風吹得一搖一搖的。
昏過去的女子此時瞧不見其平日里那雙靈閃閃的杏眼,只能看見那一雙秀眉微微皺起,面上無半點血色,身體冷若寒冰,像是從冰窟里邊兒爬出來的人。
蘇紅菱把姜念放在了床榻上后,拍拍手,抱胸看了看床上的女子:“七日似乎有些長,我還等著看戲呢,那不如我便把它縮短成三日?!?p> 紅衣女子理理衣裳,飄出一陣幽香,又回了晏知離的那間竹屋。
蘇紅菱依在門邊兒上,靜靜地數(shù)著數(shù),不時抬頭望望月兒,直到房中的藥草香快散盡了時,蘇紅菱才抬步走了進去。
床上的男子悶哼一聲,垂下的手指微屈了兩下,才見著其緩緩張開了眼,不再是濁色,而是同清月一般的澄明。
“這么快就醒了,底子不錯嘛?!碧K紅菱倒了一杯茶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晏知離許久未說話,嗓子也干疼,此刻的話音聽著也是沉壓壓的:“你救了我?”
蘇紅菱勾笑:“是我……和你的小屬下一起救的你。眼光不錯,挑了個忠心的?!?p> 晏知離抬眼看去:“那,我的小屬下呢?”
蘇紅菱沒有立即答話,輕緩緩地將茶杯放了下來:“公子和那小姑娘的關(guān)系怕是不一般吧。”
男子像是被觸到了逆鱗,眸色一沉。
“這樣的小姑娘可是不好找了呀,僅僅讓她做個小屬下,那怎么行?”
“況且,我瞧著呀,那念姑娘長得也水靈,性子又好,這擱在外邊兒,怕是要被許多少爺公子們給爭著搶了去呢?!?p> “你想說什么?”晏知離明顯的能察覺出來眼前這女子是在一步一步地引著自己往某個方向走。
蘇紅菱展顏一笑:“我說呀,這么好的姑娘,你得用點兒手段才能將其拴在身邊吶?!?p> 晏知離冷聲道:“先不說到底是不是你救了我,我連你是誰都不清楚,也并沒有看見我的隨侍,我憑什么要聽你的話?”
蘇紅菱并不惱,只站起了身子:“你好好想想,這念姑娘是真的只對你一人好嗎?她身邊難道沒有其他的男子嗎?你不怕嗎?”
“這是下情蠱的蠱蟲,若是想通了,就拿去用,對人沒什么傷害的。”蘇紅菱淡然地笑著,繞出了房門。
“對普通人自是沒什么傷害,對她那種本就已經(jīng)種了蠱毒的可不好說了?!?p> “得虧我聰明,趁著人剛醒過來,腦子還不夠靈活,瞧著已經(jīng)是被引入了圈子里邊兒了呢?!碧K紅菱朝身后的竹屋一看,打了個哈欠,轉(zhuǎn)身便進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