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吳晨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并且被綁得動彈不得。
更遭的是,即便是四月底,她依舊能感受到從地底傳來的源源不斷的涼意。如果今晚在此過夜,她怕是等不到明天早上就涼透了。
而此刻,白澤漆他們都不知所蹤。
吳晨憋著氣用力掙了掙,然后發(fā)現(xiàn)繩子紋絲不動的綁在她的手上。
這時一個穿著夾襖的姑娘背著手悠閑地走進了,與一般人比她要顯得嬌小不少。
栓在腰上的鈴鐺隨著她的腳步叮鈴叮鈴直做著響,她的眼睛總是似笑非笑的瞧著人,手指時不時的敲一敲耳廓上的小痣。
“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要是這繩子隨隨便便就被你扯斷了,咱們兆豐還當(dāng)個什么綁匪?”
“你是誰,我們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什么要綁我們,我的家人呢?”吳晨一連拋出幾個問題,惹得那女人不耐煩地掏起耳朵。
馮彬忍不住走來走去:“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們是綁匪。綁匪懂不懂?難道我綁你還能是請你上來吃便飯嗎?當(dāng)然是為了索要贖金了!至于你的家人嘛,你放心吧,都是些老幼弱小,比你待遇好多啦?!?p> 然后她忽然一轉(zhuǎn)身,伸出一指在吳晨眼前轉(zhuǎn)圈:“再說,你怎么就知道咱們沒仇呢?”
吳晨盯著眼前青蔥的手指,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她有些拿不定主意,試探地問道:“我與你們素未謀面,如何能有仇怨?”
“嘻嘻,咱們是沒見過,可這并不代表你沒有得罪我。肖老大你還記得吧?”馮彬嬉笑一聲,大方的告訴了她答案。
見吳晨依舊蒙著,馮彬善解人意的說道:“哦,你還不知道誰是肖老大呢,就是那個……眉尾有道疤的女人!”
這么一說,吳晨果真便知道了!
看來他們早就盯上了她,只怕是早早的等在客棧里請君入甕呢。
“那個女人害死了我嬸子,她該死!我只是為我嬸子報仇。更何況我并沒有殺她,只是讓她去坐牢而已。”
馮彬擺擺手,對她說到這些并不感興趣:“你們有什么仇怨我不管,問題是她也算是對我這寨子忠心耿耿,如果我不為她出出氣,豈不是寒了手下人的心?”
“這樣吧,你既然沒殺她,我便也留你一條命,同樣斷你一條腿如何?”馮彬嬉笑著臉,仿佛是在和她談天說笑,說出口的話卻殘忍至極。
吳晨很想說不怎么樣,只是如今命在別人手上,還是少貧兩句為好。
她飛快的轉(zhuǎn)動著腦筋,將醒來之后感受到的一切一點一點抽絲剝繭,終于在電光火石發(fā)現(xiàn)了轉(zhuǎn)機。
“如果我有足夠的籌碼,能換我的腿嗎?”此時,她已從容很多。
“哦?那便要看看你的籌碼我感不感興趣了?!?p> 吳晨抬了抬被捆綁住的手臂:“我只問你一句,如果我說的是對的,便給我松綁,帶我去找我的家人;如果我說得不對,那便隨你處置?!?p> 這筆買賣穩(wěn)賺不賠,馮彬欣然同意。左右人是在寨子里,在哪里都無所謂。
“你們這兒的老人是不是普遍去得早,并且常年渾身疼痛?”
話音剛落,便見馮彬臉上全沒了散漫,驚疑不定地看著她。
吳晨知道,她賭對了。
跟著馮彬一路打量著這座寨子,不知是海拔還是地形的原因,這里常年濕冷,即便是夏天也要穿著一件外衫。
來往的都是青壯年,難見到老人和小孩,即便是偶爾見到一個,也是身體瘦弱,包裹得厚厚實實。
“這種癥狀是典型的風(fēng)濕,因為長年呆在陰冷之地又缺乏鍛煉,輕者關(guān)節(jié)疼痛,嚴(yán)重的甚至?xí)l(fā)心肌……心臟驟停,至人死亡。”
吳晨跟著馮彬就近走進了一戶人家里,她四處打量了一番,然后看了看主人家的情況。
“你看,這位大嬸的手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開始輕微變形,她也才三十來歲就這樣了,遑論上了年紀(jì)的老人?!?p> 馮彬馬上問到:“你有辦法嗎?”
“這種病目前還不能徹底根治,我說的那個辦法只能為她們減少疼痛,防止病情惡化?!?p> 馮彬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耳廓,似乎在思索這個籌碼到底有多大。
最終敲定:“可以,只要你到時候別留一手,我能保證你的腿會一直在你那兒?!?p> 吳晨保證道:“這你可以放心,我向來恩怨分明,絕不株連。再說,我也不會看著這些老弱病殘受苦不管。”
“那便最好?!?p> 協(xié)議達成,吳晨便開始著手準(zhǔn)備。馮彬大方的將她的手底下空閑的壯年留給吳晨調(diào)配,倒是為她省去很多麻煩。
為了打消馮彬的顧慮,吳晨直接將她們自己住的地方當(dāng)作了示范點。
說白了,其實就是將東北的炕床現(xiàn)學(xué)現(xiàn)用,再加以改良。不僅僅是床下,吳晨將一面墻做了夾層,中間空置與床底下的出口聯(lián)通。
這樣一來,整個房間都是暖烘烘的。
馮彬來驗收成果時,難掩激動的心情。她想著只是這樣屋子里就暖和不少,如果我把三面墻都做成這樣的……
吳晨拍拍她的勞動成果,毫不猶豫的打斷她的幻想:“不過這樣的加熱層一面就夠了,千萬別圖暖和把墻上都弄上,不然我保管你不出三天就要流鼻血?!?p> 被看破了意圖,馮彬不自然的咳了一聲:“我當(dāng)然知道,不需要你提醒?!?p> 吳晨聳了聳肩,她將手一攤:好吧,算我多嘴。
“這種炕墻你的手下都是親眼看著我一步步怎么做的,想來他們都會了,之后只要照著做就成?!眳浅颗牧伺氖稚系膲遥嵝训剑骸斑@些畢竟是外物,治標(biāo)不治本。最好的辦法還是要加強鍛煉,多次維生……蔬菜?!?p> 馮彬表示沒問題:“行,我會吩咐下去?!闭f著,她忽然抬手抱拳,對吳晨行了一個九十度的大禮:“這病確實是困擾我兆豐山常年,如果真能得以緩解,那你便是我兆豐的恩人,我?guī)Ъ抑胁∪跸戎x過了?!?p> 吳晨并未閃躲,扎扎實實地受了她這一拜。倒是讓馮彬覺得她不是那些道貌虛偽之人,對她的態(tài)度更好了些。
“你們應(yīng)該也意識到了可能是環(huán)境的原因,為何不考慮換個山頭?”這便是吳晨疑惑不解的地方,她們完全沒有必要在此地死磕?。?p> “你說得輕巧,要找個隱秘之地還得易守難攻,哪有那么容易。更何況這是動輒全身的大事,須得經(jīng)過大多數(shù)人的同意才行。有些人已經(jīng)在此地生活了大半輩子,親人朋友都葬在這兒,他們哪里肯搬走?”
如今好的山頭早就被別人搶先了,除非是去攻寨。不過這種損人一千自傷八百的事,她們是不屑做的。
更何況,這座山對她們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