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p> 黑風寨內,兵器碰撞的聲音響徹不斷,兩條人影不斷的在寨子里的演武場里翻飛。
一人劍招詭異,如鬼影重重,一招一式竟疾如閃電,如羚羊掛角,刺的對方節(jié)節(jié)敗退。
而另一人一柄厚重戒刀,卻如狂風一般靈動飄逸,但卻仍抵擋不住對面劍招詭異,剎那間全身的衣服上都被劃出了大大小小的口子,若不是切磋比武,那持刀的人早已命喪當場。
“嗆”
一陣火花四濺,厚重的戒刀竟被對面的劍挑得飛出,斜斜插在一旁的土里。
“不打了不打了,大當家,你這是什么劍法?一點也不符合江湖人中正平和又飄逸靈動的劍招,端的是詭異無比,竟像是邪招一般,連我這暴雨刀法也抵擋不住?”那持刀男子正是被收服的黑風寨趙三,他一臉狼狽地喘著粗氣。
而那一頭與他切磋的,便是我們的“掛名”大當家李無雙了。
他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告訴趙三這本“欲練此功,必先自宮”的劍法的詳情。
李無雙收劍入鞘,看著寨子里開始練功的山賊們,又看了看資金日漸充裕的黑風寨,他頗有些心滿意足。
自李無雙砍下了李千帆的頭顱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月,這一個月,李無雙回到了黑風寨,勤練武功,九龍印已經(jīng)連通九個人體秘境,拳如九牛之力,勁力厚積薄發(fā)。
而《吸星大法》,仍在入門境界徘徊,畢竟一個月都沒有吸人內力。
李無雙的境界鞏固在了氣海一層,真氣質,量都在一個月的修煉與丹藥輔佐之下更上一層樓,氣海境界對于《吸星大法》來說,本就是一個快速增長期。
這個階段,只需要不斷積累凝練真氣,將真氣如同鍛鋼一般,填滿一次壓縮一次,反復九次,也代表了這個境界的九層,將真氣凝練得如同玄鐵一般,這便是氣海境界最高的奧秘。
而之后的玄微境,是為先天境與氣海境的一個過渡,真力九練,氣如鋼,可觸摸天地靈氣,武者不再需體內后天之氣,吸天地靈氣入體,煉為先天氣,一分為一層,十分先天氣俱成,則先天境成。
本來,氣海與先天之間是沒有玄微這個過渡的,然而,為了更好區(qū)分實力,便增添一個玄微境界作為過渡。
這個境界的任務很簡單,便是感觸天地靈氣,吸收并煉成先天之氣,等到后天真氣轉化為先天真氣,便大功告成,玄微,是為習武之人對更精深境界的追求。
但是李無雙最大的收獲,不是境界上的提升,而是他的《辟邪劍法》,已經(jīng)到達了入門巔峰,只差臨門一腳,便可以突破至小成,劍法舞動,有如鬼影綽綽,疾如風,迅如雷,招招直擊要害,強悍無比。
“也不知道,我那弟弟和妹妹怎么樣了?!彼胫胫阌行┏錾瘛.吘?,這一世的他的前身為了自己的家人而死,而穿越過來的他雖然沒有對弟弟妹妹很強的感情,但是,這畢竟都是他在這個世界的家人。
“是時候出去看看了?!崩顭o雙看了看山中搖曳的樹木,仿佛是透過那層山林,看到了一片更廣闊的江湖。
他看向一旁的趙三道:“我要出去了趙三?!?p> 趙三愣了一下,一下竟不知道自己的大當家說的什么意思,但是這個粗中有細的漢子后一秒鐘,便明白了自己大當家的想法,他們大當家就要離開黑風寨,去往更加遙遠的江湖。
他知道,自己的大當家和他們并不是一路人,也沒有挽留和不舍,這個看起來猥瑣逢迎,但是卻是重情重義的漢子,深深地對重塑了他們生活的大當家鞠了一躬,算是真誠地祝愿,這一別,便不知是多少年了。
李無雙拍了拍趙三的肩膀,在小芒山的夕陽中離開了黑風寨,正式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有道是:天下風云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帝都乾陵。
這是這個世界中最大的一座城池,也是大雍的國都。這里,是全國最繁華的一座城市,如同牢不可破的堡壘一般,雄偉地矗立在江南道肥沃的平原上。
遠遠的,便可以看見那一座正正方方的巨城,巨大的城墻盤臥在城市周圍,拱衛(wèi)著里面象征著皇權的禁宮。
城東的太平坊是這個城市最為繁華的商業(yè)區(qū),此地乃是皇帝賞賜給當今太平侯的府邸所在,故稱為太平坊。
自100年前太宗皇帝打破了坊市的界限之后,這一片緊鄰皇城的地皮瞬間變得寸土寸金,一座座酒樓商鋪入駐于此,一棟棟豪宅一售而空,無論白天黑夜,此地都是一派繁盛熱鬧之景。
有詩云:“夜市千燈照碧云,高樓紅袖客紛紛?!?p> 說的就是這太平坊夜晚的繁華與笙歌歡愉。
王公大臣們,也紛紛將他們的私宅定于此地,因此太平坊也是這一片有名的貴胄之地。
“誒誒誒,買不買我東西?不買別碰,后邊好些人等著呢?!币粋€小攤上的商戶有些不悅地看著眼前摸著他攤上蘋果許久的男子。
那男子盤了好久手上的蘋果,竟出了神,被那商戶這么一斥,立刻回過神來,略帶一絲歉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些出了神,您幫我揀幾個包著吧?!?p> 那男子白色長衫,腰胯長劍,樣貌不過弱冠,一副書生模樣,赫然便是李無雙。
一天前,他來到了這座盛名在外的京師乾陵,他的主要任務還是尋找自己的弟弟和妹妹,次要的便是見識見識著古代都城的繁華與不同。
而路癡的他,又為自己的路途和著手點犯了愁,這不,他又一次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迷了路。
順其自然地,他來到了這天下皆知的太平坊,這里是白天人流量最多的地方,來這里找尋一些弟弟和妹妹的蹤跡,應該是正確的選擇。
那攤主打量了一下李無雙的模樣,見他白面清秀,身著長袍,干干凈凈,滿臉書卷氣。
像是個來乾陵考取功名的書生,便一臉了然,又有些佩服地看著他道:“你們讀書人,天天想著那些之乎者也,想著考取功名,理解理解,但是這大白天的,還是要小心周圍的人為妙,你一個讀書人一定要小心,莫要給坑蒙拐騙了?!?p> 那攤主是個中年的男性,這一番言論,倒像是長輩對比較關懷的后輩的教導。
李無雙淡淡一笑,道了一聲謝謝,對面要是知道眼前這個書生,打起架來比誰都狠,他絕不會這么“淳淳教導”。
就這樣,他拿著幾個據(jù)說是河東道新鮮運來的蘋果,離開了這個小攤,接著他漫無目的的閑逛了。
這一片乃是太平坊的“平民區(qū)”,無數(shù)的普通人都想來這里追逐夢想,聚居于此,甚至幾十人聚居的四合院都有,在這些人的聚集下,便有了這么一片與太平坊繁榮奢侈格格不入的地方。
沒走幾步,前面便有一個供旅人腳夫工人商販歇腳的茶攤,攤里熱茶水涼綠豆湯豆花兒應有盡有,已經(jīng)聚集了好些人靠著墻根歇腳喝茶聊天。
李無雙照著他們的樣子,點了一碗豆花兒靠著一旁的墻腳蹲下來歇息,順便也聽聽這方城市的市井生活。
腳夫工人們的聊天大多都十分的家常,大多是張嬸的兒子高中了,李叔的女兒嫁了個官,誰在太平坊的豪宅中工作了等等。
雖然都是一些平常的家常話,但李無雙仍是聽的津津有味,畢竟前世的他,他可沒有機會聽到這種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常話,整日里就只有眼前的工作,連一點生活氣息都沒有。
那些腳夫工人聊著聊著,便開始說起了一些江湖故事,不知是從哪個老板身上聽來的。
但是大多都是某某大盜又偷了什么東西啊,抓到一個殺人犯啊之類的,而且經(jīng)過語言加工,聽起來也不比飄香樓的評書先生差。
忽然,有一個看起來像歇腳的旅人插了句嘴:“你們這些也不知從哪里聽來的,一點兒也找不出考據(jù)了,都是傳說而已?!?p> 那些正聊的熱火朝天的人聽罷立即不高興了:“我們在這里說的好好的,你這么一插嘴,這不是攪了我們興致嗎?”
一旁的人也隨聲附和,一下子講故事的氛圍全然沒有了。
那個旅人笑道:“別著急啊,我沒有想打攪你們興致的意思,我這兒有一個貨真價實的故事,比你們那個有趣多了?!?p> 那些人聽罷,也是來了興致,畢竟歇著也是歇著,不如多聽一些見聞,回去也好吹牛一些。
那旅人呷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便開始了自己的講述:“我前幾日從撫州那邊過來,撫州沿途那山是真的多,弄得我差點迷了路,走著走著,終于找到了一個村子,叫什么,桃林村?!?p> 李無雙一聽桃林村,立即也來了興致:“難道是那里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那日我身上補給快用完了,便想進村子討點水換點食物,沒想到,那村子的大門口竟然釘了一顆頭顱,這一下子便令我毛骨悚然起來?!?p> 講到這里,那個旅人又停了下來,呷了口茶。
那些人愈發(fā)感興趣,連忙催著他講下去,那人又繼續(xù)說道:“我當然是想原路返回,說不定這荒郊野嶺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沒想到,村子里一個老漢叫住了我?!?p> “我以為這村子是鬼村,嚇得腿都不敢動彈,那老漢安慰我不要害怕,說他們也是迫不得已,原來這顆頭顱乃是他們村里的地主惡霸的頭,因為傷天害理,在村里橫行霸道,被上天懲罰,砍下頭顱掛在門上,村里人遵循古訓,吊起頭顱三日拿下,以儆效尤。”
聽了故事的人不禁感嘆天道輪回,有位看起來見多識廣的旅人道:“哪里有什么天神懲戒,興許是那惡霸自己惹怒了什么不該惹的人,被梟首示眾罷了?!?p> 其他人也紛紛發(fā)表他們的見解,一下七嘴八舌,熱鬧非凡。
李無雙啞然失笑,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身影出現(xiàn)在這種一傳十十傳百的江湖傳說里是什么感覺。
這便是一種奇怪的..優(yōu)越感?別人眾說紛紜,津津樂道的是自己,那肯定也要比他人高了一籌。
那些人聊著聊著,又往當今天下時勢方向去了,有人感慨道:“這殺了人掛在門口,這么大的事情竟也沒有人來管管調查什么的,當今的朝堂與地方的官員簡直是無能。”
“可不么,皇帝陛下十六歲剛過,又懂了什么?”一旁的人附和道。
“噤聲!”又有人警覺起來:“你當這里是什么地方,天子腳下,膽敢如此議論?”
李無雙聽著越來越扯淡,身子一轉便準備離開。
但是突然,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陣喧鬧的聲音。
聽起來像是爭執(zhí)鬧事的聲音。
李無雙循聲望去,只見剛剛那個水果攤旁人頭攢動,似乎有很多人在圍觀一般。
他本不是喜歡湊熱鬧的人,但是眼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這一下便勾起了李無雙的好奇。畢竟對于一個現(xiàn)代人來說,這個世界所有的東西,對于他來說都是天大的吸引。
他開始順著人潮緩緩地移動過去,看客心理在這一刻被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整條街道寬夠兩架馬車駛過,但現(xiàn)在,前方的路卻都被圍的水泄不通。
李無雙發(fā)揮出自己前十幾年擠地鐵的功力,左鉆右擠,從最后面硬是擠到了最前方,期間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白眼。
終于,他的視線豁然開朗,映入眼簾的赫然便是那有些許暴躁的水果攤主,他在和一個穿的破破爛爛的老者對峙著。
那老者面色紅潤,但皮膚略微有些黃黑,顯然是風餐露宿已久,雜亂的須發(fā)從生,如同嶺南道的叢林,枝繁葉茂,根深蒂固,五官被盤根錯節(jié)的須發(fā)遮擋了一大半,李無雙只離他一丈遠,卻也看不清他的面貌。
此時,這老者在和那賣水果的暴躁攤主進行著面紅耳赤的爭執(zhí),兩個破破爛爛的袖子擼起來,干瘦的手指著對面的水果販就是一頓叫罵。
口音里一股濃濃的乾陵味兒,聽著倒是像一個本地的乞丐。
李無雙問了一下一旁的人才得知,這穿的像乞丐一樣的老者在攤上挑了幾件水果,準備買了帶走,但是這老者直接掏出了一塊金錠,還說什么,不用找零,一下便讓這攤主犯了難。
其一是因為,依照大雍律令,金銀銅鐵這些金屬,一定收歸國有,無論是金錠還是制造鐵器的鐵原料,都要銘刻上官府的防偽標識,就如同當代紙幣上明暗交織的各種標識一般,因此攤主壓根就不敢收這一塊意外之財,無論有無官府標志。
其二就是因為,那攤主哪里見過黃金,誰個分辨的出來呢?
這么一來,那攤主和那個老頭便杠上了,那老頭非要拿金買,攤主偏偏不收,如此怪誕的一幕令路過的行人紛紛聚集起來,不一會兒這寬闊的街道已經(jīng)擠滿了人。
“唉你這人,我都說了這東西我收不了,抵不得通寶,你怎么就聽不明白呢?”那攤主氣急敗壞,既害怕這樣東西給他招來禍根,又怕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惹來巡邏的官差,到時候怕是兩人都走不得。
那老者卻是死纏爛打,左手揪著攤主的領子,右手拿著那一塊金錠就往攤主身上塞:“怎么就不行怎么就不行,這玩意兒可是實打實的金子,給你買你的果子怎么啦,怎么啦!”那老者赤耳紅腮,就差蹦起來了。
那攤主見事態(tài)擴大,忙不迭地擺手,左手把那幾顆蘋果往老者身上塞,哭喪著臉道:“老漢老漢,你不要再為難我了,錢我也不要了,金子什么的您老留著,這幾顆果子就當我送你成不成?”
那老者見面前的人變了態(tài)度,也愣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什么,他松開了拽著對方領子的手,撓了撓頭,然后也不知道在自言自語什么。
那攤主趁老者不注意,趕緊裹挾著自己攤上的東西連攤帶人就想溜走。
但那老者忖度了一會,突然大叫一聲:“不行!”
眾人都被嚇了一跳,只見那老者三步并作兩步,竟快的像是年輕人一般,又追上了攤主,攤主正偷偷溜走,剛走了兩三步,聽得后面腳步襲來,一回頭,臉又癟了下去。
那老者倒是有些義正嚴辭,拉著攤主便道:“我想了一會兒,買人東西不給錢怎么妥當,不妥不妥!這金錠你收定了今天!”
一旁圍觀的人不斷竊竊私語,那攤主眼淚都要出來了,就差跪地求饒了,就在此時,一個士子模樣的年輕人站了出來,拿著兩枚銅錢遞給了攤主,“我替他付了吧?!?p> 來人正是李無雙。
原來,李無雙在一旁觀察了許久,發(fā)現(xiàn),這老者瘋瘋癲癲,行事不尊章法,卻又恪守某些規(guī)矩,混混沌沌,到不像是平常人,再者,誰沒事掏出一個金錠去買東西,他思忖良久,決定上去幫那兩人結束這場鬧劇,也順便摸一下這奇怪老者的底,說不定是個什么大人物。
他上前將兩枚銅幣遞到了攤主手中,便轉身想要掰開那老者抓著攤主領子的手。
但是下一秒,他的臉色就變了。
他竟然掰不動那老者的手,而李無雙如絲如縷的內勁在探入這老者的身子里的時候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如同泥牛入海一般。
李無雙暗道不好,卻見那老者嘿嘿一笑,便松開了手,順勢拍了拍李無雙的肩膀道:“你小子不錯,不錯!”
那攤主如釋重負,雙手抱了個拳,算是謝過了李無雙,便一步不停留地逃走了。
圍觀的人見無事可看,便又轟地一聲散去了。
然而,正當李無雙準備離這實力深不可測的老頭遠點的時候,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那老者直勾勾地盯著李無雙,突然伸出了手,想要抓住李無雙的領子。
李無雙臉色大變,因為那老者的手竟快如閃電,看似緩慢,但是剎那間就已經(jīng)到了他身前。
這個看起來精神有點不正常的老人嘿嘿一笑,說出了一句讓李無雙哭笑不得卻又感受到一絲危機的話
“打劫!把你小子身上的錢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