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有些惱,不是惱安寧,是惱她自己。孩子暈車暈成這個模樣,她竟然沒能及時發(fā)現(xiàn)!
元暇見婆婆居然含著淚,表情也是又氣又急,便知道安寧是真的被她放在心尖上了!
她忙給婆婆擦拭了眼淚,指著眼前的房子安慰她道:“娘您也別太擔(dān)心和自責(zé)了,稍后到了地方我先去請大娘給安寧安排睡覺的地方,讓她早些吃了晚飯好好睡一覺。
暈車的人最需要的就是休息,明日一早起來她應(yīng)該就好了,保證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的是一個生龍活虎的女兒。”
魏母回頭看著安寧長吁了一聲,又轉(zhuǎn)頭看向元暇勉強(qiáng)一笑道:“但愿吧!”
就在元暇松了口氣,以為婆婆想開了的時候,卻聽她話鋒一轉(zhuǎn)又道:“早知道是這樣,我就在家守著安寧不來了,教她多認(rèn)幾個字也是好的。讓你和徴兒兩人單獨(dú)出來玩兒,你們還省些事兒……”
“娘,您想些開心的嘛,您這樣說豈不是我和夫君的錯更多了?”
“娘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覺得年紀(jì)大了,跟著出來是拖累你們。”
“娘才三十三,怎么就年紀(jì)大了?這個年紀(jì)才正好呢!人家有些四十多歲的,已經(jīng)當(dāng)奶奶的還能生孩子呢!”
“說什么混話,娘是個寡婦,怎么能跟人家相提并論?”
“那我也沒比呀,就是這么一說而已,反正我覺得娘的年紀(jì)不大……”
婆媳之間本就無話不談,如此斗嘴也都沒有生氣,反而顯得更親近。
魏徴在一旁聽她們一人一句,聽的哭笑不得!
等到了地方,眾人全部都涌進(jìn)院子,院子里再次擠的人滿為患。
元暇和婆婆倒是沒怎么被擠到,身邊的人為她們留了一條路出來,讓她們可以直接通過院子進(jìn)到房間。
魏徴面上淡然,心中卻有幾分戒備。怕有人會趁機(jī)占便宜,他讓自己的人守在門口處,先護(hù)著母親和元暇進(jìn)了屋里。
她們來時馬車上是放了兩床被褥的,等大娘安排好她們幾人的住處,白媽媽她們便拿出被褥手腳利索的鋪好了床。
魏徴叮囑了二人幾句,讓她們早些入睡,他暫且先離開了房間。
大娘給元暇和魏徴安排的是她大兒子和大兒媳婦的房間,那個房間最大,里面裝飾的也最好。
除此之外,魏母和安寧兩人的是她二兒子的房間,幾個婢女和媽媽睡的是她小兒子的房間。
此時她端了吃的來,一臉感慨的握著元暇的手回憶以前,還和她介紹了村里的情況。
她說這個村里看著只有十七八戶,其實(shí)不然,這里共有三十幾戶人家。
當(dāng)年北芪山塌的事件導(dǎo)致了太多的人家破人亡,她們這些有幸活下來的人,也都在一夜之間流離失所。
可就在她們惶恐不安,渾渾噩噩的想要一起離開這里時,魏徴如同救世主一樣出現(xiàn)了。
雖然當(dāng)年她們都沒有見過魏徴本人,可他說過的話和做下的事,卻被每一個存活下來的人牢牢的記在心里。
他讓鄭師爺出面安撫人心,先是帶領(lǐng)眾人處理了死掉的尸體,后又開始重新記錄縣里和村子的人口,最后開倉放糧,不分日夜的開路建房。
這里的房子就是當(dāng)年官府建的,她們當(dāng)時只出了些人力,便可以無償入住。
她家是最早搬過來的,后來陸陸續(xù)續(xù)又入住了幾家,有幾戶人家是一年多前才出夠力搬過來的。
她家的人口最多,出的人力也是最多的,所以是獨(dú)門獨(dú)戶。
其他人家多數(shù)是只出了一個人力,或者只有半個人力,便只能是兩家或三家并成了一家……
講完了這些,大娘咧嘴一笑,又開始講起了她的家里情況。
她的男人和老三兒子在那時候沒了,如今小兒子被征去當(dāng)兵了,只有成了親不久的大兒子和二兒子還留在她身邊。
這兩個兒子和兩個媳婦都在縣里務(wù)工,如今縣里又繁華如初,他們很好找事情做。
從半年多前開始,他們幾乎是在縣里頭安頓了,只有農(nóng)忙的時候才會回來……
元暇吃著熱乎乎的油餅,聽著大娘的講述,起先還熱淚盈眶感同身受,可慢慢的,便控制不住哈欠連天。
她從剛剛進(jìn)來看到床的時候,就感覺到渾身疲憊酸軟,只想立刻過去倒頭呼呼大睡。
方才心情跟著激動的時候還沒覺得什么,可這會兒,她的眼皮已經(jīng)徹底撐不住開始打架了。
大娘很快便發(fā)覺元暇是在強(qiáng)撐著,她歉意的給她端來熱水道:“夫人您是勞累了吧?那快洗洗歇著,是老婆子我的話太多,沒眼力勁兒,您別介意。”
“大娘您這話可真是折煞晚輩了,是我們此番打擾了大娘才是,您也別忙活了,這時間也不早了,快去歇著吧。”元暇忙上前接過熱水道。
等大娘走后她松了口氣,洗干凈了手和臉,躺在床上便直接睡著了。
此時的院子被火把照的亮亮如白晝,魏徴想著之后的打算,讓候百戶帶人就地殺了一只兔子和一只羊來烤。
大山一眾砸吧著嘴抹了抹口水,不多時去搬了兩壇子烈酒來,和候百戶他們圍在一起喝著酒聊的熱火朝天。
這時院子里的女人們已經(jīng)走了一大半,只剩下三五個別有心思的女人,她們打著幫忙打掃的幌子留了下來。
這幾個都是才嫁過來不久的人,男人都被強(qiáng)制征去當(dāng)兵了。她們家中沒有伯子叔子,只有年邁的老人,都還沒有孩子。
她們的男人這一去,十有八九是回不來的,村子里的人都是心知肚明。
所以,不論是她們家里人還是村長,都猜出來她們想要趁機(jī)懷個孩子。
他們不僅對此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為了讓她們能得逞,還勸起了酒。
魏徴心不在焉的應(yīng)付著眾人,過了他會兒裝作不勝酒力,讓小順子扶著他回了房間。
房間的油燈此時還亮著,魏徴見元暇和衣而眠睡的正香,看著她起伏的胸口,想起百日的那一幕,他忽然有了興致。
元暇這時正睡的頭昏腦脹,不知為何,她今夜又做噩夢了。并且,這個夢還接連著曾經(jīng)做過的那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