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蓮寨,自從王元宗走后,大家似乎都松了一口氣。晚上的圣火會玩得更加盡興。戲子歌伎全部出來給普通弟子演唱助興。山寨又是一片鑼鼓喧天,歌舞升平的景象……
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徐妙蓮?fù)蝗徽业教镆怀?,說:“教主將山寨托付元帥。如今出了大問題,元帥卻熟視無睹?元帥看看這是怎么回事?”說畢她從懷里掏出一張紙來。
田一成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寫著:
“喜遇重陽,更佳釀今朝新熟。見碧水丹山,黃蘆苦竹。頭上恁教添白發(fā),須邊不可無黃菊。愿樽前長敘,弟兄情如金玉。統(tǒng)豺虎,御邊幅;號令明,軍威肅。中心愿平虜,保民安國。日月常懸忠烈膽,風(fēng)塵障卻奸邪目。望天王降詔早招安,心方足?!?p> “天南地北,問乾坤何處可容狂客?借得山東煙水寨,來買鳳城春色。翠袖圍香,絳綃籠雪,一笑千金值。神仙體態(tài),薄幸如何消得?想蘆葉灘頭,蓼花汀畔,皓月空凝碧,六六雁行連八九,只等金雞消息。義膽包天,忠肝蓋地,四海無人識。離愁萬種,醉鄉(xiāng)一夜頭白?!?p> 田一成說:“這是什么?”
此時徐妙蓮瞪起眼睛,嚴(yán)厲地說:“元帥還不知道嗎?這是《水滸傳》里宋江求招安的心曲,還有宋江如何暗中勾結(jié)朝廷的故事。如今戲子在山寨不斷傳唱,這是何居心?我看這就是徐蓮生的余孽在興風(fēng)作浪,迷惑弟子!元帥豈能放任不管?”
“這只是戲子一時取樂之舉,又何足道哉?”
“這是奸細(xì)的陰謀!先讓大家都向往招安,這樣朝廷就能不戰(zhàn)而勝。如此明目張膽的行徑,元帥還無動于衷?馬上把戲子關(guān)起來拷問,看看是誰讓他們唱這些戲曲的!”
“少安勿躁!我自有理會。你先回去吧!”
徐妙蓮哼了一聲,便悻悻而去。
田一成為了避免徐妙蓮再來無理取鬧,下令戲子不得再演唱有關(guān)《水滸傳》的戲曲。
徐妙蓮卻不依不饒,帶著愛蓮會的弟子把戲子們捉起來審問,定要他們說出誰在幕后指使……
田一成知道后馬上命令徐妙蓮放人。
徐妙蓮毫不理會。
胡岳紳說:“徐妙蓮不肯罷休,這回正好有機(jī)會把她給收拾了!我現(xiàn)在就去把她捉起來!”
田一成沉思良久,似乎有所顧忌。他說:“以前我們對愛蓮會動手,徐妙蓮并沒有阻攔。如今王元宗不在圣蓮寨,徐妙蓮何以如此放肆?莫非這是王元宗的意思?”
胡岳紳說:“無論如何,我們總不能放任徐妙蓮胡來。要是她讓戲子說出招安是我們的主意,那將對我們十分不利!”
田一成點了點頭,馬上讓胡岳紳帶人去把戲子救出來。
愛蓮會的弟子看到胡岳紳人多勢眾,不敢阻攔,只好眼睜睜看著胡岳紳把人帶走。
徐妙蓮正打算為愛蓮會的弟子出一口氣,如今卻落空了!她連忙找到夏侯超,要夏侯超出兵將胡岳紳一伙全部捉起來!
夏侯超說:“此事事關(guān)重大,不宜魯莽行事。況且沒有教主命令,弟子不可貿(mào)然出兵!”
徐妙蓮說:“當(dāng)初教主吩咐你要好好看守山寨。如果山寨保不住了,你又怎么向教主交代?”
無論徐妙蓮怎么說,夏侯超就是不肯出手。
徐妙蓮不禁又氣又急,卻又無可奈何。于是只好先回去給王元宗報信。
其實在王元宗離開之前,已經(jīng)暗中吩咐夏侯超:在關(guān)鍵時刻要協(xié)助徐妙蓮。
夏侯超當(dāng)然知道關(guān)鍵時刻就在眼前??墒撬麉s選擇按兵不動。只因他知道自己若與田一成硬拼,必定兩敗俱傷。到時候王元宗只要率領(lǐng)清蓮寨的兵馬到來,即可輕松收拾殘局。而他就成了無足輕重的人物了!
王元宗看到徐妙蓮的信,覺得只靠徐妙蓮壓不住陣腳,便命人叫游四海到清蓮寨見面。
游四海接到命令,隨即騎上快馬奔赴清蓮寨。
王元宗見到游四海,不禁拍案而起,厲聲說:“豈有此理!我才走了沒幾天,圣蓮寨就亂了套啦?居然明目張膽、敲鑼打鼓地鼓動招安?到底是誰要做第二個徐蓮開呢?是游長老嗎?”
游四海不知就里,嚇了一跳。他連忙說:“弟子絕無此意!請教主明察!”
“就算你沒這個意思,可是作為長老,你怎么就放任不管呢?”
“弟子知道教主讓田一成元帥主持大局。圣蓮寨大大小小的事務(wù)已交由元帥決定,弟子很少過問??墒亲鳛殚L老,弟子卻沒有盡責(zé),請教主恕罪!”
“好啦,我現(xiàn)已知道此事與游長老無關(guān)??墒?,要是圣蓮寨出現(xiàn)第二個徐蓮開,游長老又該當(dāng)如何?”
“弟子誓死追隨教主,絕無二心!若發(fā)現(xiàn)第二個徐蓮開,弟子必定窮追猛打,絕不手軟!”
“如此我就放心了……請游長老馬上回去圣蓮寨徹查此事!”
游四?;氐绞ド徴?,馬上找田一成商議。
游四海說:“這回讓教主震怒,我們?nèi)绾问呛???p> 田一成說:“根本就沒那回事!只不過是戲子唱戲取樂而已。分明是徐妙蓮斷章取義,煽風(fēng)點火。這點大家都是心里有數(shù)的!”
“教主可不是這樣認(rèn)為呀!他最痛恨的就是招安。這一點我以前可是深有體會啊……”
“我早已命令戲子不許再唱那些戲了。此事已了結(jié),不必深究!”
田一成不禁想起游四海與徐蓮開一起進(jìn)京與魏忠賢議和的往事。他能理解游四海的擔(dān)憂。但他不想再節(jié)外生枝!
游四海皺起眉頭,說:“我們總得點什么,不然弟子如何向教主交代呢?”
“好吧,我讓胡岳紳跟你去一趟清蓮寨,當(dāng)面給教主說清楚此事!”
于是,游四海與胡岳紳一同前往清蓮寨。
快到清蓮寨的時候,胡岳紳說:“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本來只是徐妙蓮無理取鬧,卻害得我們跑來跑去。真是好事不干,盡給我們添麻煩!”
游四海搖搖頭,說:“這確實讓人厭煩??墒侨缃耋@動了教主,我們也沒辦法??!”
兩人走進(jìn)清蓮寨,見到王元宗便一起行禮。
王元宗與兩人寒暄幾句,便讓兩人坐下。
王元宗說:“你們查得怎樣?戲子是不是在鼓動招安?背后是誰主使?”
胡岳紳說:“《水滸傳》是教主提議大家熟讀的。戲子唱出其中一些章節(jié),并不稀奇。本來只是給弟子們娛樂一下,別無它意。這事不必小題大做。而且為了防止別有用心的人借機(jī)生事,戲曲演唱都已經(jīng)停止了?!?p> 王元宗一臉漠然,轉(zhuǎn)身問游四海:“游長老意下如何?”
游四海支支吾吾……
王元宗接著說:“大家都是一家人,有話不妨直說。我在外面,圣蓮寨里的事并不了解?!?p> 游四海還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愿表明態(tài)度。
胡岳紳說:“這本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教主不必操心。有田一成元帥在圣蓮寨主持大局,不會有問題。請教主放心!”
王元宗說:“既然你這樣說,那就沒事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胡岳紳說:“既然教主已知悉此事,那以后弟子們還能聽?wèi)蜃映獎e的戲嗎?”
王元宗笑了笑,說:“當(dāng)然可以。不然山寨里日子苦悶,大家都受不了嘛!我跟你說,我就是受不了整天待在圣蓮寨,才出來透透氣的!”
胡岳紳說:“教主海量包涵!我替圣蓮寨的弟子多謝教主了!”
胡岳紳回到圣蓮寨,將王元宗的話告訴田一成。
田一成便讓戲子繼續(xù)唱戲。
此事早已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如今弟子們都怨恨徐妙蓮阻礙大家過好日子,對田一成就更加愛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