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宗說:“以往大家天天跟著吳二干活,他會的大家怎么就不會呢?何況吳二本來也不大會,還不是靠他自己琢磨出來了?只要我們肯用功,一樣能琢磨出來!”
田一成說:“為了神器,我們揮霍無度。弟子們都已筋疲力盡。大家不要忘記,算上清蓮寨,成千上萬的弟子還要吃飯穿衣。要是繼續(xù)沒完沒了地投入到神器上面,圣蓮寨的錢糧又能維持多久呢?
此地遠(yuǎn)離鬧市,又有天險可守。本就是世外桃源。弟子們圖個逍遙自在,并無不可,不必拼了命去博取榮華富貴。更何況如今拼了命也是白高興一場。就像盛必凱所言,事到如今真的要愿賭服輸。知其不可而為之,到了傾家蕩產(chǎn)的地步還不肯罷休。這就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望教主明察!”
王元宗說:“白蓮教不能沒有神器!退一步說,有了神器我們才能自保。各位已親眼目睹神器之奧妙!失而復(fù)得,只不過是事在人為!”
田一成說:“我們作為頭領(lǐng),不能一錯再錯了!否則就會讓弟子失去信心,讓大家離心離德!我們剛開始急于求成,等到成功了又得意忘形。如今神器已經(jīng)徹底沒戲了。繼續(xù)癡迷于神器,最終只會一事無成!望教主三思!”
胡岳紳說:“大家都知道,本來神器已是囊中物。如果不是當(dāng)日教主讓大家狂歡,放松了戒備,神器與吳二就不會出事。當(dāng)然,教主本是好意。但大錯確實已經(jīng)鑄成!如果教主不認(rèn)真反思,弟子們恐怕難以服氣。弟子們心里不服,如何讓他們繼續(xù)賣力干活?就是皇帝做得不好,也會下罪己詔。如此知錯能改,瑕不掩瑜,無傷大雅。請教主給大家做好表率!”
眾頭目頻頻點頭稱善,不約而同向田一成與胡岳紳投來敬佩的目光。因為大家都知道,要說出這樣的話是需要膽識的!
此時霍玉丹正暗暗替田一成捏一把汗。一直以來,謹(jǐn)慎、順從的田一成怎會在這個時候違抗王元宗呢?盛必凱與她不都是前車之鑒嗎?
孫德齊說:“記得過去教主經(jīng)常讓我們反思。如今出了差錯,教主能帶頭反思,確實是有利于本教大業(yè)的。”
孔佑仙說:“教主英明神武,氣量寬宏,非皇帝所能比的!知錯就改,又會有一番大作為!”
如今多了兩位長老出頭,此時眾頭目再也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想法。大家不停地交頭接耳,竊竊私議。
“好了!大家都很不高興啊??磥硎俏覐娙怂y,自討沒趣呀。既然大家一致認(rèn)定當(dāng)務(wù)之急是休養(yǎng)生息,那神器就先放一邊,讓大家恢復(fù)元氣再說吧!”王元宗雖然怒火中燒,卻不好發(fā)作。
原來王元宗看到眾頭目都向著田一成,大有一呼百應(yīng)之勢。要是他們進(jìn)一步聯(lián)手逼他退位,他可就十分麻煩了。于是他只好暫時滿足眾人的愿望。
看到王元宗終于愿意讓步,大家都松了一口氣。于是眾人高呼:“教主英明!”
“我加入白蓮教以來,遇到的困難、挫折不計其數(shù),有幾次差點就被殺……正所謂‘黃金無足色,白璧有微瑕’,我也會犯錯,錯了肯定要改??墒巧衿髦率遣皇俏业腻e誤,現(xiàn)在還不能下定論!我們還要評一評理!”王元宗話鋒一轉(zhuǎn),似乎還不肯罷休。
一直在靜觀其變的夏侯超看到機會來了。他突然高聲說:“教主根本沒有錯!當(dāng)初教主讓我們盡力制造神器,結(jié)果不是試驗成功了嗎?教主看到我們太辛苦,請我們喝酒。這也算錯誤嗎?教主有逼著我們喝酒嗎?是我們疏忽大意,才會前功盡棄!如今我們自己不反思,卻叫教主反思?豈有此理!我們作為頭領(lǐng),要立定腳跟,識大體,不要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帶偏了!”
此言一出,眾頭目臉色都變了!大家對夏侯超心狠手辣的一面還是心有余悸。
王元宗說:“夏侯超說得好!看來圣蓮寨還是有個把明白人的。唉……可惜明白的人太少了!”
徐妙蓮說:“神器試驗成功,弟子們都很高興。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們做得不好,不能推到教主身上去!負(fù)責(zé)神器的首要人物是誰?與吳二最密切的又是誰?有人作為元帥,卻沒有反思。有的只是一個小小香頭,反而要讓教主反思。這是何居心?”
游四海說:“神器之事,我們這些頭領(lǐng)責(zé)任最大!沒有管好弟子,沒有看好吳二,忘記了教主的囑咐,不像教主做事滴水不漏,學(xué)不到教主的精髓……這些都是我們的失誤。如果我們都有教主的十分之一,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失誤!現(xiàn)在已不是怨天尤人的時候,我們要腳踏實地,繼續(xù)想方設(shè)法壯大圣蓮寨!”
胡岳紳看到形勢不對勁,連忙說:“弟子并無半點冒犯教主之意,只是提議教主帶好頭。這樣更顯得教主寬宏大度、英明無比!”
良久,沒有人說話。聚圣廳里安靜得可怕,氣氛變得非常詭異。
大家似乎都在等待著什么……
田一成已覺察到形勢變化。為了緩和這種對自己不利的氣氛,他只好說:“作為元帥,我是有疏忽的地方。但一直以來我都是盡心盡力遵照教主的命令做事!”
夏侯超說:“明明就是你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難道還要教主代你受過嗎?”
良久,還是沒有人替田一成說話。
霍玉丹心里十分焦急。但田一成曾經(jīng)一再叮囑她:任何情況下都不得公開支持他!盡管她不理解。但經(jīng)過馬廄之事后,她已懂得如何忍氣吞聲了。
田一成說:“夏侯長老言重了!我豈敢讓教主受過!吳二之事,我要負(fù)最大的責(zé)任!因為我的疏忽,我痛失了一位朝夕相處的好兄弟!我對不住教主,對不住本教,對不住大家!讓大家的心血都付之東流,我心里雖然很難過,卻沒有勇氣面對自己的失誤……今日多得教主教誨,讓我敢于正視自己的錯誤!”
王元宗說:“好了!我是教主,白蓮教發(fā)生的一切,我都有一分責(zé)任。其實認(rèn)錯與否,并非關(guān)鍵之處。關(guān)鍵是要弄清楚錯誤的源頭,才能對癥下藥嘛!田一成元帥終于有了自知之明,這是天大的好事??!今后就讓田一成元帥負(fù)責(zé)圣蓮寨休養(yǎng)生息之事。我希望圣蓮寨能上下一心,繼往開來!”
眾頭目高呼:“元帥深明大義!教主天下無雙!”
王元宗說:“休養(yǎng)生息之事已有定論。那奸細(xì)之事又如何呢?我們總不能讓奸細(xì)繼續(xù)潛伏吧?一想到吳二,誰能安枕而臥?這可是心腹之患??!”
田一成說:“這奸細(xì)確實比老鼠還狡猾!讓我們損失慘重,我們絕不能放過他!請教主放心!既然教主讓弟子主持大局,弟子一定全力以赴,讓奸細(xì)無所遁形!”
眾頭目繼續(xù)高呼:“元帥深明大義!教主天下無雙!”
看著大家愉快地散去,霍玉丹也松了一口氣。她看得出來,王元宗的讓步是非常勉強的。關(guān)鍵田一成最終還是維護(hù)了王元宗的威信,不然還不知道如何收場……
王元宗回到寢室,忍不住拔出寶劍胡亂揮舞一番,一會兒便氣喘吁吁??墒?,他心中的憤懣卻依舊難以宣泄。
如今最讓王元宗氣憤的是:他作為教主,卻不得不讓田一成來主持大局。這固然是為了安撫人心,同時也希望田一成能知恩圖報。畢竟如今田一成是天下最懂神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