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夫人摸了摸有些脹痛的腦袋,似是想起些什么。
“我這是怎么啦?生病了?不對,我分明記得在月明樓吃飯,剛吃了幾口就覺得舌頭麻木了,對了,暈倒前我看到洛姐兒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p> 何太師這才想起何洛來。
“對了,洛兒怎么樣了?可醒了?”
周楚月忙笑道:“醒了醒了,這會兒素心正喂她喝人參湯呢?!?p> “醒了就好?!?p> 何太師松了一口氣,也不曾想要去看看她,畢竟這個女兒于他而言,有愧卻不見得多么疼愛,同何汐是無法相比的。
“果然連洛姐兒都暈倒了,不對,我和她用的那飯菜,難道有問題?”
何太師有氣無力道:“這事母親就休要再問了,兒子會好好處理的,您身子尚未復(fù)原,應(yīng)當(dāng)好好歇著才是?!?p> 見何太師一臉疲憊,何老夫人也不忍心追問下去,默默地喝著參湯。
經(jīng)過一通折騰,何太師也是筋疲力竭。
守著何老夫人喝完人參湯,看她的身體似是恢復(fù)不少,便準(zhǔn)備把她送回朝暉堂歇息。
剛命人把何老夫人扶起來,便看到何洛抱著個匣子,乍乍呼呼跑了進(jìn)來。
何太師望著跑進(jìn)來的何洛,面無表情道。
“身子還沒好,跑出來做什么?趕緊歇著去?!?p> 何洛像是沒聽到何太師的放,自顧道。
“老祖母,爹爹,還有母親,清心是被冤枉的,您們就放了她吧?!?p> “什么意思?”
望著眸光明亮的何洛,何太師似是有了興趣,把何老夫人扶到桌旁坐了,也不急著走了。
何洛把匣子放到桌上,拿著完好無損的鎖頭對他們道。
“老祖母,這只匣子的鎖并未被撬壞,而是用鑰匙打開的,所以清心肯定是被冤枉的?!?p> 何太師拿起匣子一看,果真如何洛所說,匣子雖然被暴力撬過,不過卻并未撬開,而且鎖頭完好無損。
應(yīng)該是無法用蠻力打開,所以才拿鑰匙開的鎖。
何太師抬起頭,有些欣喜地注視著何洛。
沒想到那個癡癡傻傻的孩子竟突然變得聰明起來,說話有條有理,思路清晰,看來腦子的確是越用越靈活。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太師正驚詫于何洛的改變,何老夫人卻板著臉發(fā)話了。
劉嬤嬤趕緊上前解釋,“回老夫人,老奴心急,當(dāng)時看見匣子倒扣在地上,拎起一看發(fā)現(xiàn)被撬過,便也沒多看,一味認(rèn)為是撬開的?!?p> “那鑰匙呢?鑰匙要如何怎么解釋?”何老夫人面上浮現(xiàn)一抹怒容,犀利地射向周楚月“·匣子的鑰匙可是一直戴在汐姐兒身上,清心一個漿洗婢女哪里接觸得到?”
何老夫人年紀(jì)雖大,不過也沒到老糊涂的地步,先是金釵失竊,接著何洛的飯食里被人下了毒,這一切,又如何一讓她起疑心?
連何太師都皺起了眉頭,冷眼瞟向周楚月。
周楚月則目光淡然道,“這件事兒我也想問汐姐兒來著,不過當(dāng)時她不在府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把汐姐兒叫進(jìn)來問一問吧。”
何汐隨后被叫了進(jìn)來。
鑰匙她已按白嬤嬤交待藏起來了,要說的話也一字不差地記在了心里。
便面不改色道:“老祖母,爹爹,汐兒的鑰匙不知何時不見了,我也是在金釵丟失之后才察覺到的。”
這個說法也合情合理。
不過何老夫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說來能夠活到她這個歲數(shù)爬上她這么高位的,哪個不是從后宅爭斗中磨練出來的人精?
中毒醒來后她便已經(jīng)察覺出事態(tài)不對勁,默了默對何太師道。
“既然鑰匙不知何時丟失了,那么金釵也有可能早就被偷走了,所以汐姐兒身邊侍候的嬤嬤婢女都有嫌疑,此事怕要好好查查,切不可冤枉了好人。”
何太師沉思片刻,點頭道:“好,那母親便帶著洛姐兒,一起查吧?!?p> 他的意思仍舊是想好好鍛煉一下何洛的腦子,希望她能夠恢復(fù)幾分聰明,將來也能找個好婆家,不被人厭棄。
何老夫人點了點頭,吩咐了何洛幾句,隨后便在何太師的攙扶下,回了朝暉堂。
※※※
錦華苑,燈光映照下,周楚月面色有些難看。
何太師去了翠竹居黃姨娘處歇著了,她和白嬤嬤正低聲商討如何了結(jié)這起失竊案。
想來倒是一樁不劃算的勾當(dāng),連個賤婢都沒除掉,反倒惹來一身騷,得不償失啊。
“白嬤嬤,可有什么好法子?”
周楚月期待的目光落在白嬤嬤身上,長年依賴于她,幾乎凡事都要征詢她的意見。
白嬤嬤:“此事再查也查不出個什么結(jié)果的,不過若不早些平息,著實鬧心?!?p> 周楚月蹙眉:“如何平息?看著事態(tài)倒是越鬧越大了,連汐姐兒都給牽扯進(jìn)來了?!?p> 自己丑陋的一面,實在不想在女兒面前暴露,賢妻良母的人設(shè)打死不能崩。
“所以夫人,咱們便這樣辦吧……”
白嬤嬤在周楚月耳邊嘀咕了幾句,周楚月聽了眉舒目展,滿意地點了點頭。
半夜,太師府西邊死牢。
昏暗的燈光,陰暗潮濕的空氣,散發(fā)著陣陣霉味。
里手邊一間牢房內(nèi),劉嬤嬤蜷縮在稻草上,發(fā)出輕微的鼾聲。
隨著嘩啦一聲,鎖開了。
黑衣蒙面的白嬤嬤跨進(jìn)牢內(nèi),在孫嬤嬤面前蹲了下來。
本就尚未睡熟的孫嬤嬤一下驚醒過來,坐了起來。
望著眼前矮胖的白嬤嬤,一下就認(rèn)出了她,眼中頓時燃起一抹希望的光芒。
“是夫人派你來的嗎?是來救我的嗎?”
白嬤嬤揭開面紗,望向?qū)O嬤嬤,帶笑的眸子里滿是算計。
“孫嬤嬤,都走到這一步了,你還想活命啊?!?p> 孫嬤嬤緊緊拽住白嬤嬤的手,眼中滿是哀求懇切:“好死不如賴活著,只要能讓老奴活著,老奴一定當(dāng)牛做馬為夫人效力,就是殺人,也未為不可。”
白嬤嬤勾唇,露出一抹冷笑,“孫嬤嬤,老奴勸你別想多了,你的命……有你兒子的命重要么?”